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板朝我们冲来,可集装箱两米多高,他爬不上来,绕着跑了一圈也没找见能踩的东西,不停用粤语叫骂。
    “小齐你蹲下。”
    苏老板捡块石头砸我,我后退躲避,他踩着小齐肩膀往上爬,刚探出半个身子,我也跑了过去,抬脚就踹,他也拿手中的报纸筒砸我的腿。
    我一脚把他踹翻,另一条腿却传来剧烈疼痛,这才发现苏老板那报纸筒是裹着报纸的砍刀,幸亏他没爬上来,一只手还扒着集装箱边缘,使不上力,才没有砍太深,但依然在我腿上留下一条长伤口,鲜血顷刻染红裤管。
    我又被砍了一刀,疼得站不起来,苏老板掉下去后,扯掉报纸,又踩着小齐往上爬。
    刚冒头,张玲就脱了鞋砸在他脸上。
    “臭三八,你等着,老子不杀你,老子把你卖到柬埔寨,让山里的叛军干翻你。”
    张玲的平底鞋又坚又硬,我赶忙扒下另一只,狠狠砸过去,苏老板缩脖躲开,我又掏出打火机,趁他冒头砸在集装箱边缘,砰的一声爆炸后,塑料渣子溅进他眼里。
    又是一串粤语喝骂。
    间歇里,我扭头看冯栏一眼,想让他过来帮我,却发现他的双眼和鼻孔都流出血,口中仍念咒不停,显然处于危急关头,我不敢打扰。
    苏老板再次爬上来,还用外套蒙住头。
    阿发仔和阿鸭带了武器,我和冯栏都没有跟苏老板短兵相接的准备,赤手空拳碰到拿着刀的苏老板,十分被动。
    集装箱上空荡荡,没有能砸的东西了,眼看苏老板就要爬上来,我不能让张玲和冯栏因为我而陷入危险,便咬咬牙,心里说一句死就死了,直接朝苏老板扑过去。
    “草泥马的,老子和你们拼了。”
    我扑到苏老板身边,抱着他的脖子滚下集装箱,可把最下面的小齐砸个半死,而我也摔得够呛,尤其是落地后,有肉垫的苏老板最先缓过劲,一刀捅在我大腿上,我疼得目眦欲裂,也发了狠,抓住他握刀的手往回掰。
    危急关头,我又拼了命,苏老板一时不妨,被我抓着他的手腕,反手划烂衣服,他怕自己受伤,吓得赶忙松手放刀,我也立刻松开他,捡起地上的砍刀就地滚几圈,虚砍两下,将追来的苏老板逼退,扶着集装箱爬起来,只是左腿挨了两下,疼得不能支地,只好金鸡独立着。
    狠狠喘两口气,才意识到刚才有多么的惊险,我尖叫:“救命呀,杀人啦。”
    我一叫,苏老板愣了愣。
    小齐说:“苏哥你闪开,我弄死这小王八蛋。”
    小齐提着刀,满面狰狞向我逼来,我单腿蹦跶往后退,还骂他:“草泥马的臭司机,没出息,狗奴才,你敢过来,老子砍死你。”
    张玲趴在箱子顶急叫:“吴鬼你快跑,别管我们了,快跑呀。”
    苏老板骂:“三八,你们谁也跑不了,小齐,动作利索点。”
    我急中生智:“小齐哥,我给你钱行不行?我有五百万,全给你,咱们又没仇。”
    张玲也加价:“我也给五百万……五千万,你要多少我都给。”
    “哦?这么大方?我想要你俩的命,给么?”
    也不知他和苏老板是什么关系,竟然无法收买,而他走到离我三四米远的位置,便将身上的短袖脱下来,慢条斯理往握刀的手腕缠,我心说这王八蛋还挺专业,便深吸口气,准备跟他拼命,他却突然将短袖朝我扔来,我下意识扭头躲避,他趁机冲上前,飞起一脚将我踹倒在地。
    这家伙也是个练家子,一脚踢得我胸口一闷,一股腥热涌上嗓子眼,顿时喘不上气,连乱挥刀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关头,阿发仔和阿鸭终于来了,离着十多米,边跑边喊:“不许动,警察,双手抱头蹲下,否则开枪了。”
    小齐立刻扔了刀蹲下。
    苏老板气的揪着头发将他提起:“你他吗眼瞎了不认识他们?快跑!”
    两人慌张逃蹿。
    阿发仔跑到我身边:“没事吧?”
