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轻轻抖了抖,陆远博紧紧盯着江树不放。
    突地,手上一个哆嗦,有些麻了。
    低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他的手开始渐渐变成了灰白色,青筋根根暴突。
    “你在这具尸体上下毒了?”
    “是啊。”
    点了点头,江树悠悠道:“如果您能不揭穿这具尸体,就当他是徒儿,让他彻底化为飞灰,那咱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反目成仇了。”
    扑通!
    江树跪倒在地,十分真挚地向陆远博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二十年前,徒儿的命是您救的,徒儿没齿难忘。二十年后,请恕徒儿不孝,不能陪伴在师父左右,请师父放我自由吧。”
    “想得倒美!”
    嘴角微微一咧,陆远博桀骜道:“你以为就凭这点毒,能奈何得了老夫吗?”
    “师父,您知道吗?”
    嘴角一翘,江树笑道:“您给小雪身上下的那种毒,我第一天就已经破解了。”
    眉头一颤,陆远博不可思议地看向江树。
    “我之所以没有马上解毒,还做了这么一出戏,就是希望我们师徒俩可以体面地分别。”
    眼中闪烁着熠熠精芒,江树郑重道:“听说那种毒是师父新研制的,连您自己都没有解药。那么我用一天时间把它破解,是否证明,我已超越师父了呢?”
    “放屁,我的毒,你能解。你的毒,我也能解。”
    “那好,就试一试吧。”
    江树款款站起,喝道:“师父现在所中的毒,是我在这三天内新配置出来的,化骨散。十天之内,没有解药,就会全身萎缩成干尸,形同千年木乃伊。”
    “十天……哈哈哈!”
    仰天一声大笑,陆远博睥睨道:“我给你三天解毒,你给我十天。少得意忘形了,我可是你师父。你能一天之内解了我的毒,我半天就能解你的毒。”
    “师父这话有些大了,毕竟您自己的毒药,您自己还没解药呢。”
    哑笑着摇摇脑袋,江树叹道:“那好,咱们打个赌。如果师父十天内能解了我的毒,我愿随师父回去,认打认罚,绝无怨言。若是师父十天内解不了的话,就请师父放过我和小雪吧。”
    “好!”
    定定一点头,陆远博转身离开。
    这一次,出考题的成了江树,陆远博变成了考生。
    二人师徒关系转换了角色。
    “等等!”
    可是还不等他走远,江树又叫住了他。
    陆远博回头看去,一个小瓷瓶扔了过来。
    “这是化骨散的解药!”
    “解药?”
    双瞳一缩,陆远博不明其意地看着江树:“你什么意思?”
    “若是师父没能及时配出解药来,就请把徒儿这瓶药服下吧。师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愿这个赌伤到师父性命。”
    紧紧攥了攥瓶子,陆远博甩手一挥,把瓶子扔飞了。
    “不需要,哼!”
    倔强的老头儿渐行渐远,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江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无奈摇摇脑袋。
    ……
    紧接着,接下来的十天,陆远博开始了忙碌的配置解药过程。
    可是面对江树这匪夷所思的毒性,陆远博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头绪。
    而他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地萎缩着。
    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陆远博全身抽搐,倒在了实验台上,两眼无神,长吁着气。
    输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次毒药比拼,终归还是自己输了。
    那小子,超越了他这个师父!
    缓缓闭上眼来,陆远博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师父,快吃了这解药吧。”
    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詹妮弗的声音,同时把解药喂给了他。
    陆远博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好转,睁开眼来,看着这丫头焦虑的眼神,眯了眯眼睛:“这解药是……”
    “树师兄说您老顽固,让我一直备着。若您挑战失败,就赶紧施救。”
    “唉,老了。”
    陆远博勉强直起身来,笑着直摇脑袋:“看来以后鬼医这个称号,真的要让出去了。”
    “师父,那道光……有用吧?”
    詹妮弗深深地看着他,陆远博眉头一挑,笑着点点头。
    “身为医生,只有在拼命想要救人命的时候,医术才会有突破。这么多年来,鬼医门的弟子个个都是绝世神医,却没有一个能够超越老夫的,阿树也不例外。但这次,他做到了。”
    “我给了他三天时间,是他天赋的极限,但是他一天就做到了。可想而知,当时他想救人的急切。那道光,促进了他的进步。”
    “那师父,以后我们鬼医门训练弟子,不用再那么严厉了吧?”
    听到他的话,詹妮弗满是希翼道:“毕竟让弟子们心里有道光,而不是完全黑暗,还是有好处的。”
    摇了摇头,陆远博不屑地撇撇嘴。
    “不,光是动力,同样也是累赘。在达到医学天花板之前,弟子们还是要在黑暗中训练,才能做到专心致志。不然每天像你一样,总是盯着师兄犯花痴,连医学天花板都摸不到,还怎么突破呀?”
    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詹妮弗低下了头。
    陆远博瞪了她一眼,又笑道:“不过光的种子,还是该留下的。以后收徒弟,不收纯粹的孤儿了。让弟子在世间有个牵绊,以后也好接受大考,就像这次阿树一样,哈哈哈!”
    大笑着,陆远博走了,永远离开了这里。
    按照赌约,不再纠缠江树,放他自由!
    与此同时,在那山间小林的木屋内,江树和庄映雪度过了悠闲的十日。
    看着那夕阳西下,江树眉头轻皱,似乎在等着最后的审判。
    庄映雪看着他这个样子,喃喃道:“我们这么诈死,还是没能骗过你师父。不过这个赌约这么长时间没有回音了,也许他已经认输,愿意放你自由了呢?”
    “今天才是第十天,哪怕他最后一刻解了我的毒,都是我输了,我要跟他回去。”
    喝了一口咖啡,江树眉头紧锁。
    “要是以前,我完全不会在乎这个赌约的输赢。现在我很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
    轻轻搂住了他的脖颈,庄映雪温柔地贴上了他的面颊,眼中含着热泪。
    嘟嘟嘟!
    电话铃响,江树见是詹妮弗打来的,有些踌躇的接通:“怎么样?”
    “师兄,我和师父要回鬼医门了,祝你们幸福。”
    耶斯!
    江树一攥拳头,庄映雪也是激动地兴高采烈,与江树紧紧抱在一起,热泪盈眶。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赌,他们赢了。
    然后他们便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这十天来,二人为了过最后的二人世界,防止别人来打扰,并没有把自己假死的消息对外宣布,连家人都瞒着。
    这时回到家来,刚一进门,就见常艳红悲痛地哭泣。
    庄映雪笑了笑,赶紧上前:“妈,我们回来了,您不必伤心,我们没死。”
    “小雪,江阳,你们……你们不是在医院染了埃博拉病毒,死了吗?连尸体都紧急火化了,怎么……”
    “妈,那都是对外骗人的。”
    彼此对视一眼,二人无奈笑了笑,然后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只是常艳红还是听不懂,什么鬼医门,师父的,从来没听说过。
    不过她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急急道:“你们没事就好,可是小雨出事了。”
    “小雨?怎么了?”
    “她和学校的一群学生失踪了,你爸和阿强他们正在外面找呢,可是现在都没一点消息,不知是不是遇害了,呜呜呜!”
    常艳红哭得泪眼婆娑,江树眉头一皱。
    “在我地盘儿,还能让我小姨子失踪?妈,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把小雨找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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