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些愣神,有个口罩人用听不懂的台湾话问我们一句。
    阿青用普通话说:“我们来找丹增上师做法事。”
    口罩人立刻堵住电梯,七嘴八舌的说:“这里没有上师,只有一个无恶不作的神棍。”
    “你们赶紧离开吧,丹增是个魔鬼,你们千万不要掉进他的陷阱里。”
    虽然挺冯栏说过,密宗的缺德事曝光后,在各地难以立足,却没想到丹增居然成了过街老鼠,被人堵在家门口砸招牌。
    我解释说,我们知道丹增的底细,但有个别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能找他,我们会多加小心,不给他欺骗我们的机会。
    口罩人听不进去,而且他们根本不是为我们着想,就是和丹增有仇,要阻止客户登门,几句话劝不走我们,他们索性挤进电梯,按下一楼押送我们离开。
    不得已,阿青给丹增喇嘛打电话,几分钟后,有个身穿秘书套裙,长相秀气的女孩跑下来,泼妇似的跟口罩人对骂一番,还威胁要喊一个名叫香肠的人来砍他们,五个口罩人才心有不甘的离去。
    女孩换上笑脸,带我们上楼,电梯里她说:“丹增上师是我们台湾最厉害的仁波切,不管你们从哪里听说他的大名,来到这里,一只脚就踏进极乐世界了,别听刚才那几个人瞎说,他们以前也是丹增上师的弟子,但缘分不够,上师不肯教他们最高深的无上双身妙法,他们就整天来捣乱。”
    仁波切不稀奇,据说北京朝阳就有三十万散养仁波切,都是彻头彻尾的骗子,所以冯栏让我们到台湾找丹增,可听这女孩的意思,冯栏好像没跟丹增打招呼。
    我问女孩:“我们是一位名叫冯栏的法师介绍来的,你知道他么?”
    女孩摇头。
    我又问:“他也叫冯舒心。”
    “没听过,但他同为法师却介绍你们来找丹增上师,更说明我们上师的本事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只要你们心诚,上师一定会度化你们,即便缘分不够,也会赏给你们甘露丸吃。”
    说着话,电梯再一次到了十楼,女孩开门,搬两个凳子出来:“女士和小女孩跟我进去,你们两个在这里等。”
    我道:“我们不能进去么?”
    “客满了,没你们的地方。”
    “我们也不坐,在门口站着就行。”
    女孩指着摆在门口的几双女式鞋子,她说:“不可以,丹增上师正在给几位女信徒做法,不方便男士在场,你们要是不能遵守我们的规矩,就离开吧。”
    话说到这份上,只能让彭妻带着彭晓洋进门。
    我叹息一声,掏出路上买的烟递给阿清,正要跟他聊聊丹增上师到底靠不靠谱,对面住家的门开了,有个五十多岁的大姐低声对我们说:“你们应该听那几个人的话,不该让女人进去,会被骗的。”
    听这意思,她听到口罩人与我们争吵。
    我问她:“怎么被骗?”
    她招手叫我们过去,小心翼翼盯着对门,压低声音说:“那个喇嘛不是好人,听说是交保出来的罪犯,他在我对门住了两年,每次有人来找他,都是女士进去,男士等在门口,那些进去的女士都被洗脑,陪他上床,还心甘情愿拿钱给他花,刚才拦你们的几个人都是受害者和受害者的亲人,快把你们的朋友叫出来吧,否则也会被洗脑的。”
    “没那么夸张吧?我们就跟他说几句话。”
    大姐一脸严肃道:“你别不信,这个喇嘛懂邪术,他会让进了他家的女人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让那些女人产生奇怪的感觉,喇嘛就说用法力给她们赐福灌顶了,轻易就能骗取信任!我观察他两年了,好多女人在他家呆一两个小时,第二天就跟他出双入对,打情骂俏,还有些不愿意做那些古怪的动作,他就给人家吃东西,念咒语,要不了多久,这些女人失了魂似的来找他,他还跟帮会有来往!他真的不是好人,快叫上你们朋友离开吧。”
    这大姐说的认真,搞得我心里没底,向阿青询问,他说冯栏只让他联系丹增喇嘛,没说其他,我不放心之下,用阿青的手机联系冯栏。
    “我俩又不是朋友,我跟他打招呼也没用呀!阿青直接带你们过去不就行了?”
