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游走一二,忽而笑了,气息覆在她唇侧,沙哑低沉:“别用这种声音叫我,我受不住。”
    “......”池鸢脑子里轰地一声。
    他不提还好,现在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分明就是存心要看她害臊。
    “都怪你,汤肯定都快煮干了。”
    她推他下去,徐靳寒却不动分毫,“那就出去吃。”
    “你那么有钱啊。”池鸢靠在他肩膀上平复呼吸,不满地嘟囔,“天天出去吃。”
    “养你还是够的。”徐靳寒顺势环住她,手在她头上轻抚着,是极尽爱意的姿势,“只希望你按原来的步调生活就好,不用刻意去为我做什么,我受之有愧。”
    池鸢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纠正道:“怎么有愧了,你又没逼我,我自己乐意。”
    徐靳寒视线下移,掠过她右手指尖包裹的那道创可贴,“但我会心疼。”
    “...这是个意外,不小心而已。”她背过手不让他看。
    徐靳寒为她把凌乱的衣领整理好,眼底蓄着淡淡的温情,“怎么对我这么好?”
    “好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这种感性的问题。”池鸢重新系好围裙,敌不过他的注视,还是解释,“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对你好啊,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对我很好。”
    徐靳寒抱她下来,“是么,我以为你不这么觉得。”
    “你把我想得也太忘恩负义了吧。”池鸢推开他,故意说,“就冲这一点,看来以后得把我对你的好收回一点了。”
    徐靳寒无奈,唇侧勾起一抹很浅的笑意。
    他环胸靠在门口看她,后者看完锅里的情况,没几秒,就恶狠狠地瞪过来,“汤都糊了!”
    “......”徐靳寒摸了摸鼻子,“看来只能出去吃了。”
    “是啊,这下可称你的意了。”池鸢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开口,“还看我干嘛,去换衣服。”
    徐靳寒眼尾轻扬,硬朗的脸部轮廓也在不经意间变得柔和。
    池鸢穿好鞋,把衣架上的外套递给他,奇奇怪怪地看着他,“凶你还这么开心,怕不是傻了吧。”
    徐靳寒不答,握住她的手收入口袋,两人一起出门。
    又一年严冬降至,雪路难行,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这场大雪整整持续了十二个小时,足以将一切污秽和欣喜全数洗净。
    当晚,京市播报放出一则持枪抢劫的新闻。
    午后时分,有一名无辜人员被嫌疑人挟持后遇害,辖区警方全员出动,却在交涉僵持间,罪犯情绪激动,手持枪械杀人灭口。
    新闻上的犯罪现场被打了码,池鸢仍能透过不甚明晰的遮挡,看见白色雪地上的鲜红。
    也是那刻,她终于得知徐靳寒情绪变化的原因,他们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警察,在令人心惊的寒冬里,亲眼目睹了犯罪现场。
    池鸢无法想象那种悲痛和无力。
    更无法想象,那一刻,他该有多难受。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池鸢不免多留意徐靳寒些。
    沿街热闹纷杂,人声喧闹,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之后,池鸢忽然停下来,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商场问:“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徐靳寒看一眼时间,拉住她,“太晚了,你明早还有课。”
    “那我们去江边走走?好久没去了,反正这边离那也近。”被驳回后,池鸢再次提议。
    “天气不好。”徐靳寒看她指尖都有些发红,“现在都冻成这样,江边温度更低。”
    池鸢瘪瘪嘴,抱着他的胳膊晃了一会,看见前面商场门口有卖糖画的,眼睛一亮,“你等我一下。”
    她跑得快,徐靳寒连个衣摆都没抓住,人就走远了。
    商场顶端的大荧幕上,轮番滚动着今日的重点新闻,荧光洒下,将广场门口的雪地映衬得更加刺眼。
    徐靳寒收回目光看向池鸢,她就站在台阶处的一个小摊旁,白色毛衣格子裙,同色系的长袄外套,脖颈处戴着跟他同款不同色的红色围巾,格外亮眼。
    这么多年,不论身处何时何地,她仍然是他一抬眼就能瞬间锁定的存在。
    各色人声里,徐靳寒提步朝她走近。
    池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服别人,正拿着糖勺自己在面板上勾勒图案,摊主在一旁时不时指导她,不出一会功夫,两个小人就画好了。
    她让徐靳寒付了双倍的钱,再把右手那个扎着辫子的小人递给他,“第一次画这个,虽然有点丑,但吃起来还是很甜的。”
    徐靳寒看那鼻子眼睛糊成一堆的小人,转而问:“怎么想吃这个?”
    “有实验证明,偶尔吃点甜的可以刺激多巴胺,能让人心情变好。”池鸢把两个糖人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看这个像不像你?”
    徐靳寒侧目扫过她的手机屏幕,咬了口糖。
    “好吃吗?”池鸢也咬了一大口。
    口感干干脆脆的,唇齿间溢满焦糖的香气。
    的确很甜,但味道他并不讨厌,“还行。”
    “我亲手做的糖诶,就得到这么一个评价。”池鸢转身过来倒退着走,把糖嚼得嘎嘣脆,边控诉他,“徐队,你要不要这么吝啬?”
