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谁要来大陆上学,他没有说,我也没当回事。
    第三百三十三章 弟马王太姥1
    圆觉堂交账的琐事自不用提,我只告诉苗老头,浴乐园的老板马上风死了,没说是丹增做的手脚,他也没有多心,而冯栏的电话依然打不通,不知忙些什么,北京的齐姐催过两回,她身上的狐狸精只是暂时被常四爷压制,时间一长,又有作祟的迹象,但我完全顾不上她。
    年前答应小雅初八去佛山看她爸,苗老板派个活儿,没走成。
    初八去河北的路上跟四师兄说好,两三天解决疗养院的事,不告诉苗老头,然后我去佛山他去澳门,结果他在工地撞鬼,又没走成。
    我跟小雅解释,河北的事挺麻烦,得找台湾的丹增喇嘛来抓鬼,小雅问我又要忙多久,我说没出正月都是年,让你爸把压岁钱留着,我非给他拜了这个年不可。
    丹增折腾了十来天,我回到太原已经正月二十四了,赶忙订二十五的机票,将行程告之小雅,然后躺在床上开始幻想。
    这一年可真赚了不少钱,苗老头白给三十万,又沾冯栏的光卖了个小鬼,这些钱我都存着,这一趟去佛山,我打算在小雅她爸面前炫个富,他肯收,就当聘礼给他,最好是他不肯收,再来一句:你留着吧,有这份心就够了。
    然后我和小雅回来,买辆好点的车,租套大一点的房子,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就在我考虑给儿子起啥名时,电话响了,是戴桃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问:“美女,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她语气有些焦急:“吴鬼,这几天冯栏有没有跟你联系?”
    “没有啊,你找他?”
    “对,他的手机一直关机。”
    “那你可不该给我打电话,你都找不到他,我就更找不到了……”
    戴桃打断道:“别开玩笑,他可能出事了,昨天半夜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崂山七峪村,速来!我今天下午才看到,一直给他打电话,就是打不通,刚才来他家,发现家里乱糟糟的,好像进贼了。”
    “你现在在冯栏家么?有没有问问他父母?”
    “我没他父母的电话,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挂机后我再给冯栏打电话,还是关机,我赶忙去找戴桃。
    我有冯栏家的钥匙,开门进去,顿时闻到扑鼻的恶臭味,即便开着窗户也散不出去,而我原先跟师父看风水,跟罗哥他们搬尸,没少闻这种气味。
    屎臭三分香,尸臭屎难挡。
    听到我进门的动静,戴桃跑了出来,我捂着鼻子问她:“怎么这股味?啥东西腐烂了?”
    她脸色发白说:“冯栏的法堂里有个坛子摔烂了,还流黑血,我不敢碰。”
    法堂里唯一的坛子就是摆在香案角落的洗骨瓮,装着八个冤死惨死之人洗掉的骨肉。
    我赶忙跑进法堂,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到,尸臭味浓郁到极点,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捂着脸摸索墙壁上的开关,戴桃则打开手电说:“灯泡也炸了。”
    手电光一照,法堂里好像被鬼子扫荡过似的,满目疮痍,香案翻倒,掉了一地牌位神像,挂在墙上贴着符的黄布则被涂的乱七八糟,而当中的空地,一块皱巴巴,沾着许多血迹的白布符,布符上则倒着一盏熄灭的七杈烛台,周边还有四个巴掌大,手持刀枪棍棒的小人,不是断了脑袋,就是缺胳膊少腿。
    这一幅惨状让我的心不可抑制的慌了起来,别的还好说,当中的布符烛台和小人,是冯栏护身用的朝真拜斗阵,七根杈的烛台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续命用的七星灯,续命是杜撰,原型是道教的七星禳灾术,用来接引北斗星力强大自身的运势,那四个小人是护法童子,保护七星灯不被阴邪亡魂吹熄。
    冯栏平时跟脏东西打交道,稍有不慎就会倒血霉,所以他每次出远门办事都在法堂里点个灯,给自己加一道保险,只要烛台上的蜡烛不熄灭,他就有源源不断的生机。
    反过来说,一旦蜡烛熄灭,代表冯栏将要大祸临头,七星灯都无法化解。
    我急忙问戴桃:“这是怎么回事?贵重物品有没有丢?你报警没有?”
