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伯和三叔都是一脸的倨傲,故意用白眼扫了一下云馨,像是在看一个乞讨者。云馨向他们打招呼时,大伯竟然连理都没理,那三叔也仅仅只是用鼻腔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
    等云馨把目光转向三婶时,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那个三婶认识,而且还非常熟。云馨和三婶目光接触的那一刻,她真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成了卢涵的三婶?世界上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原来那个三婶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和云馨一个幼儿园,又总和她针锋相对的那个蓝晓晓。
    不过云馨惊讶过后,再想想,心里也就释然了,连孟蝶都能屈身段代宇,她蓝晓晓为了自己“美好的未来”,怎么不可能去侍奉那个三叔呢?
    原来那个三叔也有个外孙女,今年刚好四岁,叫helen,是三叔女儿卢芬在美国时荒唐滥交的产物,那个helen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还是个黑黄混血,卢芬对这个女儿非常厌恶,干脆helen交给了三叔抚养,然后她继续在美国荒唐。
    卢芬的荒唐是有家族传承的,因为三叔也喜欢荒唐,他与前妻离了婚之后,在美国找了不下七八个女人不说,还做下许多见不得人的事,结果都是草草了断,无疾而终。
    他回了国内之后,恰好把helen送进了秦园长开的那家小王子幼儿园,阴差阳错的接触到了蓝晓晓。
    蓝晓晓长得不错,再加上后天修整,弄的像个成人版的芭比娃娃,立刻就撩起了三叔的兴趣。
    在彼此你勾我搭的闲聊中,蓝晓晓听说卢新远竟然是卢涵的三叔,本来对这个外国回来的老帅哥就有了几分爱慕,这回一下子升级到了十分,干脆来个反攻,没几个回合,就把这个老色鬼给俘获了。
    女人的嫉妒心像是用罂粟提炼而成的,它不光成瘾,而且不顾一切,甚至不惜用她的一生来做赌注。
    蓝晓晓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嫉妒心的女人,她不甘心云馨这样一个外地来的土鳖妹,连大学都没读过,之前“还当过小姐”,带着个拖油瓶,却能逆袭上位,成了所有人仰望的总裁太太。
    蓝晓晓梦想有一天,她要比她强上一百倍。可惜,那也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梦想,好像根本没有实现的一天。
    而跟卢新远在一起,算是她唯一可以实现梦想的机会,她当然要全力以赴的去把握了。
    为此,蓝晓晓还弄了一出闪婚——她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和卢新远草草办理了结婚证书。
    其实她这么做,盼的就是这么一天——可以高高在上的听云馨叫她一声三婶!
    “三婶,您好。”云馨叫这一声三婶时,眼眸中所蕴含的内容意味深长,惊讶之余又多了几分怜惜。
    云馨看着那三叔卢新远,比蓝晓晓大了二十几岁不说,还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长之相,穿着花衬衫,系着白领带,腿上穿的竟是欧洲中世纪常见的白色体形裤。卢新远满脑袋上都是乱糟糟的卷发,而且在房间里还带着墨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盲人呢。
    此时卢新远嘴上还叼着一个冒着烟的雪茄,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正毫无顾忌的摩挲着蓝晓晓的大腿根,还在上下打量着云馨,弄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就这形象,明摆着就是个老流氓吗!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让人托付一生?蓝晓晓这不明摆着是在犯傻吗?
    只是蓝晓晓并没看出云馨目光中的痛心,反倒是洋洋得意的说道:“云馨,你没想到吧?现在你可得叫我一声三婶呢。”
    云馨能说什么?只能是苦笑一声,说:“是没想到,你这个‘三婶’是挺让我意外的。”
    蓝晓晓哈哈一笑:“这叫什么来着?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你当初高兴的太早了,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卢广森问:“怎么?你们之前竟然还认识?”
    云馨不禁摇头:“算是相识,不太熟。”
    她又冷笑着对蓝晓晓说:“对不起‘三婶’,我记得我当初并没有太高兴啊?反倒我觉得您今天很高兴,好像您很高兴,能够当我的三婶,对吧?其实我也很替你高兴,能嫁给这样一个跟你爸爸年纪相仿的男人,让他这样呵护你,这是‘三婶’您的的福分呀。”
    云馨这话说得就有几分露骨了,蓝晓晓当场被气得脸色去青,正要发作,而卢广森此时正兴致高,当然不允许有不和谐音存在了,他用目光扫了一眼蓝晓晓,又对云馨说:“云馨呐,你刚回来,也肯定挺累的,还是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云馨根本没想跟蓝晓晓斗法,嗯了一声说:“大伯,三叔,‘三婶’,你们先坐着,我先回房间了。”
    说着云馨转身要走,卢广森又把她喊住了:“今天房间不够用,你大伯你三叔又不愿意住客房,就临时委屈你住璐璐那个房间吧,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搬过去了。”
    云馨驻足听完了这话,心里本来就忿忿不平,此时又严重了几分。她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把那股无明业火压了下去,也不转身,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爷爷。”
    ……
    璐璐住的是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带客厅的小套间,比起住客房来说,这待遇还算不错了。
    云馨回到房间里,简单整理了一下,就到洗澡间冲了个凉,穿上了睡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
    其实云馨回来,是想和卢涵的大伯三叔摆事实讲道理的,可现在真正面对他们,她又没有了来时的底气,甚至连当初想好措辞,连个开头都想不起来了。
    云馨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窝囊废,身边的这些姐妹,从何红珍何红瑞算起,李雯梁艳,还有那个程冬琦,哪个遇到这种事儿,能像她这样?本来有理有据的,能和他们说个明明白白,可到最后自己连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人家何诗琴都闪在一边了,她又算哪根葱了?不过是个未婚妻,谁用她去出这个头了?
