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具铺掌柜看到顾盼儿那是又喜又忧又恨呐,喜的是这一百多两银子终于有了着落,忧的是这黑妇人要是不肯付这一百多两银子咋办?而恨的则是这俩口子居然跟司管家一起的,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当着司管家的面要钱呐!

    “掌柜的,咱又来了,上次的打铁坊再借我用一下?”顾盼儿一进门就大声嚷了起来,一副很熟悉了的样子。

    掌柜脚底一滑,打了个趔趄,差点没钻柜台底下去。

    “我的姑奶奶咧,你又想折腾点啥哟?”掌柜连说话都哆嗦了,虽然心底下很佩服这姑奶奶的打铁技术,可这位姑奶奶用起材料来也忒不要命了点,这店里头才刚才了一批材料,还没来得及藏好呐!

    顾盼儿爽朗道:“没啥,就想弄点匕首和打点箭头,再有一些小零件罢了。”

    罢,罢了?掌柜嘴角抽搐,绝逼不相信这材料能少得了。

    司管家虽然一直面无表情,但也看出来不对,淡淡地开口:“我家公子说,一切费用记在司家账上,掌柜的不必担心,尽管满足这俩位的要求。”

    掌柜闻言立马就松了口气,赶紧抹了抹额上的汗,面露谄媚:“是是是,既然司管家开了口哪有办不到的,作坊里头今天正好进了一批新料子,成色都挺不错。不得不说这位夫人的运气好,正好给赶上了,几位这边请,小的这……”

    话还没说完呢,顾盼儿就拉着顾清直接去了后院,哪里还用得着人带路。

    掌柜看得眼角直抽,幸好这次有人付账,要不然自个还不得亏死。

    虽然一直有在找这黑妇,可掌柜也知道想让对方把钱给补了不容易,那打铁的小学徒可是说了,这黑妇一臂有千斤之力,单一人就能横扫千军,不是随随便便几个打手就能搞定的。

    这小学徒是个憨直的,应该不会说假话。

    “喂,疯婆娘,咱这让别人付钱真的好吗?”顾清还是不太相信上次那一把短刀花了一百多两的材料,可个个都那么说了,顾清就算再怀疑也不由得相信想来,况且这掌柜的脸色明显不对,一副你欠了他百来两银子的样子。

    顾盼儿问道:“有什么不好的?”

    顾清想了想道:“可咱跟他不熟啊!”

    顾盼儿道:“这不是熟不熟的问题,而是他认为他这条命值多少钱的问题。咱虽然治好了他的病,可里面也没费多少功夫,真要让他付这个钱也不好多要。可不付钱的话就等于他欠了咱人情,所以让他付钱算是让他占了便宜。”

    顾清眨了眨眼睛,想了又想,觉得这是歪理,疯婆娘这是在坑人!

    不过若坑的是那病娇,顾清觉得自己心里其实挺痛快的。

    ☆、糟心事儿

    这一次顾清没让小学徒靠近顾盼儿,自己忍着热浪时不时替顾盼儿擦一下汗,倒一下水,宛如一副小贤夫的样子。因为有了顾清的存在,小学徒更是目不斜视一直盯着顾盼儿打铁,却没敢往顾盼儿脸上瞧半点,生怕惹来这位小兄弟的不满。

    其实小学徒也纳闷得很,这位大姐长得挺安全的,小兄弟担心个啥子?

    尽管顾盼儿最近白了许多,可是常年累月积下的黑色素沉淀,却不是那么容易就清除掉。就连顾盼儿都弄不清这身体是怎么晒的,咋能把人晒得跟黑人那么黑,开始的时候也以为这身体本身就这么黑,可自从看过包子爹娘以后顾盼儿就有了怀疑,这黑是后天形成的,非天生也。

    或许上天给了这具身体好的骨骼,还有一股天生神力,所以用肤色来交换?

    扯蛋,分明是自主吸收纯阳之气时不懂得控制,什么都吸收到体力,把身体也变得那么黑,除了胸口那两块未凸起的地方还有些白,别的地方都是黑的!

    纯阳之气顾盼儿也吸收,可都是每天太阳刚出来的时候。

    通常那叫紫气,虽然也是纯阳的一种,可大中午的绝逼吸收不纯,这具身体就一直不管是啥,只要晒到身上就自主吸收了。

    不过也幸好这身体能自我调节,若不然早就中暑死得不能再死了。

    有得便有失,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率!

    “疯婆娘,你两把匕首一起打,不累么?”顾清耳朵早就拿棉花塞住,眼睛也很少看炉子里面,不过随便看上一眼也能知道顾盼儿打造的是两把匕首,上次打一把短刀这疯婆娘都揉了好久的胳膊,这次要是打完岂不是累趴?

