马车接上佩文,一路快走去了皇宫。
    丁琬进宫,从来都不需要繁琐的规矩,那张脸就是凭证。
    被宫人带着去了凤仪宫,夜莺正附在案头写东西。
    见她来了,笑眯了眼睛,说:
    “怎么,来兴师问罪的?”
    “……什么?”丁琬不解。
    夜莺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她道:
    “你进宫是出了什么事儿?”
    丁琬也不是好糊弄的,走到她面前,慢慢坐下,道:
    “老实交代,别糊弄我!啥兴师问罪?”
    夜莺扶额,暗骂自己冲动。
    心知眼前的人儿不好糊弄,而且孕妇最大,她除了妥协没有第二个选择。
    “没啥,就是你男人受了些皮肉伤,但你也知道,画眉在那边,问题不大。”
    丁琬闻言抿唇,歪头看着她,眼神充满怀疑。
    夜莺见状,急忙又道:
    “你别不信啊,我可不骗人。”
    “咋,你骗的都不是人?”
    “别别别,你在我这儿是心肝大宝贝,我哪能那么对你。”
    插科打诨,明显有问题。
    丁琬面色铁黑地看着她,一声不吱。
    堂堂大周皇后,要看官员女眷的脸色,说出去谁相信?
    不过也怪不得谁,毕竟是她自己愿意、自己惯得。
    把一旁的蜜饯拿过来,推到她面前,说:
    “我不骗你,徐永涵是真的没事儿了。只不过当时匕首扎的位置有些靠近要害,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回来。”
    他们增援灾区,灾情得到控制就可以回来,如今半个月多过去,人还未归,自然是出了些事儿所致。
    丁琬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今日过来也只是恰好。
    见她这么说,捏起一块蜜饯,淡淡的道:
    “你什么都不跟我讲,要不是你说漏嘴,这事儿是不是还没打算跟我说?”
    “关键已经好了吖!”夜莺恶意卖萌,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又道,“他去以后发现受灾的两州,堤坝不合格,而且百姓过得也不水深火热,这才派人仔细调查。不过做的太明目张胆,挡了一些人的路,所以……”
    受灾的两个州,离京城不算远,而且每月税收、往年税粮,都如实上交,一切正常,任谁都看不出有问题。
    如果不是这次突发灾情,军营不受府衙官职,朝堂这边根本不会发现。
    不止是官官相护,还有恶霸鱼肉乡里。就是一个小小的镇长,家里住的房子、摆设,都堪称极度奢靡。
    当地百姓过得苦不堪言,但各处要塞把守。只要动了上京告状的念头,要么腿打折,要么直接打死,推下山崖,制造成意外景象。
    说实话,自打新帝登基以后,秉雷霆之势,办了好些贪官。
    很多已经不敢这般,可偏偏就是这不起眼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丁琬听她说完,想起前阵子京城派的钦差,道:
    “上次杜大人出门巡查,是不是就去了这两个地方。”
    “差不多,这两州是首站,还有旁的呢。”夜莺没有隐瞒。
    反正这事儿不会是秘密,因为这两州的事情,朝廷已经决定,每年四次派人巡查。
    先前派出去的人有限,暗处是暗处的,明面是明面的,互不干扰。
    “哎,你进宫找我不是为了这事儿,那是因为什么?”
    经她提醒,丁琬突然反应过来,忙不迭把新建区的问题说了一遍。
    夜莺无语的把纸交给她,苦笑着道:
    “户部那边是我让人做的。房子收回来是暂时,他们肯定还得二次买房。”
    丁琬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内容,眉头越蹙越紧。
    一百两银子买回来,等再被他们买回去,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而且这上面的“抵押居住”,她是头一次听到。
    用另一处的房子做抵押,然后每个月还户部多少银钱,这样来算。
    如果不想“抵押居住”,也可以跟租房。跟户部租,一个月多少钱,押一付三。
    反正不管哪条路,肯定都要多花钱。
    当然,这无可厚非,朝廷不是大善人,不能助长老百姓的愚昧无知。
    丁琬看过之后,长舒口气,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户部私自做主呢。”
    “在眼皮子地下,他们不敢的。”夜莺十分自信的说着。
    命人去准备午饭,看着她又道:
    “你着急过来,午饭就在宫里吃吧。遥哥儿呢?”
    “在酒坊,我没带他。”
    “得空带来,太子喜欢跟他玩。”
    “行,下次带来。”丁琬满口回答。
    在皇宫用过午饭,丁琬要走的时候看着她,说:
    “许久我都没见香太嫔了,能去看看嘛?”
    “看她作甚?再说她也没在京城。”
    没在京城?
    丁琬纳闷蹙眉,“去哪儿了?”
    “灾区呗。”夜莺回答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迟疑。
    见她释然的样子,好笑摇头,说:
    “你少在她面前晃悠,她就不会想起丁珏。对了,她上次给你的东西,以后就去丽人堂拿,自己人,少要你的。”
    丁琬笑了下,随宫人离开凤仪宫。
    夜莺没有送,而是回到案头继续完善“抵押居住”的各项条例。
    粮库充盈、国库充盈,边境防线在固若金汤,这样就不怕各朝来犯。
    一阵脚步声穿来,她没有抬头,而是上扬嘴角,道:
    “丁琬刚走,一会儿你让人跟徐永涵说一声,她都知道了。”
    “你说的?”
    “我以为她来是兴师问罪,谁知道这丫头竟然是担心户部收房,弄岔了。”
    夜莺边说边往旁边靠,问着熟悉、刚毅的味道,心顿时踏实了。
    皇上伸手搂着她的纤腰,看着纸上的内容说:
    “你这个靠谱吗?如果他们还不上还真的把抵押的东西收回来?”
    “那是自然。”夜莺点头,边写边说,“这东西就是自愿,想赁、想买随他们。还不上,我自然要收回来。当初让他们迁进京,房子白给、里面家什、物品白送,他们不知道珍惜怪谁呢?”
    农家都这么住,没人觉得会有问题,但来京城有活儿做、有收入,原来的地还能种,她不理解为何还要这般委屈自己。
    当然,她也不会去做什么“思想教育”,路是自己走的,走错走对,都要自己承担。
    皇上见她这般,轻笑着道:
    “你当大周是你那个世界吗?旁的不说,就是这婆媳,永远都是婆压媳。”
    “所以我没打算改变他们啊!”夜莺说的理所当然,放下毛笔瞅着他又道,“我在赚钱充盈国库。咱家大事你说的算,小事我做主。像这赚钱的鸡毛蒜皮,自然就是我来喽。”
    皇上闻言,嘴角上扬,俯身把人抱起,一步一步往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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