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半醒时的欢爱让梅娘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明明上一刻还在被疯狂侵占,被困在一个火热的怀里,颠颠簸簸,浑身瘫软无力地被快感击溃,哭泣,呻吟,却无力挣扎,张开腿,任凭享用。
    而下一刻,她浑身一抖,便醒了过来。
    一身汗,她身上还留着昨晚欢爱的痕迹,私处粘津津的。
    虽然身上不觉疲倦,但是以往她明明都会将她身上痕迹一同消去,可这回却故意给她留下这么一身淫乱的痕迹来。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不时,如意进来伺候洗漱,她连忙收拾了两件薄衣穿上。
    如意不是她的丫鬟,平日这种事一般都由其他小丫鬟代劳。
    梅娘忸怩地拢了拢衣服,怕被看见。如意目不斜视道:“当家出门了,说这两天织造局太忙,嘱托如意好好照顾您。”
    看,多有眼力见儿的丫鬟,说话已经带上“您”了。
    梅娘心中暗骂那人混蛋,面上却只是失落地低了眉,牵强讪笑,不语。
    早上,善之的低烧已经退去。梅娘本想叫他多休息几日,但是孩子不乐意,撅着嘴道:“娘,你怎么变得跟蛇、跟大娘一样了,前阵子大娘也问我愿不愿意念书,让我想玩就去玩。可是去学堂对我来说就挺开心的,虽然我的功课不好,但是我喜欢热闹,而且,我也交到朋友了。”
    梅娘听罢,顿觉欣慰万分,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善之喜欢就好,走,娘陪你一块儿去书院。”
    将善之送到书院后,梅娘径直去了恨真那里。
    恨真的情况依然不好,人还活着,却又像死了似的,呆呆木木躺着,两眼无神。
    其实恨真跟巧娘子认识的时间并不久,梅娘没想到她会对此有那么大的感触。
    恨真是在父亲的棍棒底下长大的,她娘是她唯一的光,在她娘做出那种难堪的时候,好像她的世界都被蒙尘。
    她感觉遭受了背叛,感觉原本温婉的母亲背叛了他们的家。
    长大后,她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梅娘。可她无力保护,以至于眼睁睁看着她被一个可恨的妖怪抢走。
    活得一塌糊涂、浑浑噩噩的她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同样乱七八糟的巧娘子。
    她其实不介意巧娘子想要杀她,她也知道自己只能在她身上寻求一个影子,所以她心甘情愿被她杀死。
    死了,也无妨,如果杀不死,她们能相依为命也好。
    她们可以努力照亮对方。
    可……等她好不容易觉得生活有了一点希望,这一切却又消亡。
    都要怪那个妖怪。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诱导巧娘子杀自己,一切都不会发生。
    “都是她的错……”恨真蓦地抓住梅娘喂药的手,瞠目疯魔般紧盯着她,“梅娘,是她害死巧娘的……梅娘,都是她的错……”
    看着她疯了似的,梅娘心下一阵酸楚,几近泪目,“恨真……”
    “梅娘,我要杀了她!我会杀了她的!”
    梅娘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然后哽咽着说:“先喝药……”
    织造局的事务很忙是真的,想要逃避也是真的。
    强大让妖怪无论面对什么感情,在凡人面前永远处于弱势。
    风生忙忙碌碌,努力压制心底持续膨胀的患得患失。
    直到晌午的闲暇,她一个人躲到静室,瘫坐在靠椅上望着房梁,脑子里嗡嗡作响,放空。
    “头一回见妖怪这么伺候凡人的,”山月在风生面前的书桌上显形,婀娜交迭着双腿,戏谑道,“我说你也太努力,我都要感动了。”
    风生没看她,疲倦道:“你个魇魔懂个屁。”魇魔没办法成仙,自然不需要修可获功德的生死符。
    山月扭了扭腰肢,不服地炫耀自己曼妙的身段,“别开口闭口就是魇魔,我可是有肉身的,只是不想修仙罢了。”
    风生不语。
    “不过说起来,你一个妖怪为什么修仙?”
    “……”
    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
    哦对了,因为父母家人死了,死道士死了,那个女人在她报仇前也死了,她生无可恋,活不下去,却又不甘心自杀,只能给自己一个活着的指望。
    而她给自己的指望就是成仙。
    她想的是,往上走,总比往下走好。只是天庭的规矩太多,一道记红,上不了上天庭,两道,上不了中天庭,叁道,连下天庭都没办法,只能往下走。
    山月见她不答,兀自道:“有个目标也挺好的,不像我,堂堂魇魔,竟然混到如今这个份上。”
    “我刚才还看到一个跟我初恋长得很像的人,想想以前的事……”她不住摇头,片刻,似想起来了什么,“就是跟你相好厮混的那个道士,你知道她叫什么么?”
    “我刚才去看热闹,还看见那个道士嚷嚷着要杀了你。你相好也是真没良心,跑去伺候你的仇人不说,还、哦对了,那个道士家里有一把了不得的剑,碰了一下,差点把我震飞,啧啧,我已经能想象你的死状了。”
    风生脑中嗡的一响,正呆呆地失神,忽听外面小厮敲门。
    她敛色起身道:“我还有事,你赶紧走。”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孩子竟有如此姣好的面容,活脱脱像个女娇娥。」
    秦良辅这几日惴惴不安,一直想着上回秦雍与他说的话。
    他不住游思妄想,或许秦雍只是为了稳住他,才谎称需要他的子嗣继承家业。说不定到最后,他还是为了他人作嫁衣。
    这些想法更加让他夜不能寐。
    中年丧子,那个野种已经是秦良辅最后的指望。
    她必须得成为继承人。
    可是眼见着秦雍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心底的惶恐让秦良辅坐立难安。
    今天就是那个日子了,一下午,他坐在瓷行的书屋,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终于傍晚的时候,小厮传报说那个孩子在书院摔下了楼梯,“虽然有堂小少爷搭救,不过还是晕了过去,伤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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