    “还好,不太累!”两把匕首一起的确吃力很多,顾盼儿也隐隐有些后悔,不过这匕首都打到了一半,现在放弃实在太亏了点,顾盼儿也只好咬牙坚持下去。

    用同样的时间,顾盼儿打造出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样子看起来还是十分的普通,可比起之前打的那么短刀看起来要好看得多。好的匕首自然也要好的鞘来配,否则匕首刚放进去鞘就会损坏,可惜顾盼儿有些累,只随意打了点‘v’条子,打算回去以后再慢慢做鞘。

    之后顾盼儿喝了点水,又吃了点东西,又开始做起森弩部件来。

    一个部件一个部件的做实在有些麻烦,潜意识里顾盼儿又不乐意做出残次品出来,所以做的时候连灵力都用上了。

    过了许久,直到下午太阳偏西,才堪堪做完。

    材料有限,最后也只做出了二十五支弩箭,一把森弩。

    “这些是什么?”顾清知道这些东西是顾盼儿为自己准备的,不免心生好奇,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可愣是没看明白是什么东西。

    顾盼儿回道:“回去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年代的长兵与弓箭一类都是管制品,如果没有能耐去驾驭,说不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顾盼儿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弩这种产物,若然没有的话很容易会被别人注意到,加之还缺少一些材料,顾盼儿并不打算在这里组装上。

    顾清有些不满,可下意识地听了顾盼儿的话,忍住了好奇心。

    刚进的材料一天的功夫就被用了个精光,掌柜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虽然不是白给对方,在司家付账的情况下自己还能大赚一笔。可铜铁这一类的材料本身就是有监管的,不能过于频繁地进货,所以这一次以后自己这铺子想要进货至少也要三个月以后才可以。

    这要是三月不打铁,不说铺子里头会不会缺货,这打铁师傅也不定会乐意啊!上一次材料消耗完了以后,打铁师傅就很不高兴,这次再闹这么一出,这打铁师傅不定会乐意再干下去啊!

    这小学徒虽然是自家亲侄儿,可毕竟没出师啊!掌柜的愁了脸。

    要不是司管家在这,掌柜真想对顾盼儿说声:求您下次别来了!

    “走了,该回家了!这账就记在司管家身上,掌柜不用客气。”顾盼儿很热情地跟掌柜打了个招呼,又道了声:“掌柜的,下次有空我还来啊!”

    掌柜的脸都绿了,差点没给顾盼儿跪下。

    看到掌柜的这个表情,顾清就不解了,小声问:“疯婆娘,咱要了这些东西他们铺子是不是不赚钱?要不然这掌柜的脸色咋那么难看?”

    “赚啊,还大赚了!”

    “那他为啥脸都绿了?”

    “那谁知道?”

    “……”

    司管家本是不乐意跟这小俩口说话的,可听到这两人一人好奇一人满不在乎的样子,司管家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下:“这铜铁是管制品,官府有规定每家铺子一年只能进多少材料,如果进多了是要吃官司的。这铺子虽然不小,但顾夫人前一次跟这一次用的量,已是这铺子半年的用量,也就是说这铺子可能半年没有材料可用。”

    话解释到这里,后面不用说顾清也明白了,不由得瞥了一眼自家婆娘。

    不愧是疯婆娘,这么能作!

    顾盼儿听着翻了个白眼:“这管制得也忒厉害,半年的材料就只够几把短兵的,难道这一县城的人都不用铁器了?说起来我家还用的瓦罐煮饭呢!这炒菜的锅也一直没买,原来是这铜铁器太少的原因?”

    这话一说出来,司管家也想翻白眼,就你这一把匕首用的材料都够人家做好几口铁锅的了,更何况里面还添加了别的金属。而司管家也纳闷得很,这黑妇咋那么能作呢?自家公子还说要跟着回去,这真的安全吗?

    让开,快让开!

    驾,驾……

    正说着话,城门方向十数匹铁蹄飞奔而来,街道上狼烟滚滚。

    顾盼儿没去管司管家,而是将顾清拉至自己身后,往边上躲了去。十数匹铁骑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官府方向奔去,一路上速度虽然有减,却没有慢下不少。

    “在街上策马也不怕踩着人!”顾清心有余悸地嘀咕了一句。

    “这些应该是官兵,可能有急报吧!”

