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
    在他可以预见的未来里,他能想到的这个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聚好散。
    江暮夏看着那明显面色冷沉的男人,视线微微停顿的同时到底还是抿唇从洗手台上下来,回到了病房里。
    周围很安静,面前的男人也很安静。
    “韩庭之。”
    她终于在此时此刻的这个时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说话的声音都低了起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不是他,也永远,不可能会是他。”
    韩庭之当时就背对着她坐在病床的一侧,背脊挺直。
    “是。”
    男人的声音平稳,带着笑,“我不是他。”
    从来都不是。
    那天差不多有将近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两个人都不发一言,一直等到医生来通知做手术的时候,韩庭之才朝着沙发里的女人看了一眼。
    “你会在手术门口,等我出来吗?”
    略微斑驳的光线在这样冷的天气从窗外蔓到了男人的脸上,江暮夏站起身的同时,到底还是认真地笑了笑,“会。”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直接就跟着他去了手术室。
    走廊上。
    在临进去的时候,江暮夏到底还是贴面凑到他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安心做手术,我就在外面等你。”
    于是韩庭之就被推进去了。
    可……
    在那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韩庭之经过了无数的挣扎之后从手术室里出来,结果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走廊。
    那个女人没有允诺留下来,等着她出来。
    跟之前一样。
    所有的承诺都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笑,她过往一幕一幕时间段里所有的话现在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谎言,全都,不算数了。
    她不会等他。
    也不会爱他。
    过往一年多的时间里,不过是她亲手编织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于是那些所有的希冀和温存,也全都不复存在。
    江暮夏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徐骁。
    眉目俊朗。
    跟现在病房手术台上的男人拥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可却是两个极端,不管是性格还是如今的身体状况。
    “阿骁。”
    她走过去的同时,到底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跟他讲清楚了,从今往后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往来了。”
    那时候还是冬天,很冷。
    因为晚上就是除夕夜的缘故,街道上都挂满了彩灯,所有的一切都是完全崭新的气象,预兆着新的开始。
    徐骁微微抬手,直接就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信你。”
    他在抱着女人入怀的同时,视线朝着不远处助理的视线看了过去,嗓音都是明显沉稳低沉的,“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就这么轻易被他带走了。”
    江暮夏没说话。
    只是恍恍惚惚地隔着男人的肩膀看着后面的万家灯火鼎盛,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
    是那种很细微很小的东西,但说不上来是什么。
    病房里。
    韩庭之从手术台上推出来之后,裴景原本是打算问一下医生现在的情况,结果就听到了病房里属于女人的尖叫声,“不好了!杀人了!”
    他心头猛然一颤,下意识就走了回去。
    可……
    等自己站在病房门口看到那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的时候,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闯了进去。
    韩庭之心脏的位置上,插着一把刀。
    直穿心脏。
    那天下午时分的救护铃响了整整三个小时,韩庭之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裴景的眸当时都是猩红的,直接就一通电话给江暮夏打了过去。
    “江暮夏,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冷哑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
    江暮夏看着电话被挂断,微微皱眉的同时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儿,几乎是下意识拿出手机重新拨了电话过去,但是却被身后的男人直接夺走了。
    “还玩手机?”
    徐骁微微附身,直接就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你不是答应我今天晚上要陪我一起跨年,难道你真的喜欢上韩庭之了?”
    “没有。”
    江暮夏在唇瓣微微抿起的同时,到底还是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我就是觉得今天晚上有些不太真实。”
    “有吗?”
    男人的嗓音带着明显的轻笑,直接捉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那你好好摸摸看,我是不是真的?”
    江暮夏那一瞬间,视线都跟着直接恍惚了。
    病房里。
    韩庭之在急诊室里经历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手术才被推出来,而那个时候的病房里可以说是完全一片肃杀冷沉的气息。
    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
    就剩了一口气。
    韩父和韩母都出现在了病房里,连带着裴文娅也不远万里赶了过来,病房里到处都蔓延着哭声,隐忍而压抑。
    裴景当时就站在病床旁边,皱眉的同时到底还是附身凑到了他的耳畔。
    “韩庭之。”
    他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沉,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是莫名压抑的,“江暮夏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就算你真的不想活了,可孩子是无辜的,你难道要看着她就这样打掉你的孩子,然后跟别的男人重修旧好,生命力在也没有你的存在吗?”
    可男人毫无应答。
    裴景看着那戴着呼吸机心跳逐渐变得平静成了一条直线的男人,眉目骤然就变得猩红,好半晌之后到底还是一拳头狠狠砸在了床头。
    拳头瞬间都渗透出了血迹,可他浑然未觉。
    整整一个晚上。
    韩庭之每次都要濒临死亡线上的时候,总是能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拉回来,一直折腾到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多,才脱离了危险。
    而那个时候韩母早就已经泣不成声,连带着头痛症都犯了。
    不得已被遣了回去。
    那时窗外的天空微微透亮,裴景就在那样迷离的光线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好半晌之后绷着下颚角站了起来,直奔楼下车库。
    徐骁有早起跑步的习惯,一直都是。
    雷打不动。
    可能人在成为另一个人的时候,就总是要牺牲些什么,比如一些他过去有现在不能有的习惯,还有一些不得不拥有的习惯。
    裴景车辆停下的时候,刚刚好就拦在了徐骁的面前。
    急刹车。
    徐骁猝不及防停下了脚步,抬眸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微微皱眉的同时到底还是礼貌地笑了一声,“有事?”
    话音刚落,狠狠的一个拳头就落了下来。
    毫不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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