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贵芝是来告诉他们一声,看他们要不要去。私心里她觉得聂大郎是聂家老宅养大的,他要是不跟郭家亲近,就能对聂家老宅多些情分。但他毕竟是大姑子的亲生儿子,当初是她搭了桥,抱养的。到啥时候也不能不认亲爹娘。不管聂大郎去不去,她来告诉一声,也是尽到心了。

    这个云朵就不发表意见了,她看了眼聂大郎的神色,他应该不会想去。

    聂大郎没有吭声。

    聂贵芝看着就转移了话题,笑着说起李开,“也没个手艺,干活儿还懒散,我看着都想打他!今年都快十五了,再不学个手艺,好好干活儿咋办!都要娶媳妇儿的人了!”

    “我看他挺勤快的了!可不像懒散的人。”云朵也笑着应话。

    聂大郎就出去看着干活儿的,又到大路上等赵汉子路过,买了一板排骨,割了一块肉。

    晌午李长河聂贵芝三口自然要留下吃饭,聂大贵和聂三贵也被叫留下了。

    张承业看了看,怒哼一声,脸色难看的拎着瓦刀走了。

    吃了饭,聂贵芝回去,李长河和李开父子一直干活儿,过了下晌才往家赶。

    次一天又早早的过来帮忙,晌午吃一顿饭,干到下晌过后,踩着点到家天正好黑回去。

    干了几天,到了郭二郎成亲的日子,也快发工钱了,李长河和李开就打了招呼不来了。

    云朵跟聂大郎商量了,让捎了五十文钱过去添箱。

    聂贵芝拿着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叹息。

    郭二郎成了亲,送了一块肉,有三四斤,特意留的,还有些土豆,芋头,“白菜好些烂了,萝卜也这个时候也都糠了,就给你们拿些土豆和芋头。”

    云朵道了谢,收了东西。

    郭二郎看着忙的热火朝天的作坊,一直从村边到清湖边,很大一片地全部围了墙,几处的屋子都起来了,很快就要上梁了,“起先也不知道啥时候动工,我明儿个就叫了大哥一块来帮忙。”

    “不用了。”聂大郎声音淡漠的拒绝。

    郭二郎脸色僵了一瞬。

    云朵笑道,“来回一趟那么远,你们也有不少活儿要干,就不用过来了。”聂大贵天天在这,还有张家的人,让郭家兄弟来帮忙,就不好了。

    郭二郎见俩都拒绝,张了张嘴,没有再说,没有多坐,告辞回了家。

    杨土根媳妇儿跟了一条胡同,拉着人问,“那个是郭家的人?聂大郎的亲爹娘家的兄弟?”

    “不知道,看着从那边过来的。”

    杨土根媳妇儿听了不满意,没有问出啥来,就去找了张氏。

    张氏倒是听说郭二郎娶亲的事儿,之前聂贵芝来跟甘氏说话,她听见了。

    “你说郭家的兄弟娶亲了?那他过来送东西,肯定是云朵和大郎随礼了!要是他们不随礼,那郭家会大老远的跑过来送东西!就是不知道他这亲哥随了多少钱!”杨土根媳妇儿顿时脑补了一堆。

    张氏想了下,“就算随礼,也是应该的。”

    杨土根媳妇儿嘲笑的轻哼一声,“应该的?当初把儿子推出来,大郎既然也是你们养大的,那就不应该再跟那边走动。他们倒好,生了儿子不养,让你们帮着养大了,出息了,倒是孝敬他们去了!”

    张氏脸色有些僵硬。

    杨土根媳妇儿斜着眼看她,“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自己看看。本来就不是亲生的,你不搂紧点,还跟他们唱反调儿。他们二房干出来的那就不叫人事儿,可是差点要了云朵的命,你没瞅见她现在头上好大一个疤。只要那个疤在,那心里就不会不恨二房。偏生你还帮着二房说话儿,有那么好的分家机会不分。现在好了吧?人家不愿意跟你们亲近,人家亲近亲爹娘亲兄弟去了!要不是三郎占了先,进了作坊,不亲的兄弟,还不帮着他们一边,你想得了好儿那是难!”

