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鸣又做梦了,梦到他冲进一个即将要爆炸的工厂救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是他爱的女人的丈夫。

    他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用匕首割开,然后和陈大缠斗在了一起。

    对,很奇怪,他真的知道他叫陈大。

    “霍绎鸣!你不要命了,我们现在离开还不晚!”

    陈大刚刚拿着叶皓城按了手印的股权渡让书,急切的想要推开他。

    挣脱了束缚的叶皓城想要冲过来帮他却被他一声喝住了,

    “走!”

    “好好爱她!”

    叶皓城一愣,看着他眼底的决然,抿了抿唇,

    “你的兄弟们,从此以后都是我的!”

    生死关头的无病呻吟没有任何用处,不如给他以最实在的最窝心的承诺。

    “好。”

    霍绎鸣转过头来制住陈大,捡起来地上的匕首,狠狠的扎向了他的咽喉,却被他一挡,匕首顺势划向了他的脸颊,血液飞溅出来。

    陈大趁机推开他,想要向工厂门口跑去,却被他飞过来的匕首扎到了原本灵活的那条腿,

    “额……”

    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霍绎鸣!你疯了?我在这里埋了炸药,我们都会死的!快!现在带我走,还来的及!”

    陈大急的声音都变了腔调。

    “呵——这么怕死?怕死你还敢动苏漓?”

    霍绎鸣眼底暴戾的吓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拳捣在了他的脸上。

    “噗——”

    陈大瞬间吐出一口血来。

    陈大还想说什么,但是突然眼睛瞪大,张着嘴被火光掩埋。

    那一瞬,霍绎鸣长身玉立,很平静,他只是看到了十六岁的苏漓洋溢着热情的对他宣布,

    “霍绎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笑了,缓慢的张开自己的双臂,

    下一辈子,我们好好相爱吧。

    …………

    贺一鸣甩了甩头,祛除睡意,好奇怪,他二十多年来一直在做这个梦,像个故事一样,属于霍绎鸣苏漓和叶皓城的故事。

    霍绎鸣?

    他自己在梦里的名字,他念叨了几遍,然后笑了笑,起身洗漱下了楼。

    “小姐呢?”

    他问正在厨房里做早餐的保姆。

    “小姐还在睡。”

    他看了看腕上的表,表情有些无奈,

    “七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上课,还不起?”

    然后起来准备去叫陈篱起床,结果披着头发校服的领子还窝在里头的陈篱就急匆匆的从楼上冲下来,

    “叔叔让一让,让一让……”

    “…………”

    看她抓了个三明治就要出门,贺一鸣喊她,

    “让王叔送你啊。”

    “不用……”

    小丫头啃了一口三明治就风也似得出门了。

    贺一鸣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都大姑娘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嗨!少爷您是不知道,眼下那些小伙子还就喜欢这么迷糊的姑娘呢,说叫什么蠢萌?而且小姐又长的这么漂亮……”

    李婶在贺家很多年了,平常就跟亲人似的说什么也不顾忌,而且贺一鸣也不放在心上,但这一回他却咳嗦了一声,

    “李婶,你的粥是不是熬了很久了?”

    现在那些小伙子都喜欢小篱这样的姑娘?

    到了公司以后他还在不断的回味着李婶的话,不自觉的撇了撇嘴,哪些小伙子呀?配得上我们小篱吗?

    哼。

    想着想着干脆文件也不看了,坐在小沙发上生闷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一想到他劳神劳力的小姑娘有一天会长大会嫁给另一个男人就难受的不得了。

    那时候她才八岁,站在门口怯生生的看着他。

    “贺叔叔。”

    他把她领门,她咕噜着大眼睛,想哭又不敢哭的看着他。

    “爸爸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让我先住在这里,可是我听说住在别人家里要交钱的,我没有钱,我把这把伞给你,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贺一鸣看到那把粉红色的带着小耳朵的伞,觉得心都要化了,

    “我不赶你走,你想住多久都行。”

    想起来这样的场景,贺一鸣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没想到一句话,就让他过起了奶娃娃的生活。

    头发要扎成小辫子,裙子还要系蝴蝶结,连娃娃的衣服都要自己做,

    他从自己的办公桌下找出来那把保存的完好的粉红小伞,摇了摇头,

    从来没想过带一个娃娃是这么麻烦。

    他这么辛辛苦苦带大的小姑娘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跟别的小伙子走呢?

