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乔白雪把自己说得跟圣人一样。他当年真能那么傻,居然不肯说出靳雪烟这个人证?”
    “既然当年不说,为何现在要说?乔师兄做出一副心地善良的样子,为何现在居然还指责?”
    “玲珑峰主还不是这样?若所言是真,为什么这些年竟一个字也不说,偏偏现在来说!”
    所谓自由心证就是这样不好。一旦旁人提出疑点,方才深信不疑的修士现在也是不怎么确定了。这其中,莫不是仍有什么猫腻?
    这其中天玑峰前少主莫少月更叫得最大声:“玉玲珑,你休要污蔑天玑峰,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过是与人勾结盼望排除异己,你根本不配成为天玑峰的峰主——”
    玉玲珑蓦然嗤笑出声:“少月少主为何如何笃定?因为你知道我入天玑峰以来,被天玑峰的修士施展了搜魂之术。你们笃定我这个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当时陷入昏迷之中。所以哪怕当初小叶村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是当众胡说。”
    她这么说话,面颊浮起了森森的凉意,手指撩开了发丝,侧头露出了耳后。
    玉玲珑耳根之处有一道淡淡青色痕迹,触目惊心。
    “这是当年搜魂之伤。我受此重创,这伤口永永远远不会褪去。而你们天玑峰更是笃定,我什么都不知晓。”
    “哈,什么都不知晓!”
    “那时候天刑台的刑主花知雪并不是个热血强硬的人,可稍微有那么点儿良心。他将我送去天玑峰,他知晓我什么都知道。可最危险的地方却最安全,天玑峰若面子过得去,反倒不会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儿动手。”
    “花知雪偷偷塞给我失魂草,令我服下,抹去记忆,使我浑浑噩噩。那么纵然天玑峰施展搜魂,也搜不出什么。”
    “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恨都不会恨了。我就这么,痴痴傻傻过了几年。大约一年后吧,我忽而一下子清醒过来——”
    玉玲珑眼底透出了森森仇恨。
    那一天,是最普通的一天,阳光明润。她的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那些鲜明的仇恨和恐惧是如此清晰,几乎让玉玲珑站也站不稳。
    她手掌死死的捏成了拳头。
    靳雪烟还吐槽什么这些苦主只知晓仇恨她,迁怒她。
    靳雪烟却是错了!玉玲珑的仇恨乃是冲着整个天玑峰!
    众人窥见她颈后的搜魂印记,一时间目瞪口呆,心底也是微微发寒。
    若这一切是真的,这是怎么样的隐忍,才使得眼前的玉玲珑步步为营,费心复仇。
    观她之前姿容那般柔顺,谁能想得到玉玲珑心思。
    就连梵行止,也是被她所欺。
    如此指证之下,在场众人渐渐相信当年之真相。
    更何况天玑峰的邪毒行事也非一日,在场修士也是早有耳闻,只是不确定小叶村是不是天玑峰的锅罢了。
    仔细想想,无论哪个版本乔白雪都不是嗜杀之辈,缘何当初他忽而要屠小叶村?
    这件事,也根本不合理!
    再者玉玲珑是天玑峰名下弟子,却自小被人搜魂。堂堂天玑峰居然对一个小女孩儿行如此恶毒之事,这其中自然有什么猫腻,所以才会做贼心虚!
    只是人心渐偏时,靳雪烟仍是阴柔绵绵的固执。她微微一笑,脱口而出:“假的!”
    “便算你真被天玑峰搜魂,跟小叶村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们根本没有什么证据,你们只是污蔑我。”
    靳雪烟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就是胡搅蛮缠。她不会承认这件事,她清清白白。
    没证据,就是没发生。
    玉玲珑都生生气笑了。
    其实靳雪烟根本不算玉玲珑的首要目标,但是靳雪烟的所作所为却让玉玲珑恶心。
    然而靳雪烟为了维护自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事情都能说出口。
    然而这个时候,一道女子嗓音响起:“玲珑师妹所言,当然是真的。”
    一名艳光四射的女修走至人前,赫然正是天刑台新任刑主月昭容。
    她手一动,轻轻化出一本手扎。
    “此本手札,是当初审理此案的刑主花知雪所留。他那时候送了阿玲去了天玑峰,良心难安,故而以魂血所书,记下此事。”
    “当时阿玲曾告诉他,此事是天玑峰所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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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当时的天刑台弱得一逼。
    虽然天刑台本来职责是为处理犯事的弟子, 但是天刑台也无力推翻一峰势力。整个天玑峰都被莫氏一族把控,那当真已经烂个彻底!
