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无忧受宠若惊,随后笑嘻嘻道:“温小姐,这怎么好意思劳烦你,我自己走着去好了。”
    温庭姝微微一笑道:“柯公子,赵知府的女儿赵文慧是我的闺友,我正好也想去看看她。”
    柯无忧却不知晓此事,不由调侃了句,“温小姐的闺友可真不少。”说着又笑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温庭姝被她揶揄得脸微微一红,其实她闺友一共就只有李秀英和赵文慧两人,全都被她知晓了,温庭姝在想,她如今与柯无忧算不算好友?两人坐上轿子之后,温庭姝双手放在膝上,腰肢笔挺,她看了柯无忧一眼,禁不住小声问:“柯公子为何一直叫我温小姐?”
    柯无忧坐姿随性散漫,哪怕身着女装,做得仍旧跟个大老爷们儿似的,柯无忧凝眸看她,“你不喜欢这称呼么?”
    温庭姝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只是觉得这称呼太过客气。”
    柯无忧一扬眉,笑道:“我其实也觉得这称呼太过客气,不过见你一直没说什么,便以为你喜欢这个称呼,那从今日之后,我便改口了吧,叫你姝姝可好?”
    温庭姝本以为她会说叫自己庭姝,不想竟叫她姝姝,这和江宴叫她姝儿似乎没什么区别,虽然觉得或许亲密了些,但温庭姝还是羞涩地点点头,如此一来自己又多了一位闺友,温庭姝微笑道:“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柯无忧手搭在她的香肩上,笑嘻嘻道:“就叫我无忧好了,从今往后你便我当做你的闺友吧。”
    “好的。”温庭姝脸又是一热,内心不禁产生一股在与她勾肩搭背,互称好兄弟的怪异感觉。
    “柯……”温庭姝刚要叫柯公子,又急忙改口,“无忧,你以后都不打算成亲么?”虽然问这种话太过于直接,但温庭姝觉得她应该不会生气,温庭姝一直觉得她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在外边生存不易,但她看她似乎很乐在其中,根本无所谓世俗眼光,温庭姝其实很佩服她,她如今拿到和离书之后,感到轻松的同时又对未知的未来感到有些茫然和恐惧不安。
    “这件事你好奇许久了吧?只是之前一直不好意思问。”柯无忧笑问。
    温庭姝腼腆一笑,不好意思般微垂下头。
    柯无忧放开她,笑道:“我如今这样的日子很轻松自在,为何一定要嫁人呢?嫁了人便要侍奉夫君,侍奉公婆,将来还要教子,你不觉得成了亲之后女人便成为了附属物,凡事都是夫君孩子公婆等人为先,却将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上,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呢?”
    明明她的论述与世俗和她所学的礼法女诫背道而驰,温庭姝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反而认为她说的很有道理。
    温庭姝微微一笑,“若是不成亲的话,你会选择一个男人当你的情人么?”温庭姝想到自己和江宴的关系,脸微红了下,她与江宴如今应该算得上是情人关系吧。
    柯无忧好笑道:“为什么要是男人,而不能是女人么?”在对上温庭姝疑惑的目光时,柯无忧又若无其事的笑道:“开玩笑罢了。”
    温庭姝还在思索她先前的那句话,听闻她后面的那句开玩笑便没再多想。
    柯无忧不愿再与她讨论此事,正打算转移话题,忽然想起一事,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姝姝,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莫要怪我。”
    温庭姝微讶,“什么事啊?”
    柯无忧一脸惭愧道:“你与宋子卿和离一事,我不小心告诉江世子了。”
    温庭姝心口一慌,“什么时候的事?”
    柯无忧见她面色凝重,更加惭愧,“昨日你去后。”
    那么昨天晚上江宴找她时,他便知晓她和离的事,却故意假装不知晓,而她竟在他面前说自己没有和离,温庭姝心中不禁升起懊恼,也不知道恼自己说谎,还是恼江宴明明知晓却故意不提。
    想到昨夜他临走前问自己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应该是等着她告诉他和离的事吧?明明自己和离是靠着他给自己出的主意,自己故意瞒着他此事,他会作何感想?温庭姝不禁有些担心且愧疚起来。
    可一想到他与桃夭夭的事,温庭姝心口又添了堵,觉得自己没必要对他心生愧疚,更没必要道歉。
    温庭姝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无忧,你知道桃夭夭么?”