    还是别跟着瞎掺和吧。
    胡思乱想了一通,她也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睡梦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卢涵的怀抱,他紧紧抱着她,肆无忌惮的在亲着她,从她的头发,她的脸颊,她的鼻尖,最终到了她的嘴唇,那种感觉就像风干的野草一下子被点燃了,瞬间就有了燎原之势。
    云馨也开始紧紧的抱着他,边回应着他的吻,边哭得涕泗涟涟:“混蛋,你怎么才来呀?你知道你让我等了多久吗?你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吗?你知道什么叫做一日三秋吗?混蛋,你已经让我等了上千上万年了!”
    梦中卢涵那双手渐渐开始向云馨的睡衣里面深入,这让云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
    而梦与现实交叠的那一刻,像是瞬间闪现出一根锐利尖刺,直抵云馨的心脏,痛得她整颗心都缩得紧紧的了。
    云馨在睁开朦胧的泪眼的那一刻,面前出现的却是一个满脸皱褶的老头子!
    云馨被这一幕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刚要张开嘴大喊,马上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
    “宝贝儿,你听话,乖乖的……告诉你宝贝儿,我肯定比卢涵那小子会做,我肯定会让你舒服的……”
    没错,伏在云馨身上的正是那个卢新远,那个在美国历练回归的老色鬼!
    云馨被气得浑身发抖,一下子愤怒战胜了恐惧,她怎么可能让他得惩,她怎么让这个老色鬼占有她的身体?
    不,绝不!
    云馨狠狠的咬住了他捂着她嘴上的手指,她的两只手同时拼尽全力去挠着他的后背。
    卢新远吃痛不过,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猛的抽出了手,而那只手已经是鲜血淋漓了。
    “臭婊子,你特玛给脸不要脸!”卢新远瞪着冒火的眼睛,扬起那只带血的手掌,狠狠的扇了云馨一个耳光。
    云馨本来就体质柔弱,哪禁得起这狠狠的一个巴掌,当时眼前就是一黑,没等她缓过劲儿来,又一巴掌扇在了脸上,打得她连最基本的意识都没有了,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只能任那个恶魔为所欲为了……
    恍惚中,一个红色的光点慢慢的在云馨的眼前渲染开了,像一滴红色的墨水被滴在了水中,缓缓的扩大,而光彩也被无限的膨胀,膨胀到了充斥整个视线的边沿。
    云馨看见在光团中间,出现了一位结跏趺坐在莲台上的老尼。那个老尼姑面容安祥,法像庄严,似笑非笑,如佛祖菩提一般,幽幽的似在云馨耳畔说道:“爱徒,你身在俗世,便要历尽劫数,此乃我佛为渡化于你而专设,如果你肯随我剃度为尼,这一切劫难便会消弥无迹,若你执迷不悟,恐怕便会劫数叠生,无尽无休。
    “……爱徒,随为师走吧,世事的爱恨情仇本就是一场幻梦虚空,真正的极乐才是为师带你去的那个地方,那里万法皆空,劫波渡尽,化尘消俗,无意无缘,天地归一,坐归空坛。你只虚一念,顿悟如来,我佛便引你到那无贪无嗔地,了尘断缘……
    “爱徒,跟为师走吧……”
    云馨感觉像在醉中,浑身上下都像云朵一样在悠悠的飘浮,意念仿佛也被牵引着,一步一步的在向那个老尼姑靠近。
    终于,卢涵的影子出现在了眼前,他对她说:“你真要走?你忘了我们之间的承诺了吗?你不是说,要和我生死相依吗?为什么现在你又改变主意了?”
    云馨痛苦的甩了甩头,卢涵的影子不见了,眼前又出现那个老尼姑,微笑着冲她颌首:“来吧,跟为师走……”
    “不!”云馨终于顿住了身形,让所有的诱惑停止在眼前:“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如果佛祖为了让我去他的世界,而设计了这么多劫难,那他跟魔鬼有什么区别?
    “来吧,所有的劫难都来吧!我不怕,哪怕是让我粉身碎骨,下油锅入火海我也认了!
    “我愿意身处在这个俗世,我愿意有我的爱恨情仇七情六欲,我不愿做一个没有情感只会傻傻微笑的木胎泥塑!我只想做一个有爱有情的女人!
    “……来吧,让所有的劫难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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