    第三百九十九章 黑衣阿赞16
    “乌鸦哥乌鸦哥,快让我踩一下。”
    救星来了,张玲想下来却不敢跳,趴在箱子上光着脚乱蹬。
    阿鸭将她抱下来,张玲说:“我照顾吴鬼,你们快追,把姓苏的人渣逮住,我要把他卖去山西黑煤窑。”
    阿发仔二人追了出去,手上都抓着黑漆漆的小手枪。
    张玲扶我起来,冯栏也从集装箱上跳了下来,却没有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而他双眼双耳俩鼻孔都流了血,着实把我们吓一跳,冯栏却只是抹一把,也问我有没有事。
    我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再来俩也不是我对手,就是血气旺,冒点血下下火。”
    连番大叫终于引来几个保安,离着老远用手电乱照,喊着什么人,不许动,快出来的废话。
    我担心小雅,他俩一左一右架着我,朝苏老板冲出来的方向跑去,拐过两个集装箱,终于看到一个开着门的集装箱里,被绑着手的小雅脑袋冒血,晕倒在地。
    不远处还有宋恩,他盘腿坐着,靠在集装箱内壁,脑袋耸搭在一旁,七窍流血,嘴巴还一张一合,不知嘟囔什么。
    我喊一声小雅,推开他们蹦了过去。
    宋恩则来了劲,勉强坐起来,无比愤怒的朝我们嚷嚷,谁也听不懂他说啥,只有张玲用手机给他录像,还配了旁白:这是一位快死的外国降头师,跟我朋友斗法失败,被念咒念成这样,他们还要把我卖去柬埔寨……
    我将小雅抱起来,拍脸蛋让她快醒醒,冯栏检查她头上的伤口,说他没有大碍,只是被砸破脑袋。
    苏老板口口声声说爱她,不忍心伤害她,却把她的脑袋打破了。
    宋恩没嚷嚷多久就挂了,追来的几个保安应该跟苏老板有些交情,可看到七窍流血的尸体,也不敢对我们这些杀人犯怎样,只是让我们不要乱动。
    冯栏让我联系蒋先生,他则打120。
    张玲也在打电话,叽里咕噜的温州话比粤语还费劲,听不懂说啥。
    警察很快赶来,把我们围住之后等120,我们满身是伤,先去医院治疗,我伤得最重,腿上两道伤缝了二十多针,蒋先生带一位朋友在医院与我们见面,询问具体经过后,让我不用担心,我们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只要别说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落降,念咒等等,一口咬死苏老板绑架小雅,我们去救人被砍即可。
    我问他,有没有抓住苏老板?
    蒋先生说没有,那三个都跳江跑了,阿发仔他们带枪是以防万一,不好乱开,否则发生枪击案又死了人,这事就说不过去了。
    拖着一条伤腿在审讯室里住了六天,蒋先生和冯栏去接我。
    冯栏比我早出去三天,是蒋先生为了让他尽快用钉头符以绝后患,托关系把他捞出去的。
    冯栏说:“小雅她爸的恶疾降已经解了,但外伤需要康复治疗,蒋先生已经给他转院,小雅在蒋先生家养伤,姓王的保姆被关在小庄园里,阿发仔老婆看着,一切平安,你不用担心。”
    我问:“张玲呢?”
    “被她爸和前夫带回去了。”
    “她前夫也来了?还挺关心她嘛!”
    “张玲她爸在温州做贵金属生意,前夫是她爸公司的经理,几年前在她爸的撮合下结了婚,一直没有孩子,去年年底查出张玲不能生育,前夫就在外面找了个女人生孩子,还是她爸默许的,张玲得知后跟家里闹翻,跑出来旅游,她爸以为她散散心就回去,还想着再撮合他俩复婚,结果张玲跟着咱们找刺激,差点被卖去柬埔寨,她爸吓得要犯心脏病了。”
    怪不得张玲总要给我们当妈妈,原来是有这茬心病。
    我问冯栏,钉头符有没有钉住苏老板?
    蒋先生也看向冯栏,很关心这个问题。
    冯栏说:“理论上是钉住了。”
    “我靠,那实际上呢?”
    冯栏无奈道:“阿赞kom是阿赞leeair的徒弟,阿赞leeair还有个徒弟叫阿赞篷,他们都是修毗卢法门,一脉相承,可以共同做法化解我的钉头符。”
    光说阿赞leeair,我都不记得是谁,一听毗卢法门便想起那位烤活婴取尸油的泰国魔僧。
    我问:“阿赞kom也是魔僧的徒弟?”
    “对呀,你说衰不衰?”