    那么屠杀小叶村一事,就绝不是某个叛逆的弟子所为, 是天玑峰至上而下的行动。
    这些是花知雪惹不起的。
    更何况天玑峰之后, 还有梵行止撑腰。
    梵行止就是那种典型帮亲不帮理的人。他只在意自己的地位是否会稳固,旁人是不是会对自己十分依顺。
    至于什么正义、公道, 那些事情跟梵行止没什么关系的。梵行止也并不在意这些, 梵掌门只在意他自己。
    如果花知雪一定要追究此事,那么天玑峰至多推出几个替罪羔羊, 随便打发了事。
    而作证的阿玲,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天刑台也未必能护着阿玲一辈子——
    如此种种分析之下,花知雪仿佛也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给这孩子服下了失魂草, 再送去天玑峰,是最最可行的事。
    然而花知雪虽然这么做了,可他心底终究是不好受的。
    那缕酸意涌上了花知雪的心头, 仿佛在敲打花知雪的良心。
    他也不愿意这件事情的真相当真淹没于尘埃之中。
    所以花知雪以魂血书写, 写下当年的真相。
    那么以后花知雪就算陨落,以魂血之息证之,仍能证明是花知雪亲手所书。
    月昭容轻轻举起了手中手札,娓娓道来。
    当然还有些事, 月昭容并没有说出口。
    花知雪死了后, 蒙寒成为了刑主, 本来蒙寒也瞧过这份手札。
    只不过蒙寒心气儿也已经被磨灭了, 并不好去计较这件事情。
    蒙师兄, 他毕竟是有些软弱。
    只是蒙寒也是良心未泯, 也许他无法出语指责, 却没有毁掉这份证据。
    过去的事情, 当年无法说出口的事情,如今终于还是会展露于人前。
    众人看着靳雪烟的眼神已经一言难尽了!
    之前靳雪烟那么一副被冤枉的样子,看上去当真是有莫大的冤情。
    可是实际上呢?
    其实靳雪烟每一个字都是谎话,可她明明是在说谎,却偏生能做出一副自己被冤枉了的样子。
    一个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放在修士界未必是真正的黑点。
    可是靳雪烟这般行事,终于令在场每一个人生出了厌弃之情。
    便算支持梵行止的修士,此刻也对靳雪烟生出了厌恶之意了。
    掌门天人之姿,怎么就宠这么个女修?
    本来梵行止有三个徒儿,抛开纪绮罗,其他两位那对梵行止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可是梵行止偏偏舍了去,讨要了靳雪烟这等货色。
    越是粉梵行止,越不愿意梵行止被个废物拉低逼格。
    然而这时候,靳雪烟竟然还偏偏嗤笑一声。
    然后靳雪烟说道:“假的,这并不是真的。”
    她负隅顽抗,犹自挣扎。
    月昭容面孔上却没有半点愠怒之色,只是缓缓说道:“天刑台之中,尚有部分花刑主的魂血手书,大可一鉴。”
    靳雪烟脆生生说道:“花知雪是个什么东西,他说的话,便一定是真的?”
    她明明知道月昭容对花知雪尊重感激,甚至为了这份感激甘愿获罪,可是靳雪烟却偏生这么说话。
    现在自己已经这么狼狈,靳雪烟自然是要尽力恶心别人。
    “听说花知雪为了自己女儿,明明知晓花融秋搞坏天刑台的灵脉,却为了这个女儿说些谎话。他怎么一个字也不提?他死之前,有没有留一份魂血手札,说他那个废物女儿搞坏了灵脉?”
    “月昭容,你真是好笑。花知雪留了什么魂血手札,写写小叶村,写天玑峰,写写我。但是他怎么不留一封手札,好使你恢复清白?”
    “哪怕这份手札是花知雪的,也绝不能定我的罪!”
    这些人一个个都想要自己去死,都盼将自己踩到了泥地里去!然而她绝不会认输!
    然而别人眼里,她已经输了。
    靳雪烟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继续丢自己的脸。
    她分明也是歇斯底里,满口谎话,没一句能当真。
    但靳雪烟却是浑然不觉。
    就算现在,靳雪烟仍不肯认输,仍一副全世界都冤枉了自己的样子。
    玉玲珑终于禁不住冷笑出声,柔柔说道:“靳师姐,你可还记得当年的小叶村。那时候天玑峰的弟子以魂刃割破我们手臂,方便抽出魂魄,徒留身躯。我眼睁睁瞧着身边熟悉的村民被抽取魂魄,留下的身躯怎么样都不会觉得疼。”
    靳雪烟自然记得,可她不愿意去想。
    她手臂上那个伤口已经痊愈,那些可怖又丢人的事已经过去了,那自己为什么还要记得呢?
    那些心思涌上了靳雪烟的心头,使得靳雪烟的心尖尖儿更流转几许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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