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l:他生父估计都快比一个班的人多了吧?】
    【11l:诶对,我记得我听说他以前被他不知道哪任继父强过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13l:草,这他妈np出新高度了呗,想想都爽死。】
    ……
    【286l:真是笑死我了,每次听见别人喊他三哥我就想笑,真是一群好兄弟,时刻不忘提醒他他妈是个小三儿。】
    【287l:有一说一,他不会就是他妈给有钱人当小三,偷偷生下想用来上位的东西吧?】
    【290l:估计是,然后因为被上过的次数太多,最后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种了。】
    ……
    【812l:诶大伙,知道贺承隽为什么最近没来学校不?他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据说是自杀没死成。】
    【815l:少他妈放屁了,他会自杀?别是太爽了精/尽人亡、菊/花开裂了吧。】
    【830l:他这种杂种早就该死了,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还浪费国家的粮食。】
    ……
    时温才看了三分之一就彻底看不下去了,毫不犹豫地将论坛后台程序划掉,摁灭手机闭眼靠在椅背上。
    她被入目可及的那些肮脏话语恶心到胃液泛酸。
    与贺承隽相处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都以为江南人要比江北人好。
    大家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会暗自中伤人,不用虚与委蛇讨好,不用小心翼翼过活。
    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不堪,继续拼尽全力生活。
    可当她看到那个帖子时,她才明白。
    其实无论是江南的人还是江北的人,都一样。
    实诚坦荡尽力生活的,从来都只有贺承隽。
    是他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外界的恶言讽语并且装作不以为意,才让她以为江南是宁静而和谐的。
    时温第一次生出些后悔的情绪,后悔之前大言不惭地指责贺承隽什么都不懂,后悔在烧烤摊上不知者无畏地问贺承隽为什么叫三哥。
    也后悔不久前还当着全班人的面儿,不遮不避地说出那种她自认为还挺有意思的玩笑话。
    轻眨了眨干涩的眼,时温复又低下头摁开手机,点进那个她一直没怎么回消息的聊天框中,删删打打摁下发送。
    【时温:帮我个忙。】
    【陆夜白:?】
    【陆夜白:您可真是我祖宗,没事就装死,有事帮忙就想起我来了?】
    【时温:分享链接。】
    【时温:帮我把这些帖子黑了。】
    【陆夜白:贺承隽?你看上这男的了?对你好不好?】
    【时温:就是刷论坛看见这些话恶心。】
    【时温:你快点。】
    【陆夜白:你去看看,已经没了。】
    【陆夜白:真就一直呆在江南不回来了?】
    时温再次点进那些帖子发现已经打不开了,空白页面上显示404 not found,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恰逢放学铃声响起,时温摘了耳机收起,收拾好东西跟在贺承隽身后对他讲。
    “贺承隽,我有事找你。”
    第12章 看比赛   三哥这不叫放水,是放了个太平……
    别墅内黑灯瞎火视线模糊,两人谁都没有开灯。
    窗外车流鸣笛声时响时续,扰飞了栖息于枝头的布谷鸟,惊不到被浓云掩藏的清月。
    贺承隽裹挟暗色坐在沙发上,抚弄用两只前脚尽力爬过来正蹭他的黑猫,听时温埋进吧台下方撕拉作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好一会儿,才见时温从开放式吧台后走出来,挡住贺承隽身前本就不多的光,眼角余光只能是她。
    将手中拎着的那个大纸袋递给贺承隽,柔声道,“贺承隽,给你,这些都是我觉得比多味花生好吃的。”
    时温不擅长道歉,也没把话说透。
    可她就是莫名知道贺承隽能够理解她的意思。
    果然他并没有推拒,接过那一大袋零食后,贺承隽起身对时温温声讲了句‘谢谢’,便往门口走去。
    在他即将要踏出别墅门的一刹那,寂静暗沉的大厅内凭空响起的话,让贺承隽身影骤停。
    他听到她保证:“贺承隽,我会好好活着。”
    “运动会来看我比赛吧。”
    夜色惨淡月光无遗漏,周身静谧空气无作响,时温没看清贺承隽那天晚上临出门前到底点没点头。
