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漆黑的眼眸,直接对上她的。
    “我……”
    她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沙哑,视线都跟着偏移开了,“我以为你都忘了。”
    “忘?”
    男人的喉咙溢出薄薄的轻笑,唇瓣的笑意都弥漫到了眼角眉梢,带着无尽的讽,“江大小姐能忘,我可不敢忘。”
    江暮夏看着他,面色瞬间呆滞到没有表情。
    “我……”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垂眸,蓄着笑意的眸子就像是在看一件冰冷冷的物件,“毕竟我至今都能记得,我那卑微到委曲求全都想要保全婚姻的模样,”顿了顿,唇瓣挑起了明显的弧度,“还有拒绝我的那张脸上,毫无温度的表情。”
    江暮夏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到受伤,却看到了冷漠。
    “韩庭之……”
    “人这一辈子,还是要记住点什么的,”男人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只是轻轻地继续道,“除了避免自己重蹈覆辙之外,还要时刻谨记自己……”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有些人啊,她根本就不配别人的喜欢。”
    不配。
    江暮夏的胸腔喘不上来气,呼吸紧绷的瞬间就下意识抬眸扯住了他的衣袖,喉间都哽咽卡住了,“不是……”
    后面的话,她竟然一点儿也说不出来。
    “不是什么?”
    韩庭之的眼眸微微眯起,比她高出很多的身形突然附身,指节就这么扣住了她那惊慌失措的脸蛋,“总不能江大小姐现在告诉我,这么长时间身边一直没有一个跟七年前的我一样傻的男人出现,所以退而求其次,想要跟我死灰复燃?”
    江暮夏曾不止一次这样想过,可每次也都只是想想。
    “我……”
    她的眼眶早就红了,“你……爱她吗?”
    “爱?”
    韩庭之看着面前女人脸上的期盼和戏谑,突然就笑了,“如果按照江大小姐关乎爱情的理解,那应该是爱的,”他目光灼热,却没有温度,“如果不爱,我就不会娶她回家了。”
    就在两个人互相僵持的时候,黑色的宾利传来了女人格外娇柔的声音。
    “老公。”
    江暮夏浑身僵硬,看着跟她拉开距离的男人。
    “大小姐。”
    他垂眸,欣长的身形都稍稍后退了两步,忍不住地轻轻摇头,“这动不动就爱哭的毛病怎么现在还没有改掉,”顿了顿,“真是可怜。”
    可怜。
    江暮夏自始至终都看着面前男人的脸,还有那眼眸里深入骨髓的冷漠。
    没有丝毫温度。
    他自然而然地打开车门上车,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酒店门口,听着耳边的人流声伴随着汽车鸣笛声。
    阮笙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夏夏……”
    她看着面色苍白而呆滞的女人,走过去把手里的外套下意识披在了她的身上,低声细语道,“我们回去吧。”
    江暮夏怔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外套都没披。
    “夏夏!”
    阮笙跟在身后,看着她那明显匆忙的脚步到底还是垂下了眼睑,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担忧,“你……没事吧?”
    刚才韩庭之的车离开,她是看到了的。
    “没事啊。”
    江暮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脸上的笑意都寡淡到近乎清冷。
    阮笙皱眉,“夏夏。”
    “早就在七年前我离开的时候不就已经谈清楚了,他早就已经结婚了,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女人施施然转身看着她,只是笑,“自杀吗?”
    “我……”
    阮笙站在原地,竟然没了反应。
    “回去吧。”
    江暮夏看起来脸上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波动,上车之后一直等到回到了别墅都是一言不发,径直去了浴室。
    阮笙临下车前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周时凛打过来的。
    “……”
    她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看着面前女人上楼的身影,皱眉的瞬间就起身追了上去,堵住了浴室的推拉门,微微喘着气,“夏夏,刚才周时凛打电话过来说是昨天晚上是韩庭之孩子的生日宴,司徒她雅也是昨天……”
    “彭——”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就骤然把门关上了。
    “我不感兴趣。”
    那声音莫名带着几分清冷,阮笙站在浴室门口看着磨砂门里面女人的轮廓,原本拿着手机的手都徒然失去了力道。
    而浴室里。
    江暮夏在关上门的瞬间,才僵硬着背脊深吸了一口气。
    换衣服洗澡。
    她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几乎把一整瓶沐浴露全部都倒进了浴缸里,来来回回搓洗了很多遍,都还是搓不掉那些味道。
    阮笙在外面等了足足两个小时,都没有见到她出来。
    “夏夏?”
    想到某种可能,她整个人焦急得很,直接就去敲浴室门,“你洗好了吗?”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夏夏?”
    阮笙慌了,尤其是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她瞳孔紧缩的瞬间就转身去找佣人要了备用钥匙,结果打开房间门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泡在浴缸里的江暮夏。
    抱着膝盖,肩膀和手臂上全都是搓出来的血迹。
    “夏夏……”
    她的眼眶瞬间发红,直接就跑过去把浴巾披在了她的身上,“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做什么?
    江暮夏抱着膝盖在那已经冷掉的浴缸水里看着面前阮笙紧张的脸庞,嗓音都哑了,“笙笙,我跟他这辈子,都再也没有可能了。”
    再也……
    没有了。
    那根一直以来长久紧绷的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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