    “大郎不是那样的人。”张氏扯着嘴笑。

    “不管大郎是不是那样的人,他现在可是有媳妇儿的人。俗话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连亲娘都能忘,更何况你这不亲的娘。你没看二房的帮忙都没让去帮!这可真是之前说的话,不让二房的人在他们眼前晃悠!”杨土根媳妇儿撇嘴。

    “云朵也不是那样的人。”张氏脸色笑的更不自然。

    杨土根媳妇儿站起来,“你还这样想呢!都快要人家的命了,谁还能给个好脸!那要是有人给我头上砸了窟窿,那就是我仇人!那帮仇人的也不是好东西了!”

    张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杨土根媳妇儿丢下一句话,扭着腰出去了。

    转悠到小院,说是来找云朵说话儿的。

    院子里的门却是锁着的,聂大郎和云朵都没有在家,一问才知道俩人背着竹筐,拿着?头和铲子上山去了。

    正是三月阳春,满地的草儿青绿一片,所有的树木也都开始返青,发芽。柳树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小叶子。

    云朵拿着铲子挖野菜,聂大郎拿着?头挖春笋。

    快傍晚了俩人才回家。

    聂山根几个还在拾掇东西,没有走,看俩人回来,这才招呼了一声,回家去。

    晚饭云朵剁了肉馅儿,掺上嫩绿的野菜,包了饺子,做了一锅煎饺。

    挖的春笋云朵没舍得晒成笋干,全部留着吃菜。

    谁知道顾大郎兄弟来了,拉了一车有五六麻袋的竹笋,还都是剥好的,送过来。

    村人看顾大郎不是去杨石头家,而是来云朵和聂大郎家,都奇怪的。

    顾大郎并没有忘了杨石头家,竹笋是云朵要的,他有求于人,送些笋子又不要钱,自然没有舍不得的。杨石头以后是他岳家,也留了一袋是给他们家的。

    杨石头又抗过来,说他们吃不了那么多,还给云朵做笋干做菜。

    云朵就叫了杨石头媳妇儿做笋干,让她拿回家也试试,现在正青黄不接,能吃的菜更少了,他们舍不得吃肉,也不能天天吃酱豆子咸菜大葱。杨石头这才又扛回家了。

    顾大郎还拿了几样云朵指点他编的东西过来,“这两个是小篮子,这是你说的那个收纳柜,梳妆箱,藤条箱子,我们刚做出来,想请你帮忙看看。”

    云朵看着几样东西,“不错啊!虽然有点粗糙,但你们刚开始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两个小篮子很是小巧玲珑,梳妆箱是一块分红的绸布绣了牡丹花,收纳柜也用碎花布包了一层,很有田园风。

    听到夸赞,顾二郎眼神露出喜悦,等不及问道,“编的好的是啥样的?”他们要是编好了,就能拿出去挣钱了。

    云朵笑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啥意思?”顾二郎有些不太明白。

    云朵解释,“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一下子就能做好的。就像你们刚开始学编篮子簸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就学会的。要从生活用品上升到艺术品境界,非得滴水穿石的功夫去研究,繁复练习,天长日久才能出成效。”

    “那就是一时半会儿做不好的了。”顾二郎点点头,表示明白。

    顾大郎心里暗自坚定,他要下苦功夫多学多练习,把功夫再做细致精致些,争取要做出好的东西来。

    顾二郎不太明白一点,“要是花个七八年,才做出像样的东西,那这七八年岂不是挣不到钱了?”

