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梵眨了下眼:“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其实还是挺想去京北的。”
    遂南和西京也算是大城市,但到底不及京北。
    而且梁殊择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一直在遂南市。
    “都行。”梁殊择说。
    “嗯?”周梵说:“都行吗?”
    梁殊择像是走在外面, 手机里传来不断的风声, 他声音随着风声传到周梵耳朵里。
    “嗯,周梵,都行。”
    “那你没有别的想法吗?关于未来。”周梵问。
    “有啊,”梁殊择吐出一句话:“关于你。”
    周梵怔了一秒, 说:“我没说这个。”
    “噢, 那你说哪个。”他扯着懒笑:“除了这个,我就没别的了。”
    周梵提醒他:“我说的是学业方面, 没让你说其他的。”
    “噢。”梁殊择说:“学业方面倒是没什么。”
    周梵扬下眉梢:“怎么可能。”
    梁殊择说:“我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
    周梵听到这话弯下唇:“你这也叫做没追求?”她一字一顿:“西京大学的高材生。”
    “行了,周梵,”梁殊择懒散地笑, “那国庆我们就回家?定一号的票?”
    “嗯, ”周梵问:“那你国庆原本是不是没打算回去的啊, 感觉我好像打乱你的计划了。”
    她说:“如果你不想回去, 我一个人回去没问题的, 我挺不喜欢打乱你的计划的。”
    周梵绞了下手指, 她这个人就一向挺担忧扰乱别人的计划。她也不喜欢因为她自己的事情, 而让另外一个人受到影响,哪怕这个人是梁殊择。
    “说什么呢,”梁殊择说:“你不就是我最大的计划?”
    周梵咽了下喉咙,停顿一下:“这样吗?我第一次听你这样说。”
    梁殊择:“那你记好了,我只说一次。”
    顿几秒,她听到梁殊择说:“周梵,你就是我最大的计划。”
    周梵盯着空气里某个虚无的焦点,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好像在告诉她,不用担心扰乱他的什么计划,因为她就是他最大的计划。
    周梵偏下脑袋,后知后觉地翘了下唇角。
    “还有那件事,”梁殊择说:“我还得和你说几句话。”
    “什么事?”周梵很快理解到他意思:“那个女孩子被骚扰的事吗?已经解决好了啊。”她顿了下:“梁殊择,我不想再因为这个事,和你吵架了,我们能不能别讲这个事了。”
    梁殊择扯个笑:“那叫吵架?不是你单方面冷着我?”
    “有吗。”周梵说:“是你生气了好吗,我不想火上浇油,而且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
    梁殊择:“你见哪个生气的人会一直牵你的手?”
    周梵:“那你那天既然没生气,为什么不理我了。”
    梁殊择扯笑:“老子哪不理你了,周梵,我不是一直牵着你手?”
    “哦,好吧,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以后生气,就不牵我的手了吗?”
    梁殊择哂笑出声:“你和我打辩论呢?”
    周梵也笑:“那我们别讲那个事了吧,面对那样的事情,我就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没让你袖手旁观,”梁殊择说:“所有人面对那样的事情,都不会袖手旁观——你做得很对,但是周梵。”
    他长久地顿了下,周梵呼吸都跟着他静止。
    一会后,她听到梁殊择说。
    “我想象不到,如果你发生危险,我会是什么反应。”
    周梵心脏重重地跳动。
    “所以以后,这样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他声音稀松平常,但有绝对的说服力:“我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周梵良久之后才嗯了声。
    她眨眨眼,看外边在电线杆上扑腾的麻雀,弯下唇:“好。”
    -
    国庆节第一天,两人回到遂南市。梁殊择送周梵回家,下午五点多,在小区门口,他非得让周梵亲下他才放人走。
    周梵乐得不行,亲下他喉结就往回家方向走,几秒后又被梁殊择拽回来,亲了好一会才分开。
    回到家后,周峪嘉问她晚上去不去逛街,他忽然觉得上次给周梵的生日礼物没选好,想换个好一点的。
    周梵:“你生日快到了?”
