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使也将准备好的质问加威胁的手段瞬间更改为采取迂回委婉一点的侧面警告之策,免得熊将军交代的事情没半成,再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里。

    “你想说那两件事是什么,姑且说说看。”赤血国人的气焰被他们元帅轻描淡写地压下去,己方的将军们立马犹如三伏天吃了一大块冰镇西瓜似的通体舒畅,那位副将也面带着一抹满意的笑容再次开口询问。

    来使擦了擦满脑门的汗,惶恐之余又难言愤慨,脸色便很是不太好看,但厉城这边的将军们不在乎!

    你脸色越难看我们越高兴!你要是干脆被我们元帅吓晕过去,或者尿了裤子丢了赤血的脸,我们更高兴!

    来使憋了口气,忍了再忍再压下那些就算真发出来,倒霉的也只会是他自己的火气,又将想说的话在嗓子眼里咀嚼了一下,斟酌着措辞,干咳两声,开口道:“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前日贵方军营忽然攻打我们赤血军营一事,圣上认为,针对此事,你们是否应该给我们赤血一个交代?两万将士的性命就丢在玄天国将士们的手里,我们该如何和那些将士们的亲眷们交代?”

    “玄天国此次的举行,让我方很难不认为是你们对我们赤血国的挑衅行为!若诸位将军们,司徒元帅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恐怕我们圣上为了那两万将士们,也不会将此事轻易揭过。”

    “呵。”来使听上去义正词严的话语刚一说完,帐内就传出一道轻微的笑容。

    众位将军和那位来使反射性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待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后,双方神色都顿了顿。

    是秦霜。

    赤血国那边这几天到底还是从厉城军营里收到了一些消息,当中就包括玄天国太子和太子妃也在这里的事情,整个厉城军营的人都知道此事,而奸细却只揪出来一个徐怀仁,其他暗哨把消息传出去也并不奇怪。

    秦霜和阿辰也料到这一点,在其他将军们面前表露身份时开始就没打算瞒着。

    军营里本就是女子禁入,其他军营或许还有军女支的存在,但司徒博掌管下的军营内连军女支都没有,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女子居然混在一群将军当中,其身份为何就不难猜测了。

    再说,从秦霜身上那股很难让人忽视的特殊的气质和身上质地上佳的衣着上来看,只要没瞎就不至于把她和身份低贱的军女支弄混。

    赤血来使目光闪烁了一下,稍微打量了一番秦霜,然后将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了揽着秦霜肩膀的阿辰身上。

    能够拦着太子妃的人,当然只有玄天国的太子一人了!

    这可是未来玄天国的皇帝,现在的储君!来使眼睛都快冒出绿光来了,要是能把这位太子抓住……

    那种不加掩饰的贪婪不小心泄露出来,阿辰原本散漫的气质骤然一变,目光幽深冷冽地看向赤血来使

    向赤血来使,那股犹如被凶兽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让来使浑身一抖,不经意地对上阿辰的视线后,更是骇得本能地垂下头。

    刚冒出头的阴暗想法也赶紧收起来,喉咙干涩地不断吞咽着口水,心里一阵后怕和气恼。

    这玄天国的人都是什么毛病,一个元帅气势恐怖也便罢了,连一国太子看起来也跟个煞神似的,只对上一眼便让他觉得浑身凉到了脚,身体都无法停止颤抖,刚刚稍微平息下来的心跳声又骤然加快,一瞬间甚至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哼,废物一个。”柳廷风在后头嘲讽地嗤了一声,目光里也充满了不善。

    敢当着他们的面露出那副恨不得把辰主子抓回去的充满算计的眼神,真当他们都是死的吗!?

    他们之间的一点眼神对峙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有些人注意到了,有些人则还没来得及留意,阿辰那头已经收起眼神,没事人似地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让人很难看出有什么不对来。

    有人试探地询问秦霜:“太子妃殿下是否有什么话想说?”

    厉城军营的将领们本就颇为尊重秦霜,得知之前那个投影仪是她的宝贝后,这种尊重更变成了慎重,便是秦霜在他们开作战会议时随便开口,他们也不会有半点不快的情绪。

    秦霜抿着唇又笑了两声,摇着头扫了眼那个面带着狐疑地抬头偷瞄她的赤血来使,扯了扯唇角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赤血来使的话很可笑罢了。”

    “哦?怎么个可笑法?”己方将军们都知道太子妃定然是想说些挤兑对方的话,他们这些武将们普遍都比较嘴笨,耍嘴皮子肯定不如政客来得厉害,有身份足够高的人愿意起这个头,他们当然也顺着往下问。

    秦霜放松地靠在阿辰怀里,轻飘飘地说道:“诸位将军方才也听见他说得话了,这是赤血国再向我们讨说法,来兴师问罪呢,可我就纳闷了,赤血国有什么资格向我们玄天兴师问罪?”