    我说了关于丹增喇嘛的传闻。
    冯栏诧异道:“不至于吧?几年前跟他打交道,他还没这么下作呀,那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试试,要是他不给面子,你们就回来吧。”
    不知冯栏怎样沟通,十几分钟后,秀气女孩再次开门,说丹增上师请我们进屋里等。
    三室两厅,近两百平米的大房子,我一进去就看到最大的一间卧室里,有个五十来岁,体型肥硕的光头喇嘛,身穿喇嘛教特有的古怪法袍,盘腿坐在靠墙的软塌上,毫无高深形象可言,那可圆滚滚的脑袋跟猪头相比,只差两个大耳朵,还戴着一副墨镜,不知搞什么名堂。
    喇嘛面前有九个穿着不一的女人,正背对我们,抬腿撅屁股,做着好似瑜伽的动作,其中一个又矮又胖的,穿了一条到膝盖的工作短裙,屈膝分腿好像在扎马步,却嫌裙子碍事,撩到大腿根,毫不避讳在丹增面前露出白花花的内裤。
    看这架势,果然如对门大姐所说,都是被丹增洗了脑的受害者。
    不过他也真能下的去嘴,光看背影,我都发现其中有两位女士,得有五十来岁的年纪。
    秀气女孩发现我偷看,又堵在我面前,等我们脱了鞋,领进另一间屋子,彭妻正抱着彭晓洋坐在沙发上。
    女孩让我们等一会便关了门出去,我问彭妻:“嫂子,刚才出什么事吧?”
    她脸蛋微红,小声说:“也没啥,那女孩让洋洋在这里等,领我去隔壁,喇嘛问我跟阿青是什么关系,我说朋友的朋友,他又说我被非人跟着,要布施自己才能满足非人,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有鬼缠着我,我问他怎么办,他让我别担心,跟着屋里的女人做动作,先学习一下,我看她们不是抬腿就是撅屁股,有点不好意思,喇嘛说这是为了强化女性下盘,接引金刚佛力,我就试了试,还没摆出造型,他接个电话又问我认不认识冯栏,我说认识,他还埋怨我为什么不早说,把我赶到这间屋子了。”
    几句话,听得我额头冒汗。
    第二百九十九章 堕胎15
    密宗法门有许多冠冕堂皇的名词,比如甘露灌顶时,信徒需要服用的红白菩提心,红菩提是女人经血,白菩提是喇嘛的黏稠性喷射物,再比如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甘露丸,其中有个大香小香的成分,就是屎和尿,而双身法门中对男女交合器官的称呼是金刚杵和肉莲。
    了解这些名词,丹增喇嘛要彭妻强化下盘,为接引金刚佛力做准备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再唠叨几句甘露丸。
    去西藏旅游过的朋友应该都听过这玩意,但甘露丸和灌顶一样,在大陆都是被收拾之后的产物,现在寺庙等旅游景点出售的甘露丸,是用糌粑、酥油、草药等可食用物制作的药丸,和普通补品差不多,并不是真正的甘露丸,也没有那神乎其神的效果。
    我第一次听说甘露丸,是我师父随口提过一句,他说西藏有种人肉和屎尿做的药丸,被当成至宝,吃一颗能延年益寿。
    当时我没当回事,后来在朱姐家亲眼见过两颗,她为了求得老公回头是岸,对佛教无比痴迷,见庙就拜,有次在外地某寺庙遇到一位挂单的野和尚,说她面带菩萨像,是自己的有缘人,于是送她一颗甘露丸,吃下去能明心见性,被菩萨保佑。
    甘露丸最传神的就是会下蛋。
    一颗大甘露加少量藏红花养在瓶中,要不了多久就能生出许多小甘露,是一种类似增生的无性繁殖方式。
    朱姐把甘露丸养在盒子里,多半年后生了一颗小的,她真把这玩意当仙丹,我俩在一起后,死活要跟我一人一颗吃了它们,但我不相信甘露丸会下蛋,我小时候买过一种软乎乎的球型玩具,几毛钱一个,也是泡在水里会越来越多,又嫌甘露丸的成分恶心,磨破嘴皮子劝朱姐不要吃这玩意。
    她被我劝的将信将疑,就到她常去的寺庙,找一位和尚朋友打听。
    那和尚说,甘露丸有好几种,每种成分不一,但基本成分是五大肉和五甘露。
    五大肉是人肉、象肉、马肉、狗肉、孔雀肉,五甘露是尿、屎、骨髓、男精、女血。
    听着就恶心。
    但做成丸药看不出成分也没有怪味,朱姐听那野和尚说,吃一颗甘露丸能消除所有业障,能祛除疾病,能令一切邪魔精鬼无法伤害,就问她的和尚朋友,有没有这些作用?