    话说完,身后台阶处急匆匆地跑上来一个人。
    “小心点。”徐靳寒怕她被撞到,伸手把人带过来。
    耳边一阵风过,池鸢心有余悸地靠近他怀里,“还好你反应快。”
    等那人走远,她想退开一点点的时候,却再次被他拉近。
    徐靳寒气息沉沉,目光灼烫,“其实要想我心情好,除了吃糖,还有一个办法。”
    池鸢停下动作,被那话吸引,“什么啊?”
    他略偏头,喉结上下滑动,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池鸢蓦然一怔,随后耳根腾地红了,恼羞成怒地推开他,“臭流氓,我就不该对你心软。”
    徐靳寒眼底浮现笑意,勾人得很。
    池鸢不管他,只顾一心往前走,到半路被他揽住肩膀,她挣扎了一会,被徐靳寒迁就着哄着,最后总算不再乱跑。
    夜渐深,天幕上仍泛着股乌蒙蒙的白色。
    雪地里一双双人影相互依偎,相互纠缠,直到灯光渐远。
    池鸢不知道,其实早在徐靳寒在家里看见她的那刻,所有的疲惫和郁结都在那一瞬,融合着逐渐升腾的热汤雾气,消散在这如梦一般的烟火平常里。
    年关将至,说好的s城温泉之旅,被徐靳寒队里的一个电话宣告泡汤,陈南征那边也突然有任务,于是整个元旦假期,池鸢都跟徐司媛混在一起。
    同样是事务缠身,陈元和池弘毅今年过年也没办法回来。
    好在外出读书的小伙伴都放假归家,池鸢可以挨个找人吃顿饭,倒不算寂寞。
    大年三十,徐靳寒受邀带着池鸢去徐司媛家吃团年饭,一大家子亲戚坐了满桌,很是热闹。大年初二,池鸢又带着他去参加五人小组的会面,说不完的趣事和回忆,直喝到凌晨才散场。
    冬末春临,春去夏至。
    时间悄无声息地翻过页脚,在抓不住的指间缝隙里流逝无踪。
    转眼间,池鸢步入大二,除了宿舍楼层从二楼搬到三楼,被其他学弟学妹一口一个学姐叫着以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区别。
    新学年新气象,开学之后,住在一起的室友们倒有些变化。
    “假小子”吴钥最近好像谈了个男朋友,开始留起长发,沈书言结束了法语考试,正在攻克德语,傅莹莹新竞选上了学生会副会长,什么事都要管,整天忙到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坐下来吃个饭,刚吃到一半就又被叫走。
    傅莹莹接电话的时候和颜悦色,电话挂断瞬间变脸,“早知道我就像你一样,什么都不管了,这个破副会长,谁爱做谁做去。”
    池鸢喝了口汤,表示赞同:“不得不说,你这接电话的频繁程度跟徐靳寒有得一拼。”
    “我就不信,这世上要没了我地球还不转了。”傅莹莹把手机扔在一边,不管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今天非得把这盘饭吃完不可。”
    “有脾气,我佩服你。”池鸢冲她竖起个大拇指。
    傅莹莹打掉她的手,“别整这些虚的,我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好了吗?”
    池鸢夹了块里脊肉放进嘴里,“什么事。”
    “你能不能把我跟你说的事放在心上?”傅莹莹简直服了她,“有个大三的学姐退任了副会长,这个位子空下来了,你要不要来,我可以帮你推荐。”
    “有什么好处啊?”池鸢咬着筷子问。
    “好处还是很多的。”傅莹莹吃得快,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比如可以锻炼口才培养自信,对你以后找工作也很有帮助。”
    “不是这些。”池鸢问,“就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傅莹莹回过味来,“我看你是钻钱眼里了,没有。”
    “那不去。”池鸢也吃好了,调侃她,“我觉得你是看我不顺眼,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吧。”
    “我就多嘴问你。”傅莹莹在桌子底下踢她,“爱去不去。”
    两个人拿着餐盘去窗口放好,傅莹莹想了想,顺着刚才那个话题说:“你觉不觉得你好像除了对徐学长上心以外,对其他事都没什么兴趣啊。”
    其实这点傅莹莹从大一开始就发现了。
    除了两个社团以外,池鸢很少主动去参加一些活动,也不常去兼职,每次她们为自己的事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她都是寝室里最闲的那个。
    有时候学校组织大型晚会定她去主持,下次要是不喊她了也从不去争取,好像一点都不怕被其他人占去风头,简直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相。
    “有嘛?”池鸢稍愣,随后笑笑说,“我对怼你这件事就很感兴趣啊。”
    “......”傅莹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快到食堂门口,池鸢把对面的帘子拉开。
    耳边突兀地窜进几道不和谐的声音,随着炙热的暑气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
    第40章 黏人精
    ——“他妈的你玩我是不是?!”
    那动静不小, 池鸢循声看去,发现食堂右侧的墙边有几个男生围在一起,三对一的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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