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却是在警告黄瑛鹂,她和生哥儿以后还要倚靠着沈氏过活,她若是想撕破脸皮玷污了傅云萧的名声,那沈氏也有的是法子磋磨她。
    黄瑛鹂怏怏不乐地应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便抱着儿子退了出去。
    沈氏又让人去外头买副棺材来,如今时局动荡,便是多花些银子也无妨,只要是上等的紫衫木。
    吩咐完这些后,沈氏便把料理傅云萧后事的一职交给了山嬷嬷,自己则瞪了刘婉晴一眼,与她说道:“随我来后头。”
    刘婉晴心跳的极快,害怕之意逐渐漫上了心头。
    如今傅云饮死了,傅云萧也死了,这镇国公府当家做主的人便是沈氏了,若是她想整治自己,那自己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思及此,刘婉晴也忍不住恨上了黄瑛鹂,对傅云萧的突然横死也有了几分埋怨。
    傅云饮死后,自己又重新与傅云萧“联系”了起来,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让傅云萧答应了为自己铲除莹雪一事。
    只是不知为何,莹雪倒是一点事也没有,傅云萧却死在了池塘里。
    想到莹雪,刘婉晴心中的慌乱忽而消散了一些。
    沈氏如今也只是怀疑自己罢了,她没有证据,昨晚傅云萧分明是去了珍宝阁,自己只要将这事引到莹雪身上,便能洗清自己的嫌隙了。
    想定了主意后,刘婉晴便步履从容地跟在沈氏身后,绕过九曲十八拐的回廊,到了一处偏僻的凉亭。
    沈氏只带了个小丫鬟,令她站在凉亭外候着,不许旁人靠近。
    刘婉晴便也让马嬷嬷抱起女儿去厢房里歇息,自己则独自一人与沈氏说话。
    沈氏脸色隐晦不明,说出口的话语也有些讽刺之意:“瑛鹂她从前的确是有几分心术不正,可嫁进咱们镇国公府后,便行事端方的很儿,再无逾距之举,可未曾口出狂言污蔑了谁。”
    沈氏这番话的意思分明是在询问刘婉晴,是不是真的如黄瑛鹂所说一般和傅云萧有些私情在?
    刘婉晴未曾答话,只垂着头谨小慎微地盯着自己的锦鞋瞧。
    沈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说出口的话音也有些澎湃的怒意:“方才我喝止了黄瑛鹂,不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而是不想让旁人议论云萧的是非,他尸骨未寒、死因未明……”
    话未说完,便听得刘婉晴突然开口道:“母亲,我兴许知晓二弟为何而死。”
    沈氏的话忽然被刘婉晴打断,本欲发怒的她却一下子噤声,只蹙着眉问道:“你如何知晓?”
    刘婉晴捏了一把自己的腿伤的软肉,眼里便浮现了几分氤氲的泪意:“儿媳如何敢与二弟做出那些违背人伦的丑事?二弟这段时日屡次来端方院,也是事出有因。”
    未曾等沈氏开口询问,刘婉晴便自顾自地说道:“云饮是我的夫君,他以身殉国后我日夜不得寐,只想着没了夫君以后的日子敢如何自处?好歹我也是云饮的正妻,父亲母亲们总会妥善待我,可若只是个妾室……”
    剩下的话刘婉晴未曾直言点明,沈氏却听明白了刘婉晴的未尽之语。
    沈氏愕然:“这与莹雪又有什么关系?”
    刘婉晴见沈氏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莹雪出身卑贱,又只是夫君的妾室,从前有夫君护着便罢了,如今夫君身死后,她自然会另寻出路。”
    沈氏的眸子里满是怀疑,只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莹雪寻上了云萧?”
    刘婉晴当做未曾瞧见沈氏眼里的怀疑,只说道:“二弟来端方院寻我,也正是因心中苦闷罢了,他为了保全恒哥儿与瑶姐儿的名声,不想让他们有个名声尽毁的生母,这才权衡着不知所措……”
    刘婉晴这番话看似合情合理,细想下来却漏洞百出,沈氏自是不信,只是抬头瞧见刘婉晴脸上那泛着泪意的真挚面容后,心里也升起了一丝丝对莹雪的怀疑。
    妾室的确是身如浮萍,可莹雪有一子一女在,后半生也倚靠在,她何必如此铤而走险?
    沈氏越思虑越觉得刘婉晴这番话不可信,她便沉下脸,道:“云萧既因此苦恼,为何要在日头黑了时来寻你这个寡嫂,难道我和国公爷都是死人不成?”
