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不疼。”这点力道。

    忽然就被抱到他腿上,她仔细着他的伤口,低呼了一声,“小心伤口!”

    腰还是被他的手臂紧紧扣住了,他的脑袋放在她肩窝里,她似乎能听到他在深深的吸气。

    是在嗅,她的气息。

    “不要难受,我在这里。”清冷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却化开她的心扉,种下暖阳。

    原来他指的难受,并不是皮肉的疼痛。

    她还不太适应两人之间的亲密,他这样搂着她她还有些羞赧,但他轻车熟路,动作神态都无比自然,似乎两人已经谈了很久,老夫老妻。

    她开玩笑,“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这一天想很久了?”

    闷骚寂寞宅男啊。

    沉默。

    她知道这种玩笑他定是不会理会不会回复,看看时间都快晚饭的点了,他们两人今天都是粒米未进,他还是个病号。她准备去搜一搜吃什么对伤口愈合有帮助。

    微微挣开他,要下地。

    落在她腰上的手臂却收紧,她重新被禁锢在她怀里,耳边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嗯,我想很久了,很久很久。”

    ☆、chapter 21

    嗯,我想很久了,很久很久。

    他声音很小,就在她耳边,嗡嗡地,令人揪心。

    他想这一天很久很久了,有多久,“有没有我久?”她只当是他在说情话,愣了一会儿笑嘻嘻地又问他。

    “有。”

    其实和之前一样,她这句话也并没有想要一个确切的回复,只是对话往来罢了,奈何他语气认真,说得跟真的一样,他是不知道她想了多久了。

    她没有再接话,他枕在她肩上,一动不动,手臂环着她的腰,一点都没有放松。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屋里没有开灯,华灯初上的城市点缀着无数光源,这么高的楼层,黄橙橙的路灯光还是透过落地窗渗了进来,两人都享受着这静谧安详,谁都不忍出言打破。

    而她那不争气的肚子终究是不应景地抱怨起来,她觉得有些囧,自顾自笑起来,程子颐的手掌抚着她的肚子,“饿了?”

    重重点头,“超级饿。”

    下午才起床,一起来就接二连三的来人,还都是不好应付的主,她都忘了从起床到现在两人都还粒米未进。

    程子颐牵着她的手回到801,径直往厨房走,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打开了冰箱,原以为他许久不在家,冰箱定是空空如也,没曾想里面饮料食材一应具全,看起来像是专人打理的,他转头,见她愣怔,“我托人买回来的。”

    果然,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自己准备食材的人。

    见他拿了食材出来,走到料理台上解开保鲜袋放到池子里,宁嗣音懵了,“你要给我打下手吗?”

    无法想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程大少爷,打下手。

    程子颐转过身,剑眉微挑,“是你,给我打下手。”

    这回宁嗣音感觉自己的脑回路都转不过来了,她给他打下手,意思是,“你要下厨?”

    程子颐耸耸肩,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说,有什么不对?

    非常不对!她过来给他做饭之前,他的厨房干净得像是刚刚装修的,锅碗瓢盆虽然一应具全,但都是崭新的,大多厨具,连标签都没有撕掉。这样的厨房的主人,怎么会下厨?

    “你会?”

    “你觉得呢?”他把一袋青椒递给她,“洗一下。”吩咐得倒是有模有样的。

    她不应该那么惊讶的,他给她的惊,还少么,这算什么,这好歹沾个喜字,没沾个吓字她就应该捂嘴偷笑的。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还是惦记着他的伤口,“还是我来吧,你伤口可不能扯着了。”扯他的衣角。

    他回过头,就看见她皱着眉一脸担忧,这点伤对他来说和割破了手指没有太大区别,在她这里却是天大的事,腾出一只手握着她的,“好,我给你打下手。”

    如果她没有看错,他嘴角似乎是有了一点幅度。

    切菜的时候,他站在旁边,专注地看,宁嗣音时不时瞥一眼他,又觉得他只是在发呆,因为他的眼神,如往常一样,空空的,没有焦距。

    “你应该多笑的,我想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她终于还是认真的提议。

    说完她就抬头看他,他并不给面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很是无辜,眼神像是在说:这技能我没有,就这么简单。

    反而是她噗嗤一声笑了。

    她自己一个人下厨习惯了,料理的顺序都是安排好的,做起来井井有条,所以某人说是打下手,其实就是站在旁边递一递盐递一递油,就连洗菜她都不让他插手。怕他站久了伤口疼,炖牛腩的空档,她硬是把他推到客厅坐下,警告:“乖乖坐在这等我,不要走来走去的!”

    炖牛腩需要桂皮,她记得她之前买有放在抽屉里,却找不着,想问问他,刚要喊他,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叫程子颐?他的名字怎么叫都很生疏,许久之前她叫房东先生倒是叫得顺溜,如今却不知道要如何称呼他了,她发现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纠结这个问题了,他就在她旁边她还能省略掉称呼,这隔空喊话没有称呼会很奇怪吧。

    还是跑出去问他,程子颐悠哉悠哉地看着掌上电脑,头也没抬,“橱柜最上层。”

    “诶好。”

    话音刚落,沙发上的男人想起橱柜的高度,抬脚往厨房走。

    宁嗣音正垫着脚够最上层。

    长这么高就一定要订这么高的橱柜么,没想过会有一个矮子来给他做饭么!