    戴桃急的快掉眼泪,她说:“没报警,应该是我闯祸了,五天前冯栏打电话叫我过来,让我帮忙照看法堂里的蜡烛,还教我蜡烛熄灭,就用黄符引燃,我在他家住了四天一直没出事,昨天晚上单位聚餐,我喝了点酒就回家睡了,今天下午看到冯栏的短信,打不通他的电话,我就跑来他家,已经成这样了,是不是我没看好蜡烛,把他害了?”
    我问:“冯栏五天前回来过?”
    戴桃点头。
    我心里一沉,觉得冯栏应该是出事了。
    我去河北前,冯栏神神叨叨说自己要办一件大事,后来我给他发短信,他都没有回,却特意跑回太原布个朝真拜斗阵,显然要办特别要紧的事,都顾不上搭理我了。
    现在蜡烛熄灭,法堂也乱七八糟,恐怕他的大事办砸了。
    冯栏的车还在我这,我决定连夜过去找他,戴桃也要跟着,我俩没有收拾东西,立刻开车赶路,至于佛山之行,我都不敢给小雅打电话,只是发个短信说明冯栏的情况,我迫不得已改变行程,希望她理解。
    十小时后到了青岛,小雅都没有回复。
    冯栏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崂山七峪村,速来。
    我手机上的地图都没有七峪村这个地方,到了青岛崂山区跟人打听,才知道七峪村在崂山西北部的山沟沟里,是个只有几百人的小村子,车还进不去。
    戴桃买张地图,催我赶快赶路。
    我让她稍安勿躁,便给钱大鹏打电话,冯栏回山东肯定要去他家拜年,我问他,有没有听冯栏说,要去七峪村干什么?
    钱大鹏说:“七峪村啊?他应该是找那个神婆子了吧!”
    “哪个神婆?”
    “你去七峪村打听,有个挺出名的神婆子,我不记得叫什么了,原来新闻上还报道过,这神婆子十多年不吃饭,只抽烟喝水,还会给人看病,冯栏跟这神婆子关系不错,每年都要去她家看看,听他说,神婆子是给妖精当徒弟的,家里有一只特别厉害的妖精。”
    第三百三十四章 弟马王太姥2
    经钱大鹏提醒,我也想起冯栏不止一次提起他在山东有个老朋友,供着一位很厉害的黄门大仙,就是请黄小文坐堂,黄小文却摸了变压器的那户人家。
    钱大鹏一听冯栏失踪,心急火燎的要过来帮我们找,我让他先别激动,要是有时间就去冯栏家,跟他父母打听点情况,有消息再联络。
    七峪村位于崂山西北部的山沟里,沿着石门水库走两公里,拐上一条坑坑洼洼,不到三米宽的土路,再开七八分钟就看路旁立着一块破牌子,写着七口峪村,旁边是骡马车压出来的上山小道,一边是峭壁一边是山沟,我心惊胆战往上开了一截,到了半山腰一片碎石空地上就没有容车走的路了,而空地上停着几辆车,旁边还有摆摊卖水果的村民。
    我靠边停下,问一位摆摊卖葡萄的大爷:“大爷,麻烦问一下七峪村怎么走?”
    大爷一指我身后碎石板铺成的山间小道说:“上去就是。”
    “还远么?”
    “不远,上去就是,小伙子要来点葡萄不?都是山上采的,外面买不着,买点给你对象吃,保管她小嘴抹了蜜似的,你俩香嘴儿都是甜滋儿滋儿的。”
    这老头看到车里的戴桃,误会我俩的关系,却也不是个正经人,说话油嘴滑舌,正好我想跟他打听神婆子的住处,买点葡萄方便沟通,就问他多少钱一斤。
    戴桃突然嚷道:“吴鬼,你快看,是冯栏的车。”
    顺着她手指一看,是一辆太原牌照,落了不少灰尘的黑色7系宝马,我问:“这是冯栏的车?”
    “对,五天前他回来那次,我俩一起吃晚饭,当时他就开着这辆车。”
    应该是我开走他的车,他又找朋友借了一辆,不过冯栏还真他娘的讲义气,丹增都要带我杀人了,他没工夫回我短信,却有心情和戴桃共进晚餐,真是死了也不多。
    我扭头问老大爷,有没有看到开这辆车来的人。
    老大爷不理我了,自顾自给葡萄喷水,吆喝着:“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正经的山葡萄,又大又甜。”
    我掏出一百块钱:“给我称一点,快告我开这辆车的人在哪里?”