    蒋先生问魔僧是谁,冯栏简单讲了讲,蒋先生的忧色溢于言表。
    “蒋先生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钉头符发作是偏头痛,即便阿赞kom也不会察觉,即便察觉也未必会找阿赞篷帮忙,我会找人打听他们在泰国的下落,如果苏老板没死,我们追去泰国也要把他干掉。”
    “哎,只能这样了,到时候让阿发仔陪你们去,把他们全部干掉吧,这种学法术的人就不该活着……呃,冯师傅你别多想,我不是说你,你是正派的,他们是牙阝教。”
    关于苏老板给小雅她爸落降头的始末,冯栏已经跟小雅问明,去蒋先生家的路上,他讲给我听。
    一年前,苏老板发现妻子出轨,不甘心离婚,决定安排一场车祸干掉她,未曾想当天下午学校断电,苏妻接上儿子后遇到车祸,双双丧命,苏老板悔恨交加,一蹶不振,每晚都梦到烧焦的妻子与儿子向他索命,直到小雅给他做了法事,他身心放松,自此对小雅情有独钟。
    前面有人跟踪小雅,被阿发仔发现的那档子事,就是苏老板做的,苏老板对小雅的解释是,他向蒋先生打听小雅的来历,蒋先生言辞闪烁,他又听说小雅她爸的医药费是蒋先生一力承当,他担心小雅是蒋先生的秘密情人,只好出此下策,先摸摸小雅和蒋先生的关系,后来发现小雅在外面租房子住,每天两点一线,家里和医院,他才放下心,主动套近乎。
    但蒋先生怀疑,应该是苏老板发现他说起小雅时遮遮掩掩,怀疑他俩有猫腻,所以派人盯梢,想抓住他的把柄,要挟他做一些事。
    真相如何,只有苏老板心里清楚,总之他派去盯梢的人被发现,他就主动去病房和小雅套近乎了。
    没等他展开爱情攻势,小雅被我叫去山西,久也不归,苏老板思之如狂(这是他自己说的),就借着原先提过的一句由头,给她爸送个保姆,想走曲线救国,先摆平老丈人的路子,而这位王阿姨也不是省油的灯,在老家开麻将馆的,经由苏老板小弟的四叔介绍,雇她勾引小雅她爸。
    小雅她爸还算正派,开始不肯接受苏老板好意,盛情难却后,王阿姨几番撩拨,小雅她爸也没有动心——这也怪苏老板没考虑实际情况,老头得了尿毒症,刚换肾,尿尿都费劲,指望他和王阿姨发生点啥,这不是瞎扯淡么,老头再死人家身上?
    苏老板一看,走肾不成,只能走心了,就带王阿姨去一趟泰国,找阿赞kom制作情降油。
    第四百章 黑衣阿赞17
    毗卢法门最擅长的就是情降。
    阿赞kom制作情降油的方式也很邪,要裸体加持,通过法咒催发王阿姨动情,取一些分泌物和毛发,与其他阴料调和制作,再接露水,加持十多天,才做出小小一瓶,交给王阿姨,让她抹在小雅她爸的眼皮上。
    眼是情媒,心是欲种。
    眼里见了情,自然动了心,小雅她爸就这样被拿下,跟着王阿姨搬去苏老板的别墅,苏老板叔长叔短的叫着,整天献殷勤,再有王阿姨狂吹枕头风,她爸把苏老板当半个儿子看待,俨然成了一家人,之后又是叫小雅去过年,我屡次放鸽子,苏老板以小雅干哥哥的身份,说几句包藏祸心的话,王阿姨再吹一阵风,她爸就觉得我不是个东西了。
    那段时间小雅总催我,就是察觉到她爸态度的变化,以及王阿姨对我的恶意,而我一直不去,她爸越来越不满,王阿姨趁机一提,不如让小苏和小雅处处看?
    她爸还说:小苏那么大的老板,能看上咱家傻丫头嘛?
    王阿姨表示包在她身上,让小苏领他们出国玩,培养培养感情。
    小雅不喜欢苏老板,因为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苏老板杀妻,可禁不住她爸和王阿姨劝说,就这样被哄去泰国,下了飞机当晚,苏老板安排烛光晚餐,跟她表白,小雅拒绝,苏老板并不气馁,还发朋友圈自娱自乐,表明小雅是他最爱的女人。
    后来我去佛山,小雅要立刻回来见我,我小脾气上来,让她在泰国好好玩,小雅知道我生气,电话里没说什么,却努力尽快回国,可她不会说泰文,买不了机票,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没钱。
    她开法会赚了十万,我也断断续续给过她一点,她都存着,过年给她爸了。
    她爸也牛逼,转手就把我俩的辛苦钱给了王阿姨。
    王阿姨费尽口舌说服小雅再玩几天,到时候一起回国,苏老板见小雅心意坚决,联系阿赞kom,准备在泰国给小雅落情降,但小雅本身是修法人,对情降有一定抵抗力,从制作情降油到情降见效,少说一个月,小雅却急着要走,最后阿赞kom出了个歪主意,给小雅她爸落恶疾降,把小雅拖在泰国。
    小雅她爸身子虚,也没有阿赞kom的法力强,就这样在泰国昏迷长疮,阿赞kom立刻制作情降油,但小雅对她爸的病情起了疑心,怀疑泰国阿赞盯上她爸的头颅,要对他们下手,于是告诫苏王二人小心,并不吃不喝,催促苏老板立刻带他们回国。
    苏老板拗不过她,几天后回了佛山,又安排阿赞kom和宋恩过来,伺机再给小雅落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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