    顾盼儿其实有些不以为然,从古至今当官的都挺霸道的,像这十来个官兵还算是好的,至少从这大街上奔过没有伤到人,只造成了个别人的一些损失。

    “司管家呢?咱得赶紧回去了,要不然天黑都回不了家。”顾清四下寻找司管家,毕竟坐马车比两条腿或者牛车要快许多。这个时候的牛都耕田用着,载人的牛车也并不多,马车基本不到小镇上去,所以想要找车也显得麻烦。

    顾盼儿道:“肯定没被踩死!”

    顾清:“……”

    在人群中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有些狼狈的司管家,显然司管家没能跟顾盼儿似的躲得那么及时,跟人群挤到了一块堆,衣衫被挤得有些凌乱,此刻正在打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就知道你还活着!”顾盼儿一巴掌拍到司管的肩膀上:“这天也快黑了,不知道你们府上有没有多余的马车,送我们回顾家村一程。”

    司管家被拍得身子一歪,差点没趴到地上去,那张老脸皱巴到了一块。

    “司管家身体不行啊!”顾盼儿一脸叹息,却是心底下微讪。

    司管家抹了把冷汗,抽搐着嘴角道:“没办法,年纪大了。”

    “的确老了!”

    “……”

    公子,你确定你跟这黑妇住一块去没事?司管家虽然早领略到顾盼儿的不同,可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只这么大半天的时间就算司管家无语至极,难以想像自家公子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难为公子为了治病,竟然要忍受这么多!

    这件事,该不该向老爷提提?

    “两位还请随老奴到府上一趟,这事老奴得向公子禀报一下,毕竟两位是公子的客人,老奴没有资格去安排。”司管家又恢复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小俩口点头,反正司家离这不远,不差这点时间。

    不多时一辆马车从司家驶了出来,马车上除了一个车夫,就是顾盼儿俩口子。司南原本是打算跟着一道回去的,可惜府上突然有事,司南只得留了下来,但小俩口走的时候,司南一再声明自己一定会回去的。

    少了一个病娇,马车赶得飞快,两刻钟就回到了镇上。

    二人在村口下了马车,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了下来,车夫并没有留下来,而是独自驾着马车回县城。顾清有些担心车夫夜里驾车会遇到强盗,不过顾盼儿告诉他车夫是个练家子以后,顾清便放了心。

    此时县城衙门内,十几名官兵正满身煞气地坐在堂内,县令急急地从家中赶了过来,到了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见到这十几名官兵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一名将领站起来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我等奉命来追查一件事。”

    县令连声说了好几个‘是’,然后才疑惑地问道:“敢问将士追查的是何事?下官又能帮上点什么?”

    将领面无表情道:“十三年多前此县曾捣毁通往州城的一个土匪窝,从中救出十几名妇女,我等要的便是这十几名妇女的的资料与画相。”

    “这……”县令连连擦汗:“这事下官立马让人查查。”

    将领点头坐了下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连喝茶的样子都充满了煞气。

    县衙内个个大气不敢喘一下,赶紧查起十三年前的案子。事情已经过去十三年多,这里的县令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案子堆积如山,哪是一时半会就能查到的,县令的冷汗越冒越多,干脆自己也撸袖子一块帮忙找了起来。

    又过去了一刻钟,才有人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

    几张泛黄的案纸被找了出来,边上还沾了不少的灰尘,县令赶紧接过来看了看,不小心弹起了灰尘,忍不住咳嗽起来。不过尽管咳嗽,县令还是赶紧看了起来,见正好是十三年前关于前往州城路上的一干土匪剿灭的案件,赶紧拿去给一旁正等着的将领。

    将领接过仔细看查了一番,然后沉着脸问道:“就只有这些?”

    县令忙看向找出来文件的那吏员,那吏员赶紧点了点头,示意就只有这些。

    “这位将士,如果是关于那土匪的案子的话,就只有这些了。”县令边抹汗边说着,还小心亦亦地看着将领的脸色,可惜将领一直面无表情,县令也看不出什么来,心中不免忐忑。

    “十四名妇女,有六名被各自家人领回,三名自行回家,另有五名因无人领回又不愿意自行回去,所以被安排在衙内充当衙仆。”将领很平淡地将其安置念了出来,面色也平静得让人看不清其想法。

    “这,这事……”县令冷汗又冒,这事咱不知道啊!

    老吏员赶紧在县令耳边道:“这事属下知道,的确是这么安置的。”

    县令扭头一看,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这不是衙内的老吏员吗?都在衙里头干了十几二十年了,按理来说这事他肯定知道,于是乎把老吏员给推了出去:“将士,这位是衙内的老吏员,十三年前的事情,估计这老吏员能有点印象。”

    将领抬眼看了过来,老吏员被看得浑身一抖,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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