    今日上午她难得穿上除了旗袍以外的奶白色运动装,背后用别针别了红色号码布,站在起跑线上甩了甩高高束起成好看马尾的黑发。
    按理来说每个举办运动会的日子都该是晴空高照万里无云的,但大抵是老天也嫌三中开运动会的次数太多了,这次懒得再给面子。
    昨天还湛蓝的天色今天变得雾蒙蒙的,好似被无数层纱布裹缠,不仅阳光无法穿过,甚至连空气都不太流通。
    鼻息间似尘似霾,选手们的状态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差。
    学习成绩上不去的学校就惯爱拿体育竞赛充大头,这大概也是三中为什么上高三,还仍然会有春季运动会的原因。
    以往学生们直接当这三天是放假,逃课的逃课,不来的不来,操场的座位只能填满三分之一。
    好不容易给面子来了,也是坐在座位上相约打扑克、玩游戏。
    根本没几个人会在意场上的比赛到底是怎么样,除了自己班关系好的人上场。
    但这次不一样。
    自打那日时温报了五千米的消息传出后,各个年级的男生女生们都开始暗自躁动,就盼着日历赶紧翻到开运动会的那天。
    男生们想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观赏新校花的娇媚风采,女生们想在跑道上尽情‘欣赏’时温的丑态毕露。
    所以无论各怀什么心思,都足以让这次运动会看台上坐的满满当当,甚至还有许多男生手撑栏杆、伸长脖子瞅赛道中活动身子的时温。
    光看不行,还得上手给周围的人指。
    表情激动振奋,口中叽里呱啦说半天说不清,反倒引得更多原本还不太关注的人一起围观。
    以至于栏杆处的人群摩肩接踵,严严实实地挡住身后坐在座位上的人。
    时温快速在那群人中掠过几眼,伸长脖子探3班没几个人在的座位区,都没捕捉到贺承隽的身影。
    就连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来给她加油的黑子,也不知所踪。
    心头难免失落。
    但她还是迅速调整好状态,屏息凝神地听斜前方裁判的打枪声。
    “各就位——”
    “预备——”
    “砰——”
    起跑线后十几位状态各异的少女随枪声打响一齐冲了出去,有一开始就卯劲先拉开距离的,有像时温这样按自己的节奏缓步慢慢跑的。
    总归差距都拉的不是很大。
    十二圈半,熬得住的才是赢家。
    时温不合时宜地想到某天黑子跟她讲,女生项目里会有五千米,实际上是因为前三年三中出了个江南马拉松比赛的女冠军。
    那个女冠军不是三中体育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长距离跑步而已。
    她在后来的采访中讲‘我认为人生最重要最伟大的事情一定是坚持,小到坚持马拉松比赛能跑完全程,大到坚持每一项自己决定的选择,只要能坚持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据说三中校长对这段话很有感触,当即便给从他们这一届开始的运动会,都加上了男女子五千米竞赛。
    一开始根本没人报名,女生跑800米能及格的都少,更别说跑5000米。
    最先参赛的那两三个人,几乎是全程走下来都能拿奖。
    后来大家都觉得这个项目报名的人少,稍微跑跑就能拿奖,于是一年比一年报名的人多,竞争也逐渐激烈。
    时温敢报五千米倒不是因为觉得没多少人会参加好拿奖,只是在看到报名表时想起父亲陈岳最喜欢晨跑。
    母亲时沁以前还在的时候,总喜欢清早出门顺便将她从床上拎起来,让陈岳带她一起出去跑步。
    从一开始跑1000米喘成牛,到经过一段时间后跑3公里面不改色心不跳,再到后来时沁去世后陈岳连样子都懒得装。
    她只能每日独自在学校操场上戴着耳机跑完5公里,体验口干舌燥的濒死快感,享受头昏脑胀的片刻原谅。
    以此作为一种宣泄坏情绪的方式。
    但是现在,时温已经想不起来离这种日子过了有多远。
    自打来江南后,她再也没跑过一次。
    所以那天在看到报名表上有5000千米竞赛时,时温不可抑制地心动了一下。
    她想再体验一次与风作伴的自在,享受一次原谅所有的解脱。
    在贺承隽的注目中。
    时温刚开始的五圈都是缓步在按自己的节奏慢跑,无论是看到前面有十几个人,还是听到来自跑道边看台上莫名其妙的惊呼声、口哨声。
    她都没被分走丝毫注意力。
    只知道她已经在自我频奏中,经过无数个放弃跑步改为走步的人身边。
    直到第八圈开始,时温的呼吸声逐渐沉重,却骤然提起速度,陆陆续续超过前面的十几个人。
    一跃变成她心中的正数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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