    和尚说:“我没吃过,不知道,但我建议你不要吃,听说甘露丸的最后一道工序是放在死人头骨中念咒观想,早有传闻,密宗喇嘛会在甘露丸里下蛊,服用者会在数年内受到下蛊者的蛊惑,你不清楚那个挂单和尚的来路,最好不要乱他给的东西。”
    下蛊念咒的事,当时离我们太遥远,朱姐并不相信,但和尚说的邪乎也让她产生抵触情绪,这才没吃那两颗甘露丸。
    亲眼见识了丹增喇嘛的厚颜无耻,我打心底里后怕。
    就朱姐那风韵犹存的多金小少妇,假如她当年吃了那颗甘露丸,十有八九,会被那野和尚的恶咒蛊毒控制,骗财骗色。
    我对彭妻说:“嫂子,一会我跟他沟通,你别说话,即便他问你,你也别搭理他。”
    彭妻也有点害怕,赶忙点头。
    坐了一个多小时,练瑜伽的女人离去,台南市以渔业农业手工业为主,我见这几个女人的模样都挺磕碜,衣着也土里土气,估计都是卖菜打鱼的大婶,也难怪丹增一见面就对彭妻下手,比起这几个女人,彭妻算极品了。
    丹增将她们送进电梯,返身回来与我们见面,一张口就埋怨:“你们为什么不早说是冯栏的朋友?早说就不让你们来这里了,真浪费我的感情!我听冯栏说了你们的事,今天晚上就可以布施,非人会在三个月内转世,母体也必须在三个月内受孕,否则法事失败,费用不退!费用是五万,你们做不做?”
    非人是密宗对阴灵妖邪的统称,布施则是他们特有的跟恶鬼邪神打交道的方式。
    我说钱不是问题,向他请教阿赖耶识,能否在非人转世后,不把阿赖耶识还给它?
    丹增说了一通怪话,什么阿赖耶识是寄放在业报佛那里,非人转世后,会凭借观想之力自动得到前世的阿赖耶识……
    总而言之就是不行。
    五万块我准备自掏腰包,来之前就考虑好了,先保住彭老师一家平安,经济账事后再算。
    我问丹增,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他将彭妻和彭晓洋领到做过瑜伽的大房间,软塌搬到屋中央,让她们母女躺上去,又使唤那秀气女孩围着软塌点了一圈酥油灯,随后从一个盒子里掏出两颗拇指头大小,通体艳红的丸药,要她们母女吞服。
    我赶忙问他是不是甘露丸。
    他说是。
    我又低声问:“这玩意能吃么?丹增上师,我们是冯栏的好朋友,我本人也是个风水先生,咱都是一个圈里混饭吃的,你可别坑我们,你不会在甘露丸里下蛊想控制我嫂子吧?”