    刘婉晴早料到了沈氏会有此问,便噙着泪答道:“二爷心善,若是将这事捅了出来,莹雪必是不能再待在镇国公府了,至于入了夜才来端方院一事,却是二弟妹夸大其词了,二爷不过是在黄昏时分来端方院例行查探一番罢了,顺便在与我说了几句话。”
    沈氏犹自不信,她虽是不信刘婉晴嘴里的“莹雪主动对傅云萧投怀送抱”一事,却也不愿意相信傅云萧会与长嫂有私。
    傅云萧与傅云饮手足情深,断不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之事。
    刘婉晴见沈氏沉默不语,知晓她心里也是一阵火深火热,便觑此空挡下了一记猛料,只道:“母亲若不信,便有人证。”
    人证?
    沈氏愈发脸色铁青,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隐隐散发出些怒意:“这事还有旁人知晓?”
    刘婉晴知晓在沈氏眼里最重要的不过是儿子的名声,便泣道:“兴许那人证也知晓二弟的死因,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昨夜二弟最后去的应当是珍宝阁才是。”
    沈氏听了这话后,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只道:“既如此,你便带我去瞧瞧。”
    在沈氏眼里,长子的妾室私通二子并不算什么大事,可若是那妾室还与二子的死有关,这便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了。
    刘婉晴眼瞧着沈氏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傅云萧的死因上,心中愈发自得,三言两语间便带着沈氏往珍宝阁走去。
    只是方才推开珍宝阁的大门,便瞧见庭院内坐着几个女子,再凑近一看,却是一脸淡然的莹雪与其余几个丫鬟。
    莹雪坐在一只团凳上,眼神透亮,正一脸无畏地望向来人的方向。
    刘婉晴兀自镇定了一会儿,虽觉得莹雪的神色有些奇怪,却仍是对着沈氏说道:“母亲,我身边的马嬷嬷昨日在内花园那儿瞧见了个鬼鬼祟祟的丫鬟,凑近一瞧,却是莹雪妹妹院里的红枣。”
    沈氏熟悉莹雪身边的颐莲与睡荷,对这个名叫红枣的丫鬟却无多少印象,她只板着脸问道:“那个叫红枣的丫鬟在哪儿?”
    莹雪这才从团凳上起身,先是朝着沈氏盈盈一拜,随后便道:“妾等太太和大奶奶已许久了。”
    沈氏蹙眉问道:“你等我们做什么?”
    莹雪抬起那双灵透的杏眸直视着沈氏,眼里没有半分畏惧之意:“妾已听闻了二爷身死的消息,料想着必有人会祸水东引,便提前在这儿预备着了。”
    说着,莹雪便让人将红枣带了出来,这丫鬟被人五花大绑着推了出来,神情畏畏缩缩,瞧着便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那红枣见了刘婉晴后,便立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与刘婉晴说道:“大奶奶,您快救救我。”
    第88章 . [最新] 傅云饮归来   正文完结。
    刘婉晴神色自若, 只见她沉下脸与那红枣说道:“我如何能救的了你?如今也只有你自己能救的了你自己才是,太太问你话你便好生答话,若敢说出半句虚言, 仔细连累你的亲人。”
    说到“亲人”二字时,刘婉晴的话音忍不住加重了几分,威胁意味毫不遮掩。
    那红枣好似一下子熄灭了气焰一般,垂着头跪在地上讷讷不语。
    沈氏便居高临下地问道:“昨日夜里,二爷可来了珍宝阁?”
    红枣磕磕绊绊道:“来了,还进了正屋与姨娘说了会儿话。”
    沈氏立刻望向莹雪, 那双眼里满是疑问之色:“她说的可是真的?”
    莹雪依然是那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只听她说道:“我并未见过二爷。”
    刘婉晴便指着红枣说道:“若是妹妹所言不虚, 便是你在空口白牙污蔑自己的主子了?”
    红枣心急不已,生怕刘婉晴会真的伤害她的家人,她便往前膝行几步, 抱住沈氏的腿说道:“太太, 奴婢不敢骗人,昨日和奴婢同屋的几个丫鬟都瞧见了二爷。”
    沈氏一脚把红枣踢了开来,又让人去将珍宝阁内的其余丫鬟一同押了过来。
    那几个丫鬟被沈氏与刘婉晴恐吓了一通, 说出口的话和红枣也大差不离。
    沈氏悲从心来, 心里已信了刘婉晴所说的“莹雪蓄意勾引傅云萧”一事, 她上前去朝着莹雪的脸便扇了一巴掌, 喝问道:“不要脸的娼妇, 竟敢做出这样的丑事来。”
    莹雪生生受下了这一巴掌, 她自然明白刘婉晴是要借傅云萧身死一事陷自己与死地。
    珍宝阁内如今人心不齐,她手边也没了傅云饮安插的暗卫,便是想做手脚也无处可做。
    墨书救下了自己,自己再不能让他有什么危险。
    莹雪便捂着脸, 流着泪与沈氏说道:“太太,我便是真心要与二爷行那苟且之事,也不至于要在恒哥儿与阿得跟前吧?”