    柯无忧一听这名便知不好,为何明明是江宴做错的事,她要替他担惊受怕呢,柯无忧尴尬地笑道:“她……不是天香院的花魁么?怎么了?”
    温庭姝蹙眉,“她与江宴也好过吧?”
    她总算是知道了桃夭夭的存在,当初江宴那一出挥金如土在汴阳城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她这位藏在深闺里的大小姐不知晓江宴和桃夭夭的事。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你怎么不亲自问一下江世子?”柯无忧也不知道江宴和桃夭夭究竟有没有好过,这还得问当事人。
    温庭姝面有犹豫之色,“可我昨夜才问他和陆绯绯的事,若是再问,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很小肚鸡肠?明明这已经是过去的事,却还是斤斤计较。”
    柯无忧叹气道:“我还是先前那番话,若是在意的话便去问,一直藏在心里,只会让你自己难受。”
    温庭姝沉默下来,内心想的是,自己总不能将他的情人全部都问一遍,况且自己还没打算与他成亲,过问太多有些不妥。
    两人来到赵知府的宅邸,柯无忧径自去给赵夫人看病去了,温庭姝在丫鬟的带领之下去了赵文慧的住处。
    赵文慧住在一小院里,卧室是平房,并列三间,正间乃是休息之所,左边是寝屋,右边是赵文慧的书房,正面檐下挂着一架鹦鹉,一见到温庭姝便一板一眼的念起那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甚是逗趣。
    听到鹦鹉的叫声,赵文慧里面走出来,只见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杏黄色立领中衣,下是绉纱镶花边裤,体态丰腴,面似银盘,眼同水杏,眉眼天生含笑似的,是十分有福气的面相。
    “你好久没来了。”赵文慧欣喜道。
    赵文慧一来到温庭姝面前,便牵起她的手,轻轻摇了几下,“我可想你了呢。”
    温庭姝知晓她的性情,不由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盈盈道:“都已经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
    赵文慧微努了下嘴,“可别提这事,你和秀英都嫁给了世家子弟,偏偏我要嫁给商人之子,丢死人了。”说着拉着她进了屋,躺在床上,两人喁喁细语,赵文慧只把这些日子在赵夫人和她爹那里受的气以及对亲事的不满尽情向温庭姝吐露出来。
    温庭姝在她这待了两个多时辰才离去,待回到宋府,已经是傍晚时分。
    是夜,温庭姝仍旧没有去梨香小院,二更鼓响之后,温庭姝便让秋月去睡了,自己仍坐在妆台前,温庭姝觉得江宴今夜还会再来,温庭姝已经想好了要与他好好谈一下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温庭姝迟疑了片刻,还是拿出江宴先前送给她的那副耳环,然后戴上,这副耳环很像她与宋子卿成亲之时她带的那副耳环,可是一只被宋子卿拿走了,至今她都没有问那只耳环的去向。
    温庭姝戴好耳环,刚起身,便见窗边闪着一抹红影,温庭姝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嗔了眼一腿曲膝,靠坐在窗上的男人,“你怎么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怪吓人的。”也不知道他坐在那里看了她多久。
    “怎么?窗户敞开着不就是在等我到访?”江宴从窗上轻轻跃下来,笑着朝她走来,当看到她耳垂上戴的时他送的耳环时,江宴凤眸微眯,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亲昵地说道,“你今夜真美,我简直快要拜倒在你裙下。”
    另一手携起她的手,唇在她嫩滑的肌肤上轻啄了下。
    看着他轻佻地说着花言巧语的模样,温庭姝禁不住又想起他花三千两买桃夭夭初夜的事,根本没办法给他好脸色,温庭姝抗拒地缩回手,然后到一旁的坐榻上坐下,摆出一副凛然不可犯的端肃模样。
    江宴微觉诧异,觉得她今夜比昨夜更加不近人情,江宴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旁,坐下,凝望着她,“心情不好么?”