    周峪嘉嗯了声:“想着法子提醒你,幸好你的领悟能力比较强。”
    周梵心情极好,便带他去市中心。
    两人进了家鞋店,周峪嘉在那左看看右看看,周梵拿着手机坐在沙发椅上和梁殊择扯着话聊天。
    两个人都极度快乐,嘴角都没下来过。
    挑了大概有十分钟,周峪嘉走到周梵面前:“姐,下一家吧,这一家没喜欢的。”
    “嗯,行。”周梵起身,出店门时,周峪嘉脚步忽然停下了。
    “哟,这不周峪嘉吗——姐姐也在呢。”
    周梵抬眼,看到一群红毛黄毛,她认出这是张盛手下那几个男生,以前和周峪嘉同班的,现在都在职校上学。
    “姐姐,”一个黄毛走到前面:“张盛以前让我们给你送过那么多封信,你好像一封都没有收呢。”
    周梵抬手让商场巡视的保安叔叔过来。
    周峪嘉很凶,连骂了几句脏话。
    一个红毛说:“追姐姐的人多,写信的人也多,姐姐当然看不上张盛了。”
    保安叔叔正往这边走。
    周梵觉得他们这话莫名其妙,明明除了梁殊择高二上学期给她送过一个兔子耳坠后,下学期就是张盛给她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信,除此之外,哪还有人给她写过什么信。
    黄毛摆摆手:“就是单纯聊天啊,叫什么保安。”
    红毛说:“是啊,姐姐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张盛不是叫我们去送信?我看到一个男生往姐姐抽屉塞信。”
    周峪嘉挑眉:“不是和你们一伙的?”
    保安叔叔到了,将这几个人驱散开,周梵和周峪嘉换了家鞋店。
    红毛还在后头喊:“下次见啊,姐姐。”
    周梵:“晦气。”
    周峪嘉没了挑礼物的心思,两个人打车回了家。
    回家路上,周峪嘉说:“姐,你高二下学期除了张盛那个傻逼写信给你,就没别人写信给你了吧。他们嘴巴欠,肯定是在瞎说。”
    周梵:“应该是吧。”梁殊择的兔子耳坠是高二上学期送的,下学期就张盛那拨人总是缠着她写一些匪夷所思的信。
    她起先打开看过一封,上面写着问她放学去不去ktv之类,偏偏用黄色信封包着,其实里面就一张字条。
    周梵想起梁殊择给她的兔子耳坠,里面也有个黄色信封,外表看还差不多,只是梁殊择的更精致漂亮一点。
    从那以后,她就将那些信全部撕掉了。
    她确定地点下头:“是瞎说的。”一小会后,她就不将这事放心上了。
    四号那天下午,周峪嘉去上学,周梵出门和梁殊择一起看电影。
    挑电影的时候,周梵看着梁殊择,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不爱看恐怖片的。”
    梁殊择掀眼:“你不是连雷声都怕。”
    周梵笑出声,最后梁殊择挑了个爱情电影。
    电影很平淡,周梵却看得认真,梁殊择像是强打精神陪着她看。
    但到底还是睡了一小会。
    睡着前,电影大屏幕放到男主角给女主角告白,他撩了下眼皮,一会后便睡着。
    又梦到高三下学期给周梵写信的场景。
    他和周梵在一起后,就经常梦见这个。
    趁着那天校庆,周梵教室没人,他将亲手写了很多字的信封放到抽屉。
    少年人骄纵也赤诚。她既然收了他的兔子耳坠,这封信也一定会看。
    还记得他那次送完信后,又去校庆上做了个演讲,演讲的主题是少年人必定要勇敢。
    他做完演讲,校庆仍在继续,教室没人,他将那封告白信塞到她抽屉。
    就那么彻底勇敢了一回,信的背面都写好了班级姓名,高三七班梁殊择。
    日光很耀眼,他一向是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但没想到再一次路过她教室,会是在垃圾桶看到被撕碎的信封。
    那封被彻底撕碎的信封教他,再骄傲的人被暗恋的人拒绝,一样也难挨,心跳都像是当场停住。她甚至都没打开那封信,连看都没看就撕碎。
    他输了个彻彻底底。
    校庆那天,梁殊择站在走廊边,日光宣泄,手里还拿着少年人必定要勇敢的稿件,他扯唇自嘲:“勇敢好像没什么用啊。”
    兔子耳坠好像是随意收的,并不代表什么心思,也不是初步接受了他。
    该撕掉的信会永远呆在垃圾桶不见天日,一同他对她的暗恋,始终窥见不得天光。
    那是他暗恋她的第六年。
    初见是初一时从人贩子手下救过她,后来又在陈林湖畔遇到她,他往她精心制作的兔子坟墓那插了支好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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