    大爷接了钱却没装葡萄,他看看宝马又看看我们的车,说道:“车在这停了好几天,但没见车里的人,是你们的朋友?要是去了我们村,我可以带你到村委会用大喇叭找一找,你再给五十就行。”
    “咱村里有个神婆子,你能领我们去她家不?我朋友就是来找她的。”
    “那不用领,你们进村就行,进了村沿大路走一截,门口挂白灯笼的就是她家,这几辆车都是来给她奔丧的。”
    我惊道:“她死了?”
    “十多年不吃饭,早该死了。”
    我问他怎么死的,他说不清楚,我便没再啰嗦,将车停在宝马旁边,和戴桃上山进村。
    爬了百多层台阶,终于看到第一户人家,七峪村没有门牌楼,几十座院子七零八落散在山坡上,那挂着白灯笼,门口坐着人的神婆家异常显眼,我们刚靠近,门口闲聊的人便朝院里喊一嗓子:“彩凤,你家又来客人了。”
    有个披麻戴孝,四十来岁的农村妇女出来,满眼疑惑的望着我们说:“你们是?”
    我直接问她:“请问冯栏在你家么?我们是他朋友。”
    一听冯栏,这名叫彩凤的女人便打个哆嗦,满脸意外的打量我们一阵,这才说:“谁是冯栏?我不认识,你们找错地方了。”
    “也叫冯舒心,是个修道的年轻人。”
    “也不认识,你们到别处找吧。”
    我左右看看,没有其他办丧事的人家,就问:“你们家是不是有位给黄仙当差的老太太?前几年有个摸变压器的事,是你家不?”
    彩凤还没说话,旁边一个村里人先笑起来,指着路对面的电线杆子说:“有这事!就那个电线杆上的变压器,当时我正在家干活,突然听到外面喊:快来救人啊,我跑出来一看,彩凤她娘躺在地上抽抽,身上被烧的那个黑呦,头发丝立起来还冒烟呢!小伙子,你是哪里人?”
    “山西。”
    “这个事都传到山西了?你们没笑话我们吧?”
    我随口说一句没有,彩凤则满口无奈的说:“你说的当差的是我娘,但我们不认识什么冯栏,是不是以前找我娘看过病的香客?我娘前几天没了,想问也问不成。”
    这一下搞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戴桃忧心之下,当场哭了起来,旁边村里人赶忙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朋友在这里丢了。
    他们说,那可得赶紧报警,村后的山里有狼呢。
    这当口,院里出来一位戴孝的男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有个嘴快的村里人指着我们说:“山西来的,朋友在咱村丢了,说是跟你娘认识,你姐又说不认识,叫冯栏?”
    同样的,戴孝男人听到冯栏二字,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却很快换一副亲热的笑脸说:“你们是冯栏的朋友呀?认识,咋能不认识,别听我姐瞎说,小冯每年都过来看我娘,快来,进家里坐!小冯怎么丢了?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说我们也不知道,前天夜里冯栏发短信叫我们来七峪村找他,可他电话关机,我们还是到了青岛,又通过另一位朋友,才打听到冯栏在七峪村认识谁家。
    戴孝男人说:“这样啊,可小冯确实没来我们家,要不你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那你知道他在七峪村还认识谁么?或者附近有没有他可能去的地方?他开一辆宝马车来的,车在下面停好几天,他肯定来过这里。”
    戴孝男人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是他的车呀,我说哪个山西来的老板把车扔在村口好几天!你们别着急,小冯一大小伙子肯定能照顾好自己,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在我家吃口午饭,我去村委会用大喇叭广播一下,问问村里人有没有见过他。”
    倒两杯水,让我们在屋里等着,戴孝男人出门。
    没一会,彩凤神情扭捏进来,不好意思道:“你说的冯栏就是小冯呀,我平时在我男人家住,跟小冯见的少,刚才一下子没想起来,小冯什么时候丢的?丢之前没说要去哪么?”
    我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彩凤安慰几句,也是让我们别急。
    我又问她母亲的事,是得了病还是怎么?
    彩凤说:“没病没灾,几天前夜里睡死了,不过她早有预感,一个月前就跟我们交代后事,我们劝她别胡思乱想,才六十多岁,且有的活呢,她说自己挺不过这道坎,这一次非走不可,让我们赶紧准备棺材寿衣,等我们全准备好,她又不提这个事了,我们以为她上年纪说胡话,结果大前天夜里,人没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弟马王太姥3
    “这是遇到啥灾劫了吧,老太太供的大仙没帮她挡一挡?大仙有没有在你家招新弟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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