    说罢,颐莲与睡荷便一人抱着恒哥儿,一人抱着傅苏瑶,走到沈氏面前为莹雪求情道:“太太,昨夜大小姐与二少爷和姨娘宿在一个榻上,如何会和二爷行那些苟且之事?”
    睡荷怀里的傅苏瑶瞧见自己娘亲被祖母扇了巴掌,一时便吓得嚎啕大哭起来,这等凄厉的哭声也让沈氏心中的怒火消散了几分。
    念在恒哥儿和阿得的面子上,沈氏便不再提“私情”一事,只是板着脸审问莹雪道:“那云萧来你院里做什么?你且仔细说来。”
    莹雪只作不知,言辞万般诚恳:“太太明鉴,我和恒哥儿、阿得相拥着一觉到天亮,并未见过二爷。”
    刘婉晴眼瞧着沈氏的神情松动,便立时不阴不阳地出声讽刺道:“依妹妹所言,便是这两个丫鬟在撒谎了?”
    “我看是你在撒谎吧?”
    一道低沉的男声忽而自刘婉晴身后响起。
    沈氏听着这道熟悉的嗓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转过身去,却见一身黑袍的傅云饮踏着风而来。
    只他神情阴狠,黑沉的眸子里掠过几分嗜血的意味。
    他走到沈氏身旁,先跪地与沈氏说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初时的惊愕过后,沈氏便忍不住喜极而泣,慌忙扶起了傅云饮:“云饮,你……你没死?”
    傅云饮站起身后,先是朝莹雪望去一眼,瞧见她脸上的巴掌印后,心中的怒意愈发高涨。
    他抽出腰间的佩刀,三两步便走到了刘婉晴面前,望向刘婉晴的眼里已尽是杀意。
    刘婉晴似是察觉到了傅云饮今日的不同寻常,心中因过度的惊惧而慌乱不已,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却听傅云饮说道:“我早说过了,若你想动莹雪,我不会让你好过。”
    刘婉晴正欲求饶,眼前却闪过一道银光,喉咙口传来一阵剧痛。
    沈氏与莹雪皆被傅云饮突如其来的狠戾吓了一跳。
    对于傅云饮“死而复生”一事,莹雪心里的确是喜悦不已,对刘婉晴的污蔑和倒打一耙,她也是气愤不已。
    可傅云饮对她这般痛下杀手,莹雪仍是觉得惊讶不已。
    短暂地惊讶过后,莹雪便立刻抱起了傅苏瑶,不想让女儿看见如此血腥的画面。
    沈氏也吓得连连惊叫,眼瞧着刘婉晴被傅云饮一刀毙命,且身子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上,她吓得上气不接下气,立时便问道:“云饮,你这是做什么?”
    傅云饮未曾搭话,瞧见了地上刘婉晴的尸首,便让候在珍宝阁外的护卫抬出去扔了。
    沈氏便连声质问道:“她好歹是你的正妻,你总得看在你们的孩子面上,为何要这般痛下杀手?”
    傅云饮便将傅云萧与刘婉晴的私情一一说与了沈氏听,便道:“这一回假死,是殿下要我金蝉脱壳,去西京外召集军队诛灭乱党,说来也凑巧,恰好在我回京的路上遇见了个熟人。”
    说罢,傅云饮便望向了莹雪,目光深邃且悠远:“他告诉我,是他杀了二弟。”
    沈氏听后愈发气愤:“到底是谁杀了你二弟,你可有杀了他为你二弟报仇?”
    “二弟死有余辜。”傅云饮转过身来肃容与沈氏说道:“墨书告诉我,二弟想要杀了莹雪,恰好被他撞见,这才迫不得已杀了二弟。”
    云萧要杀莹雪?
    这是为何?
    沈氏愈发不明白傅云饮话里的深意。
    “起初我也像母亲这般不明白,不明白二弟为何要与我心爱的女人过不去,所以一回府,我便去审问了二弟妹,她便告诉了二弟这些年与刘婉晴的私情。”傅云饮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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