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尧便倾了倾身,一边半抱着她,一边焦急地看向宋大夫,“怎么样?”
    “小姐受伤很严重,这些伤处要一点点的检查包扎……公子你不要着急,小姐有火莲护体,没事的。”宋大夫说着,挽起袖子开始处理伤势。
    那些壮汉下手非常之中,但因为都是重拳击下,所以江楼月皮肤表面青青紫紫,没有半点破皮的伤口,右手手臂和右腿都骨折,腰腹上的伤最重,可能伤及了脏腑。
    谢尧没有问,宋大夫也不敢说,生怕说的太清楚了,谢尧承受不住,他只尽心尽力的帮江楼月看伤。
    谢尧拿来一旁的帕子,很轻很轻的帮江楼月擦拭着脸颊上的灰土。
    他没有忘记江楼月虚弱地说出的那个“疼”,他好怕自己哪一下手太重,再弄疼了她。
    皮肤上的伤很快就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接骨。
    尽管宋大夫已经尽量控制力道,可这接骨,有些疼痛还是无法避免,江楼月痛的眉心紧紧蹙了起来,不断的朝着谢尧那个位置靠,仿佛靠近他一下,自己便能少些疼痛一样。
    谢尧心疼的都快喘不上气,握着她的左手给予她力量,一声声在她耳边哄道:“我在这儿。”
    ……
    等所有的伤势都处理好了,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江楼月也昏沉了过去,再没力气去拽着谢尧不放了。
    谢尧坐在床边上,为她将被子掖好,转身出了屏风。
    外面,小琴早等在了那儿。
    谢尧说:“好生照看着,必须寸步不离。”
    “是。”
    之后,谢尧便到了外面。
    宋大夫正在那儿收拾药箱,看到他出来忙行了个礼。
    谢尧问:“伤势到底如何?”直到现在,他才有力气问出来。
    宋大夫说:“性命无碍,其他的伤也都还好……老朽会尽力帮小姐调理,小姐底子不错,体内还有那火莲的效力,伤势恢复的快,应该很快就能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谢尧总算放心了些许。
    宫五上前说:“武安侯已经在会客厅等候多时了。”
    “……”谢尧顿了下,迈步下楼。
    武安侯一人在会客厅,其实已经是坐立不安。此时见到谢尧进来,武安侯立即站起身:“楼儿她——”
    “宋大夫已经看过,性命无碍。”谢尧紫色的衣袍之上,还沾染这天牢里面的泥泞和黑灰,他看着武安侯:“楼儿暂时就住在这里。”
    这语气,不是商量,非常坚决。
    谢尧又说:“我知道我现在还不是她的谁,但她成了这样,我没办法让她离开我的视线半步,侯爷总不至于是来和我抢人的吧?”
    “……”武安侯一默,江楼月方才的状态他看在眼中,如何能不担心,自然想把女儿带回家医治,可他一来怕与谢尧争抢女儿耽误救治的时间,二来也怕谢尧犯浑,真的杀了鲁国公,所以任由谢尧把人带走。
    当时都没有争抢,现在也不会。
    毕竟这里有宋大夫,谢尧对女儿也更尽心。
    只是瞧着谢尧,武安侯心里就浮起他方才冷声下令杀人的样子,忽然就问:“你方才想杀鲁国公,想过没有,杀了如何收场?”
    听到鲁国公三个字,谢尧浑身骤然变冷,“我若真杀了他,咱们那位仁义无双的皇上自然要冲我发难,可我又岂会怕他?”
    “所以呢,你不怕他,要造反吗?”武安侯问的直白而犀利。
    谢尧抬眸看向武安侯。
    武安侯又问:“平王、前太子,甚至是如今的晋王都有意无意的靠近侯府,靠近楼儿到底是为什么,本侯心中一清二楚,皇上为什么这么器重楼儿,抬举她姐姐,本侯也明白,无非就是为了侯府在军中的势力,为了拉拢,那宸王呢?宸王对楼儿如此上心,又是为了什么?”
    谢尧沉默了半晌,“造反,我不会。”
    武安侯的视线锁住了谢尧,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些躲闪和作假。
    谢尧却很坦然,一双狭长的眼眸之中只有冰冷,“我对她如此上心,也只为她一人,与她是不是你的女儿没有关系!”
    两人就这么在这会客厅中对视着。
    许久之后,武安侯说道:“希望你都是真心话。”
    话落,武安侯转身离开,丢下一句话:“好好照顾她,旁的事情,老夫会处理。”
    ……
    寿康宫中,太后得知这件事情已经是第二日一早。她身体不好,一向浅眠,昨夜宋嬷嬷也没敢吵醒她。
    “岂有此理!”太后一拍桌案,气的脸色发青:“为了一个女人,连早朝都能不上,皇帝真是岁数越大越不像样了!”
    宋嬷嬷忙说:“也是云妃动了胎气,从昨晚被挟持到现在都一直睡着没醒,皇上担心……毕竟云妃这一胎,可是宫中这几年来唯一的子嗣,皇上担心点也正常。”
    “还不是他被那云妃迷了心窍,空置后宫?”太后阴沉的闭了闭眼,又说:“所以现在杀害傅静的人成了那个禁卫军,而且还当场被射杀了?”
    “是,听说一早上皇上已经下旨放了江楼月,不过……鲁国公知道了似乎很是不服,带人去了天牢,将江楼月打了一顿,后来江楼月被宸王救走了,伤的很严重。”
    “鲁国公死了女儿,这么做也能理解,倒是这武安侯,证据确凿的事情,怎么就忽然就急转直下?禁卫军中有不少人都是从各地军中挑选上来的,哀家看,必定是武安侯从中作怪,找了个替死鬼为他自己的女儿洗清冤屈——”太后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直接起身说:“摆驾关雎宫,哀家也去瞧瞧云妃的胎。”
    “是。”
    ……
    关雎宫里,太医院的好手都守在这儿等着差遣。
    一个太监高唱道:“太后驾到!”
    所有人立即跪地行礼。
    太后缓缓进到内殿的时候,皇帝也从里面迎了出来:“母后怎么过来了?”
    他此时已经换下了昨晚的常服,穿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但眼下暗影明显,显然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太后看着,心里对云妃的不满越加严重,但面上却带着几分关心之情:“听闻云妃受了惊,昏迷了一整夜都不醒,哀家特地来看看。再怎么说她也是为皇家绵延子嗣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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