    云朵笑着摇头,“也不一定啊!你可以从小钱挣起,等你做出艺术品,那就不单单一点小钱的问题了。”

    “那能挣多少啊?”顾二郎希冀又充满期望的问。

    云朵看着,想了下就说个银子数,“一百两!一千两!”跟他们值很多钱,还不如说个数,等他们挣到一百两就知道一千两不太远了,等挣到一千两,自然这些道理也就都明白了。

    顾二郎倒吸口气,有些震惊,“一千两!?可能吗?”一百两就已经很多很多了。

    “只要敢想,没有做不到的!”顾大郎道。

    云朵点头笑。

    顾二郎觉得整个血液都沸腾起来了,听顾大郎问几样东西的瑕疵,哪个地方不好的,要改进的,他两眼紧盯着,心里不停的想着如何做的更好。

    聂大郎看他们兄弟两个围着云朵,三人问答说话,都快忘了屋里还有他的存在,脸色顿时有些黑了。

    看顾大郎还问个没完似的,聂大郎起身,“我出去买两条鱼回来,你们吃了饭再走吧!”

    顾大郎一听,顿时脸色发红,不好意思道,“不用了!我们……这就走了。”

    他们是吃了晌午饭来了,当然没打算在这留饭的,他和弟弟一直拉着云朵说话都把聂大郎撇开了。

    顾二郎也反应过来,聂大郎这是要送客。

    聂大郎一脸真诚,“反正离的不远,你们送了那么多竹笋,留下吃顿饭吧!”

    看他诚心留客,顾大郎脸色更红,他们送来竹笋,聂大郎想表达谢意也是有的,他有小人之心了。

    俩兄弟也不好意思再待,打了招呼就要走。

    聂大郎留的诚心诚意,说是泡的有笋干,“和肉一块炒,是道很不错的菜,你们也正好尝尝。回家也晒些。”

    “不用不用。”顾大郎连忙告辞,“我娘也晒了些呢!”

    看他们真要走,聂大郎面带遗憾的送了俩人出门。

    路上顾二郎也坐在车头,跟赶牛车的大哥说话,“那聂大郎人还真挺好的!”

    顾大郎点头,“他是识字念过的书的人。”

    “我看云朵说话也有好厉害,肯定是跟聂大郎学的。”顾二郎想到那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话。

    “他们都很厉害。咱们兄弟也要好好努力,以后多挣点钱,家里日子也能好过点!”顾大郎对俩人都充满了钦佩。

    看着家里清净聂大郎,眼里露出满意,使唤云朵做点心给他吃,“多放点糖。”

    云朵看着就蒸了山药糕和芋头糕。

    聂大郎一吃,让她多方了点糖,有点太甜了。

    不过这样甜的糕点,云笑和聂深倒是喜欢的很,吃了几块。晚饭就只喝了玉米面糊糊。

    云英看着堆了好几袋的竹笋,“明儿个都得要煮出来,晒成笋干吧?”见云朵点头,不禁笑道,“这顾大郎家还真是忠厚。”

    云朵也觉得他们家不错,她今儿个还仔细打量了那顾二郎,想着等聂贵芝家再来人,就传个话儿。成不成的在他们,她只是看顾家不错,顾家的小子也不差。

    聂大郎看她说起顾家一脸的笑,不动声色的吃了碗把碗筷收了。

    云英忙去刷锅,添上水,又烧起来。

    等送了云英娘俩去杨婆婆家,俩人回到家洗漱好。

    聂大郎掀了衣裳叫云朵,“给我挠挠痒,后面痒的地方够不着。”

    “啊?”云朵看他掀着背后的衣裳,有些脸热的伸出手。

    “再上面点。”聂大郎感觉她温热的小手探过来,嘴角微微扬起。

    云朵又伸进去些,不轻不重的挠着,“是这里吧?”

    “左边点。”聂大郎扭头看她。

    云朵两颊已经泛起一层红晕,聂大郎身上没擦东西,却还挺嫩滑,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生病,不怎么下地干活儿在外面晒的缘故,比寻常的人都要白。

    让她挠了一会,聂大郎才说,“好了。”

    云朵忙抽出手。

    聂大郎抓住她的小手看,“指甲太短了,挠痒没劲儿,像摸的一样。”

    “太长了容易藏灰!”云朵红着脸瞪他,她才没有趁机摸他呢!

    聂大郎笑着俯身亲她的额头,轻吻她娇嫩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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