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当然心知肚明,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也不可能只交给他一个人,估计整个罗家上上下下都发动起来了。
    但毫无疑问,罗洄之对他这位魂师寄予了很大希望。
    玉凌也没有敷衍了事的意思,因为办好这件事,他在罗家的地位或许可以更上一步,尤其是修复好两家的关系后,他还可以顺便接近一下慕容家族。
    只是情况也不容乐观,想找出真凶绝不是个容易活儿。
    玉凌并没有破案的经验,但他有作案的经验。
    所以第一时间,玉凌就带着两名助手去了凶案现场,虽然有价值的线索都已经被挖遍了,但他还是想亲眼看一看一些细节。
    助手对此很不以为然,但他们已经被划拨给了玉凌,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要按照他的命令行事,同时还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从明面的身份地位来说,身为随从的玉凌是要比两位侍从助手低一等的,反正罗家是这样的规矩。
    只是到了罗洄之这里,经常出现侍从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情况。真实原因很简单,玉凌也是后来才知道,罗大小姐的风流韵事早就传遍了半个北境,据说她每一天都要换一个男人陪睡,似乎恨不得将北境所有的美男子都搜罗到家里来。
    甚至罗府的人都是这样的看法,或许唯有罗大小姐的随从们才知道,真相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
    传言,往往是最好的幌子,也是最好的护身符。
    玉凌没有坐马车,而是一路慢悠悠地晃到了夜王楼,像是流连街上的风景似的。
    通过十几分钟的观察,他也大概对罗安城的高手质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街上以洗髓、凝血武者为主,偶有炼骨期的年轻人或者破玄境高手。
    至于破玄之上的金刚境强者……恐怕都被罗家牢牢掌控在手中,要想在大街上随便撞见,显然不太现实。
    总体而言,无涯星系应当比乱尘强了两个层级,这差距不小,但也不算太大。
    至少以玉凌凝魄境的魂力,放在普通人群中也算是个高手,相当于十七域的化尊级别。
    结果刚到夜王楼,玉凌就被拦住了,等他出示了罗洄之给他的令牌后,封锁现场的护卫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悄无声息地让开了道路。
    两名助手很清楚案发地点,直接将玉凌带去了后院一处精致的楼阁。
    慕容家的五位使者都死在这里,不过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罗家当然不可能放任几具尸体躺在地上,他们的遗体都被存放在隔壁的棺椁中,只是还没有下葬。
    屋子里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血迹,没有特别激烈的打斗痕迹,大部分桌椅都完好无损地留在原地,只有南面的窗户破了,想来刺客应是破窗逃出。
    玉凌默不作声地在屋里转了几分钟,很快浮起了诸多疑问。
    为了验证一些疑点,他还需要更多更仔细的信息。
    于是玉凌又转去隔壁,再次出示了罗洄之的令牌,一一看过了五位慕容使者的尸体,尤其是那个名为慕容镇的年轻人。
    一位收尸的罗家修者叹了口气道:“他们都是死不瞑目,慕容镇更是尤为惊恐,像是看到恶鬼索命一般,其他人倒是没那么恐慌,但表情也十分忌惮紧张。”
    玉凌看了眼几具尸体,毕竟已经过了两天了,他们的面部表情已经被抚平回原样,一个个安详地闭着眼睛,仿佛死得其所一样。
    相同的特点是,他们都是一击致命,心口被长刀捅穿,没洒出多少鲜血,也没遭遇多少痛苦就死了。看得出来,这些人的反抗并不激烈。
    慕容镇也就罢了,他只有洗髓巅峰的修为,完全是过来打酱油镀金的,但其他四人至少也有凝血中期,为首的那位使者更是一名破玄高手。
    “他们的八个保镖是什么修为?”玉凌问。
    罗家修者继续叹气:“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他们确实是中了毒,一身修为发挥不出两成,但我罗家不善用毒,请人过来鉴定也鉴定不出。食物、屋子里的东西都没有问题,他们应是自己携带的毒药,查了半天也没有线索。”
    “北境有多少势力擅长用毒?”
    “不多,但也不少,一一排查的话时间上赶不及。”
    “有提取出的毒素样本吗?”玉凌想了想道。
    “样本?是什么东西……”罗家修者愣了一愣。
    好吧,这个世界没有这种用词……
    玉凌很是费劲地描述道:“就是,能不能制作出相似的毒药来?”
    虽然这么说好像也不大对劲,但玉凌实在是找不出替代词了。
    “这个……我回头让人试试,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罗家修者为难道。
    “凶手身上肯定还有剩余的毒药。”玉凌道。
    罗家修者眼睛一亮,顿时明白玉凌的意思了,点点头道:“我现在就吩咐下去,弄好之后送到你手上,应该用不了太久时间。”
    “麻烦了。”玉凌客套了一句,便出门叫上两个助手,去了夜王楼的偏院。
    因为这里看押着事发当晚所有在场的修者,玉凌还有一些疑虑,需要找几个人问问。
    他先找了夜王楼的老板,虽然放在平常,对方还不乐意搭理他这么个小人物,但现在玉凌打着罗大小姐的大旗,对方却是诚惶诚恐无限紧张。
    “章老板,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玉凌开门见山地道。
    章启宜一脸苦笑:“能有什么看法,都是我管理不力,酿成如此大祸,罗家要责要罚,我都认命了,只求放过我的妻儿……”
    玉凌眼看他越扯越远,当即打断道:“章老板就不想寻回真凶?”
    章启宜长叹道:“哪有那么容易,以罗家的势力,全面发动起来都找寻不到凶手,我又能怎么办?”
    “现在一切才刚开始,章老板就灰心丧气无比悲观,我有理由对你进行怀疑。”玉凌淡淡道。
    章启宜像是炸了毛的老猫,豁然站起身,涨红了脸怒道:“好啊,你要是怀疑我,就让他们把我抓起来关进大牢里审问啊!我特么失心疯了跟那些凶手勾结,我这生意做得好好的,再努力干几年,攒下的星币几辈子都不愁了,我放着光明的未来不要,去自毁前程沦落到这般境地,我……”
    玉凌给两名助手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将章启宜按回了椅子上。
    “放开我!他么的劳资早就受够这鸟气了!”章启宜吼道。
    玉凌像是没听到似的,随手掏出一份罗洄之给他的资料,照着上面念道:“章启宜,男,现年五十三岁,性情复杂多变,时而多疑阴郁,时而冷静睿智,时而暴躁易怒,但经营能力甚佳,自接手夜王楼以来,勤勤恳恳十余年,未尝有所差错……”
    章启宜稍稍安静了一点,惊疑不定地望着玉凌。
    玉凌跳过了一大段内容,继续念道:“……为人好色,虽不弃糟糠之妻,但随着身家渐富,十年来先后纳妾六房,尤以半年前所纳小妾祝冰婷最为美艳,此为家庭不睦之开端,近月以来,纠纷不断,莫能调解……”
    章启宜脸色难堪地道:“这是章某家事,轮不到阁下指手画脚吧?”
    玉凌放下资料,盯着章启宜久久不语,直到他不自然地撇开眼神。
    “章老板,我劝你想清楚一点,为了一个小妾,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值不值得把你所有身家及亲人都赔进去!”玉凌冷笑着站起来,带着两名助手走向门外。
    章启宜的脸色瞬间煞白,在玉凌跨出房门的前一秒,赶忙慌慌张张地跑上前去,拽住他衣袖便哭诉道:“那个女人干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啊,不能这么冤枉人吧,她、她她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罗家的事情,我现在就把她交出去任凭处置,你们要相信我是清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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