    秦霜从不曾在人前自称本妃,有些人可能觉得身居高位,自称本宫啊,哀家之类的自己的身份可以用的称呼很能彰显自己的地位,然而,秦霜却是反其道而行,她不用如此刻意的强调自己的身份,只轻描淡写地说,也照样能让人感受到其话语中的分量,让任何人都不敢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唔,这口气也充满了拉仇恨值的意味,赤血来使就被她说得气血翻涌,差点脱口问她凭什么说他们没有资格,好在关键时刻想到对方的身份,硬是忍住了,只是用着愤愤的表情瞪着眼睛,等着秦霜还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四五来。

    他一定会把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熊将军,到时候让熊将军亲自找玄天国算账!

    秦霜好像没看见来使那凶巴巴,一脸受了多大屈辱似的表情,泰然自若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徐徐地吹了两下,喝了两口,手指摩挲着杯沿施施然地说道:“明明你们赤血国先派刺客在我们玄天国的宫宴上行刺,还杀害了不少大臣和其家眷,皇上亲自颁下圣旨向你们讨要说法,还很善解人意地连解决之法都告知与你们,可你们可曾采纳皇上的意见,还我们一个交代?”

    “呃!”来使猛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太子妃居然提起了这个话茬子。

    其他将军们也灵光一闪,相当默契地用类似的凶狠目光瞪向来使,为了增加己方优势,干脆直接开口迎合秦霜的话,愤愤不平地拍着桌子怒骂:“太子妃殿下说的没错!分明是你们赤血国先对不起我们,居然还有脸来找我们要交代!真是可笑之极”

    “你们皇帝做下那些不该做的事情,导致两国交恶,可曾退位让贤了?既然没有,你在这里放什么狗屁?”

    “我们玄天国数位大人都不幸死在你们赤血国派来的刺客手里,还有他们的亲眷,你们想算我们杀了你们两万大军的帐?我们还想让你们对这些死去的人负责呢!”

    来使额头上的汗更多了,脱口说道:“你们才死多少人,岂能和我们两万将士相提并论。”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就看见那些本就愤愤的将军们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司徒博更是阴沉着脸冷哼道:“你的意思是,你们杀的还不够痛快,还想杀更多我们玄天国的大臣了?”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来使越想解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就越凝成一团浆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面对着十几二十位将军们愤怒的瞪视,顿觉压力倍增,懊恼不已。

    后悔口不择言的同时,也恼火这玄天国的人是不是脑子坏了,他们的皇帝居然要求他们皇上退位让贤,这种事皇上怎么可能答应!?他们分明是故意刁难,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

    秦霜才不管来使心里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只说道:“你看,既然你们赤血国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按照皇上圣旨上所言,准备直接靠武力解决,让你们低头认错,有什么不对?杀你们赤血国的将士是因为这是战争,战场上把敌人杀掉有何不对?难道你们赤血国打仗的时候就从来不会杀死敌人,反而还会把人供起来好生养着不成?”

    周围配合地传出一阵哄笑声,看着赤血来使的模样好像看着没脑子的傻缺,直把来使看得脸色又青又红。

    “你们不给我们交代,我们

    交代,我们就略施薄惩,这怎么看都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怎么好意思找我们要什么交代?”秦霜面露讥嘲:“还说什么无法向那些将士的亲眷交代?无法交代的是你们,不是我们。”

    “最先向我们玄天国挑起战事的是你们,引发出这一次战役导火索的也是你们,屎盆子可别乱扣,让不知道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和你们赤血国一样卑鄙无耻,阴险狡诈,这种烂名我们可不想要。”说完还特别气人地故意耸了耸肩。

    “你!”赤血来使和那两个士兵被秦霜说得双目都快喷出火来,看他们那浑身紧绷的模样,谁都不怀疑他们可能稍微一控制不住就会扑上来对秦霜不利。

    可是,没等对方确实有所动作,己方的人也没来得及防备,合欢白术等七八个人在秦霜和阿辰身后用冷飕飕的如刀子般的目光‘凌迟’着着那三人,就足够让他们把什么心思都吞会肚子里,老实得跟鹌鹑似的。

    三番两次总有人只凭着气势,一个眼神就让他们连战斗的心思都提不出来,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衰而竭,再想让他们提起精神和玄天一方的人硬抗他们都提不起劲儿来了。

    可他们分明连第一件事都没能说明白呢,不但没说明白,反而还被对方倒打一耙,眼看着都没法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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