    正想着,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就响了,

    “喂?”

    “哦,你好,是贺先生吗?我是陈篱的班主任。”

    “你好,马老师,是陈篱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

    对方沉吟了一下才开口,

    “是这样的,贺先生,刚刚我们的一模成绩出来了,我很意外,陈篱原本是我们看好的能够考上重本的学生,可是这一次她却跌出了本科线以外……我想知道她最近是不是压力有些大,或者说青春期各种不稳定的情绪……”

    压力大?

    他想了想,陈篱一向没心没肺,这种可能基本上不存在。

    “请问老师最近陈篱在学校里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吗?”

    “这……我听同学说她最近和隔壁班一个男生走的很近。”

    贺一鸣眼眸一紧,

    “好的,谢谢老师,今天下午我和她聊一聊。”

    他放下电话,再也无心办公,拿了外套出去了。

    回别墅一问,这段时间她放学基本上不用王叔去接,果然还是他大意了。

    看了看时间,她还有十分钟放学,他换了身衣服,带了个帽子,提早去贺宅前头的小巷子里去等了。

    等了没二十分钟,就看到一个染着黄头发挽着裤脚的瘦削男生骑着单车带着陈篱遥遥过来,快到巷子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陈篱从单车上下来,两个人靠的很近说话,

    贺一鸣看到这样的场景,肺都要气炸了,但还是强忍着,大手攥紧了又松开,直到小男生捧起陈篱的脸想要吻她,他才再也忍受不了的冲出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

    “叔叔!”

    陈篱吓得惊叫一声。

    “你别打他!”

    …………………………

    直到苏漓眼泪汪汪的拉着他的手他才停下来。

    “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他恶狠狠的对小男生开口。

    “叔叔,我是真心喜欢陈篱的,你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真心?你的真心值多少钱?等你什么时候能养的起你自己再说吧。”

    他一把就扯着陈篱往别墅走,

    “吴颂!吴颂!”

    陈篱却还一个劲的想回头看小男生,却被贺一鸣一路拖进了屋里。

    “叔叔你凭什么打他!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贺一鸣本来就很生气了,一听她这么说更是气的上火,冷硬的开口,

    “上去洗澡!别再让我听到这些,明天我就给你转学!”

    “我不转学!”

    陈篱也急了。

    “不想转也得转!”

    “我不!你凭什么这么管着我!”

    贺一鸣已经并不想再听她说话了,给自己找气受,于是想上楼冷静一下,结果陈篱又不依不饶的追过来,

    “你不能给我转学!”

    “贺一鸣!你凭什么这么管我,我跟你又没有血缘关系!”

    贺一鸣听到这句话,倏然回过头来,眼底幽寒,犹如鹰隼。

    “陈篱,你今年已经成年了,应该为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没资格管我!”

    看着贺一鸣的眼睛,陈篱有点气虚,但最终还是咬了咬唇,又说了一遍。

    “呵……”

    贺一鸣有点怒极反笑。

    “好啊,你高中毕业我就把你的户口移出来,但在此之前,我不允许你颓废胡来!近期我会给你向学校请假,在没有完成新学校接洽的时候会有家教来家里教你。”

    贺一鸣说完就拿了外套,出了门。

    “贺一鸣!”