    温庭姝看着他,正色道:“我和宋子卿和离的事你昨夜便知晓了吧?”
    原是为了这事?江宴沉默片刻,才回:“嗯。柯无忧已经告诉我了。”
    听着他轻飘飘的回答,温庭姝心中隐隐升起怒火,“你戏弄我是不是很好玩?”
    江宴先是一怔,随后又失笑起来,双腿交叠,一手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朝她倾身,语气让人感到隐隐的危险,“姝儿,我发现你越来越会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了,是你耍我不是么?明明已经和宋子卿和离,却欺骗我没有,我是怕你觉得羞愧,才装作不知晓的,你真是不知好人心。”
    温庭姝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热,这事的确是她的错,但温庭姝此刻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便提起了自己原本不打算提的事,“你和桃夭夭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
    江宴心中一惊,她怎么又知晓了桃夭夭的事,江宴眉微不可察地蹙动,“谁告诉你的?”
    温庭姝见他似乎有些着急的样子,便轻哼一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宴见她眼眸中隐隐有些得意之色,不由笑了,语气随意轻松地说道:“我也没想瞒着人啊。”
    温庭姝本以为他会如同昨日一般向她解释他和桃夭夭的关系,却不想他如此直接地承认自己与桃夭夭的事,是因为他很喜欢桃夭夭?
    还是已经腻烦与她解释了?
    江宴凤眸紧攫着她纠结的目光,唇边浮起莫测的笑容,“怎么,又开始拈酸吃醋了?满脑子都在想我和桃夭夭做了什么事,有没有亲吻,有没有共赴巫山云雨?有没有爱上她?”
    温庭姝觉得自己明明没有在捻酸吃醋,也没有在想那些事,但却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慌乱之感,难道她只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而已?
    “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无所谓你与她做了什么。我只是在捅破你的花言巧语,你对任何一个女人都一样,根本没有真心实意。”温庭姝一边说着,内心一边懊悔,觉得自己说了伤人的话,她突然无法再面对江宴,想要起身离去,却被江宴从后面抱住。
    “生气了么?”江宴的胸膛压着她,叹息一声之后,在她耳后轻轻地说着:“我从未想过向你隐瞒我的过去,桃夭夭也是在你之前,我只是一时之间太寂寞了,想找点乐子,用三千两买她的初夜并不是为了和她共度一夜良宵,只是觉得美丽的东西不应该被人糟践,而且还为了享受一掷千金的快感,桃夭夭不是我的情人,我也没有睡过她,遇到了你之后,我便没有再与别的女人来往,也不知晓为何,从遇见你之后每天过得很新奇,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段时间我从不寂寞。”
    连解释一件事都要夹杂甜言蜜语,好像不如此便不会说话似的,而且温庭姝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作为世子的他,简直就像个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温庭姝真不明白自己喜欢他什么,他除了那张脸是自己钟情的,似乎没一处讨自己喜欢。
    “你可以放开我了,这么说话很不方便。”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后,灼热的气息一直拂在她的耳后,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无意的故意扰乱她的心绪。
    江宴放开了她,笑问:“不生气了?”
    温庭姝也不明白为何他这么一番话就能安抚她的心,她有些不甘心,然而想气也气不起来了,温庭姝郁闷道:“我没有生气。”
    “现在到你说了吧,未和离之前,你说你的心在我身上。”江宴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如今和离了,却又犹豫起来,姝儿,你难道是在玩弄利用我么?”