    丹增惊讶道:“你会看风水?那真是好极了,你看我这里的风水怎么样?当初专门请风水先生看过,他说这栋大楼有‘猛虎擒猪’之形,能帮我网罗数不尽的肥羊,可在这里住了两年,别说肥羊,连只耗子都没擒住,你帮我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丹增喇嘛要请我看风水,我反而有底气跟他说话了,我说:“你先把我嫂子的事办了再说风水,你的甘露丸能吃么?”
    丹增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说:“你放心啦,我知道现在有一股歪风邪气在抹黑我们密宗,那都是同行利用我们密宗的几个害群之马,故意损害我们的形象,哪个宗教没有几个败类?你们大陆的高僧还经常带靓妹开房间,难道所有的和尚都是色鬼?我是断行者喇嘛,是真正的五蕴皆空的高僧,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看我的长相,还看不出我是个忠厚老实的人?!”
    我认真打量他的长相,确实看不出!
    第三百章 堕胎16
    熟悉历史的朋友应该知道,民国有两个挺没节操的军阀,一个冯玉祥,八次阵前易帜,人送外号倒戈将军,另一个是我们山西的阎锡山,外号政坛不倒翁,也是个著名骑墙派,蛇鼠两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当年中原大战,阎锡山和冯玉祥密谋倒蒋,阎锡山却把冯玉祥骗到山西软禁起来,裹挟冯玉祥的势力威胁老蒋,结果冯玉祥的属下集体投降老蒋,要求立刻打到山西找阎锡山报仇,阎锡山怂了,找冯玉祥认错,说自己被部下蛊惑,怠慢了大哥。
    冯玉祥十分理解的说:“老弟,你我都是忠厚老实之人,以此性情,难免受小人蒙蔽……”
    丹增喇嘛那肥头大耳的不靠谱形象,却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是五蕴皆空的高僧,没来由让我想到阎锡山和冯玉祥,反而更不敢信他了,而说起这阎锡山,其实和我师父家有点渊源,是当年他父亲闫书堂去世,他请了两个风水先生相坟地,其中一位得了我师爷的指点,却捅出个大篓子,这个事后面说。
    丹增保证不会坑我们,我问他的甘露丸里有没有五甘露和五大肉。
    他说:“肯定有啦,甘露丸就要用这些东西做。”
    我说我们不想吃。
    丹增说:“向非人布施,必须吃甘露丸,否则非人会直接吞食事主的血肉,你们不愿意就只能另请高明了。”说着话,丹增将我拉到墙根处,好生开导:“我知道你们嫌甘露丸的成分不干净,可又不要你吃,你不说,她们怎么知道?你们大陆有句话说得好,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们连地沟油都敢吃,甘露丸有什么大不了?”
    埋汰我们几句,丹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主要担心他在甘露丸里下蛊,成分什么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顾得上那些,既然非吃不可,我又提个要求,他做法事时,我必须在场。
    丹增问我,是不是不相信他?
    我干笑道:“你想多了,我就是想长长见识。”
    “那你就看吧,别后悔就行!”
    彭妻母女服下甘露丸,就照丹增的嘱咐闭目养神,为了让她们尽快睡着,丹增给她俩戴了会发热的蒸汽眼罩,效果还不错,没一会,两人就睡着了,丹增摇晃转经筒,围着软塌转圈念经,用经文念力帮助她们催发甘露丸的药效。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酥油灯一盏接一盏熄灭,丹增拉上窗帘,让母女俩好好休息,便兴冲冲拉着我给他看风水。
    我的事还没办妥,哪有心思帮他的忙,简单应付几句,丹增又跟我们聊起大陆的法事行业以及冯栏的近况。
    夜里十点多,丹增带我去隔壁做法事,秀气女孩则拿出丹增喇嘛的宣传彩页,向阿青介绍密宗双身法,经过傍晚的闲聊,阿青对双身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彭妻母女还在熟睡,丹增炫耀说,这是被他的咒语催眠了,不念咒叫醒她们,她们能睡上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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