    陈篱显然并不满意他的安排,腾腾的一路追出了门,可只看到一个飞速而去的汽车尾巴。气的陈篱狠狠的踢了一脚绞花门。

    十七八岁的姑娘,总会向往那种浪漫和自由,她们往往认准她所看到了,有时候宁愿被欺骗也不愿意被阻止。

    而贺一鸣对她的关注和照顾,不知什么时候已渐渐变成了束缚着她的枷锁,那个高大伟岸的贺叔叔也变成了这不许那不许的老妈子。

    …………

    “小姐,你就出来吃一点东西吧。”

    李婶有点无奈的敲着紧闭的房门。

    贺一鸣自那天走了之后就没有再过来,但是却让人把绞花大门锁了起来,连每天要吃的蔬菜都是让人送过来。

    陈篱再也出不去,她气的把屋里的东西摔了个遍,发现好像没什么作用后直接连饭都不吃了。

    “小姐呀,你出来吃点,我去给你向少爷求求情,哈?你这好几天不吃饭,李婶心疼呀。”

    陈篱是李婶从小带到大的,跟亲生女儿无异。

    “没用的李婶……”

    陈篱又委屈又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里头传过来,让李婶这心就跟刀片割着了一样。

    “听话,先出来哈。”

    “小姐?”

    就应了一句,李婶再叫,里边就没动静了。

    “唉!”

    李婶见这个样,也急得不得了,赶紧去楼下给贺一鸣打电话,得到他马上就过来的回答,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贺一鸣来的很快,大步迈上二楼,

    “陈篱,开门!”

    叫了一声,陈篱没应,他也不含糊,抬起脚来一脚踹向了房门。

    “嘭!”

    一声巨响,实木门瞬间铺陈在地上。

    陈篱应声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是贺一鸣之后又一卷被子躺下了。

    “起来!”

    贺一鸣站在她的床前,眉头拧的很紧。

    “陈篱,我从小就没教过你逃避!想要什么就起来跟我说!”

    “我想要什么?!我要自由,我要你不再管我!我要离开这里!”

    陈篱掀开被子,站在床上和贺一鸣对视,情绪有点激动。

    “离开这里?”

    贺一鸣情绪游走着反问她,他从来没意识到有一天自己的情绪会因为一个小姑娘而波动那么大。

    “对!我要离开这里,反正以前你说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现在就要走,你要是再关着我就是私自囚禁!我能去告你的!”

    陈篱大声的提出自己的诉求。

    贺一鸣觉得自己再听她说下去,估计都快能冒烟生火了。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不再看她,

    “那你滚吧。”

    一边有些无力的扶着额出了门。

    “李婶,她想要什么就给她,赶紧给她收拾行李让她走!省的她去告我私自囚禁了。”

    “少爷,少爷!”

    李婶的本意是想让少爷劝小姐吃饭,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啊。

    “少爷,你不能赶小姐走啊,少爷!”

    她一看贺一鸣这个架势是真的不会再管陈篱了,也是急得不行,

    “是她自己要走的,李婶。”

    贺一鸣听见李婶的话,顿了一下,回过头来,极其认真的纠正了一句。

    …………

    得到贺一鸣的吩咐,别墅的门一直大开着。

    陈篱也并不是说笑的,很快就收拾了一些衣服和细软,出门的时候连饭都没吃,而且还很有骨气的把以前贺一鸣交给她的副卡给留下了。

    “小姐,你别任性,我去跟少爷好好说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哈?”

    李婶仍然苦口婆心的劝着拖着箱子的陈篱,

    “李婶,你好好照顾自己,是我自己想要走的。”

    她抱了抱李婶,有些舍不得,但为了爱情,为了自由,还是紧紧的捏着箱子的柄,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别墅。

    …………

    “小篱,你怎么来了?你叔叔呢?”

    吴颂急匆匆的从楼上下来。

    “吴颂,我从我叔叔那里搬出来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陈篱松开行李箱,一下子扑进了吴颂的怀里。

    “离开这里,那要去哪里呀?”

    吴颂的眼神有些不确定的闪烁,其实在爱情里,无论多大年纪,女人总比男人充满着热血和勇气。甚至他们以这种东西以生为食,而男人就要理性一些,当其他利益和这种感情冲突的时候,他们放弃的肯定首先是爱情。

    “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可是……”

    吴颂还是有些犹豫。

    “吴颂,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你想跟我永远在一起吗?我带着钱,也什么都可以做,我们现在就是为我们曾经许过的诺言而努力啊。”

    陈篱也发现了他的吞吐,从他怀里站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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