    垫脚,脚尖都疼了,眼看就要准备够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身后,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她的肩膀被往下摁,双脚平稳着地,而某人就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臂虚扶着她的肩,一只手越过她,伸手轻易就够着了橱柜的把手,拉开,拿了一袋桂皮,递给她。

    全程不过一分钟,他的身体贴着她的,他手掌的温度从腰间传来,温温热热。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他躯体的阴影里,此时如果她的脑袋往后一靠,就会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心口莫名的悸动,或许这称之为安全感。

    她迟迟没有接,程子颐抖一抖手中的包装袋,发出吱吱的声音,她这才回神,接过,抬头撞见他深邃的眼神,她攥着那袋被忽视的桂皮,问他:“我该怎么叫你好呢?”

    程子颐歪着头,不太明白少女的脑回路。

    “程子颐,我怎么称呼你好呢?”

    你知道吗?我应该有特别的称呼,我是你女朋友呀嘤嘤嘤。

    他抿抿嘴,沉默了一会儿,她以为话题又要无疾而终的时候,他薄唇微启,“r.”

    “嗯?”弧线长。

    “叫我r。”

    桂皮掉落在地。

    r——胜利者。获得者。

    不论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她对宁嗣音而言都不止是一个名字。

    坎昆春假归来以后,热心的同伴通过现场叙述,还有几张模糊的照片,在校园bbs上人肉出了那个顶着大浪冒险救下她的人。当时巧合的是,赶上山地自行车协会招新,协会负责人还有会员当时天天守着bbs刷新,正好看到这个他们“人肉”的帖子,有人怀疑这个人就是他们的前几任会长。

    接下来的楼就有些歪了,都是在讨论这个会长的传奇战绩。

    这个人不仅山地自行车玩得溜,冲浪跳伞深潜跑酷攀岩,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不敢玩的,还都是个中好手,这样的人要是一个登徒浪子也就算了,还是一个学业优异的学神。

    计算机学院经久不衰的神话人物,是校外著名黑客组织am的核心成员,曾带领团队在全球顶级黑客大赛pwn2own中夺冠。

    但同时此人十分不好相处,只有队友,几乎没有密友,形单影只,被问及照片的时候,协会人员回复:拥有他照片的电脑和手机,无一能逃脱被黑的命运,并且黑得你无知无觉。

    这个帖子在bbs一度首页飘红,但是后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宁嗣音想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关注那个帖子,一字一句她都记得无比清楚。

    最重要的是。

    ——他叫r。

    她一度直觉,他就是那个在坎昆救下她的人,在她心里也一直肯定着这个想法,但是和亲耳听到还是有差别,她感觉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手脚却没有气力,呼吸都停滞了一般,心跳不听话,突突地蹦个不停。

    程子颐看看忽然掉地的包装袋,正要捡起,垂首就注意到她脸色一变,呆呆地看着他,她本就不会掩饰,此时眼睛里透露的情绪,复杂难言,有惊喜,有感动,似乎还有悲愤。

    忽然这团软糯糯的小东西就扑进自己怀里,她忽如其来的热情让他有些疑惑,猛地这么撞过来,伤口撕裂,他已经能感觉*的血液渗出,微微皱眉,抬手回抱她。

    “去年春假,你在坎昆对不对,是你对不对,是你救了我对不对,我知道就是你,你休想否认,你早就见过我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认我……”声音减弱,尽数隐没在他胸口。

    一连串问题跑出来,程子颐也是一愣,手臂一僵。

    她居然因为一个名字,就认出他。

    沉默。

    厨房里除了牛腩汤咕噜咕噜翻滚的声音,就是她小小声地呢喃,如怨如诉,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吧。程子颐的手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给她顺着气,不说什么话,安安静静地等她平复心绪。

    “牛肉要老了。”小声的提醒。

    她情绪激动,他却淡淡的,若无其事的模样,她莫名就有些不快,闷闷地从他怀里退开,捡起地上的包装袋,往料理台走,没有再看他一眼。

    英雄救美,喜欢上英雄,后来才发现是英雄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多么梦幻的桥段,这么的在他这里,就完全没有了感觉?

    追过来吧,抱抱我我就原谅你。

    撕开包装袋,一片一片往汤里放,耳朵仔细听着身后的响动,他却始终没有靠近,脚步声向着客厅去了......

    轻轻吐口气,没有浪漫细胞的程大哥,我忍了!

    做好菜,乘好饭,她叫他,“程子颐!”

    哼,什么胜利者,就不叫。这么傲娇,叫大名好了。

    没有回应,她偏头一看,却不见人在客厅,寻到房间,刚打开门,她就怔住了。

    屋里没有开大灯,昏黄的床头灯看起来有些冷清,程子颐背对着她,坐在床边,上身的衣服已经被脱掉,露出他肌肉匀称的背部,要是放平时,她一定会偷偷咽口水。

    但此时,程子颐正低着头,自己往腹部伤口处上药,“嘶”的一声抽疼,几不可闻。他身边,是刚刚解下来的纱布,深红的血渍看得宁嗣音心口一揪。

    他上药的动作看起来很利索,敷好药,拿起纱布卷,熟练的往身后带,在腰间绕几圈,再往肩上绕一圈加固,正要打个结,手被她的纤指覆住,她认认真真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你看漂亮吗?”

    她在笑,眼眶里却有些晶莹。

    程子颐揉揉她的脑袋,“赖哭包。”

    温柔的声音几乎将她溺毙,“是我撞的对不对......”满满的自责,眼睫已经有些湿润。

    这样下去有变成泪人的趋势,程子颐抓着她的手,一把拉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就这么抱在怀里,“那你得负责。”

    说着已经扣着她的下巴,薄唇落下来,重重地压在她的唇上,辗转碾磨。

    她身后就是他光.裸的身体,宁嗣音在热吻中,红了脸。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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