    “我什么时候玩弄利用你了?”温庭姝吃了一惊,看着他露出哀伤的神色,分明又在博人同情,到底是谁在玩弄谁?他当初那番引诱她的行为才叫玩弄吧。
    “那你就是真心想嫁给我的?”江宴含笑说道。
    温庭姝因为他突然俯身凑近,而慌乱无措地往后推了些许,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温庭姝被他逼得没奈何,“你先前不是一直想当情人,那就当情人好了,我们也用不着谈婚论嫁了。”温庭姝想到当初的事,便忍不住想要激他。
    江宴眯了眯凤眸,缄默片刻之后忽然说道:“好吧,我们便先当情人。”说着伸手搂住她,在温庭姝还没有做出反应之际便将她推到在坐榻上,俯身凝视着她,“那我们现在便做点情人之间做的事吧。”
    温庭姝被他暧昧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连忙说道:“你冷静一些。”
    江宴指尖划过她的襟口,沉声道:“不行,我已经热火焚身了。”
    第66章 ◇
    ◎   明明已经如愿以偿让她成为自己的情人,自己为何却还如此的不满足◎
    “江宴, 你别这样,这里不是书房,会被人听到的。”
    温庭姝慌乱不已, 真怕他克制不住自己, 当她拒绝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番话似乎有些别扭。
    江宴闻言指尖顿了下,有些微讶地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温庭姝被他看得脸颊发烫, 不由自主地偏开目光。
    “原来是担心会被人听到的么?”江宴唇角轻扬,声音透着一丝愉悦:“姝儿,别担心, 只要你别叫得太大声, 便不会有人听到的。”
    说着手轻而易举地解开她中衣襟口上的盘扣。
    温庭姝感觉那股绵软无力,像被火炉炙烤一般的感觉又侵袭而来, 脑子晕乎乎的,望着他的眼眸氤氲着水雾, “这……这里不行。”她想要挡住襟口, 可他的手在盘扣上面拨弄着,她不敢触碰他,一时间着急得不行。
    江宴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轻笑道:“也是, 这里无法让你我施展手腿,那我们去床上。”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打横抱起, 大步走到床上。
    温庭姝急得满脸涨红, 心口如小鹿乱撞, 被他放到床上之后, 温庭姝立刻缩到床头栏杆旁,捂住了凌乱的襟口,羞涩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也不……”
    还没说完,江宴便吻住了她的唇,温庭姝有些慌张,这里也是宋子卿的卧房,她虽然已经与宋子卿和离,但她不认为他们可以这床上做亲密的举动。这令她很别扭。
    温庭姝想躲开他的亲吻,但她的后脑被江宴的手掌按着,她根本抗拒不了,他双膝跪在她身体两侧,一手搂着她,俯首热情地吻着她,温庭姝被迫扬着脸承受他的渴求。
    炽热的吻来到她的颈项上,耳边是他的喘息声,让温庭姝不禁想起假山洞那日发生的事,感觉好像有什么涌了出来,她吓了一跳,连忙推拒江宴:“在这里不行。”
    感觉她高涨的反抗情绪,江宴动作一顿,唇稍稍离开她的颈项,叹息了声,略显压抑地低喃:“究竟要我等多久,我已经忍到你和离之后了。”言罢放开了他。
    温庭姝得到释放之后,看着他压抑的神情,不禁有些惭愧,温庭姝也不明白他为何那么想要和她做这种事,但既然自己贪恋他对自己的好与温柔而不愿与他断了来往,那么她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这事迟早是躲不掉的,而且经过在假山洞发生的事后,她发现自己似乎也不讨厌他的触碰,甚至是有些喜欢的,只是她觉得有些害羞。
    “你能不能再给我些许时间?我……我不想在这里。”温庭姝小声地说道。
    江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神色,凤眸瞥了眼底下这张床,不觉浮起几分厌恶之色,在这里的确不好,是自己急切了些,江宴伸手一把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轻叹道:“那就继续等吧,反正我已经被你调-教得极有耐心。但可别再让我等太久了,毕竟东西久了不用会不行。”
    温庭姝依偎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轻佻又亲昵的语调,不禁有些脸热,听了后面一句,又感到有些不解,不禁问:“什么东西久了不用会不行?”
    江宴见她露出一脸天真好奇的神色,一侧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又被他压下去,“等以后你便知晓了,不过你若实在好奇,现在我也可以让你了解一下。”
    温庭姝他灼灼生辉的凤眸,心口莫名地狂跳了下,她蹙眉:“这一定不是好东西,我不想看。”
    江宴闻言不由失笑,自觉这些话太过孟浪,便不再逗弄她,想到她先前说的话,江宴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下,“姝儿,你方才说只当情人的话,只是一时气话吧?”
    不是一时气话。温庭姝对他的过去禁不住有些介怀,她始终无法信任他的真心,就算他此刻是真心的,但这份真心又能维持得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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