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寓骑往对方膝弯踹一脚,补刀小弟的戏份配合得默契十足,连谈迎也忍不住刮目相看。
    “你可以啊!”谈迎总能游刃有余搭讪一句。
    “还用你说。”周寓骑飘出一个自得音节,似乎已将泼油失误一笔勾销。
    傍晚时分,海风街每个角落充斥着热闹,饭桌的觥筹交错,醉汉的狼狈吆喝,乐队的高亢热曲,一切的声音让夏日愈发燥热。
    人们似乎没注意到这一隅的闹腾,唯有敬业的巡警没有错过。
    民警光速就位,再慢一秒谈迎那一拳估计失去亮相机会。
    民警之一也不是陌生面孔,她们的老同学方树宇似乎大跌眼镜。
    阮茜霖这回彻底清醒,紧忙控告:“他们先动手的!”
    周寓骑抖了抖衣服,弹掉谈迎赏赐的残渣,一言不发观察这个新出现的可疑男人。
    谈迎看起来安然无恙,大姐头的风度不减,松开丑男,潇洒往后拨了下长发,“他要微信不成,恼羞成怒。”
    派出所就在边上,方树宇刚刚半是路过,一起把人请进空调房。
    幸好不是流血事件,问题不严重。民警处理这种小纠纷很在行,对丑男一群人很是熟悉。街头混子,花名在册。民警调解之后让其道歉,得到当事人谅解,流程基本走完。
    谈迎过了拳头之瘾,不算吃亏,加之酒后头晕脑胀,只想尽快回家,当下便同意和解。
    七点的光景,屋外晚霞未褪,紫红连天,仿佛天宫打翻了炼丹炉。
    谈迎扶着后腰走出派出所,不禁仰头哀叹:“真是大煞风景。”
    哪知她才是别人的晚霞,周寓骑扭头瞧着她身后的手,“你腰怎么了?”
    阮茜霖和方树宇也齐齐望过来。
    谈迎立刻松开手,故作迷惑:“嗯?没什么啊?”
    周寓骑多看两眼,倒没深究。
    方树宇问:“什么时候回岛的?”
    谈迎笑道:“真不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你。”
    “得了吧,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方树宇只比周寓骑矮几公分,顶着比岛上普通居民还要黝黑一度的皮肤,看着比谈迎苍老几岁,整个人显得粗糙又踏实。再加上他的职业,给人安全感不是一般的强。
    可对周寓骑来说,只有危机感。
    他第一次接触到谈迎圈子里的同龄异性,而且不得不承认,作为男人这位方sir的确挺有魅力。
    周寓骑观察,再观察,试图每一个毛孔都不放过似的。
    方树宇的职业触角发现了异常,周寓骑收到一记不太友好的探视。
    谈迎发现忘记介绍周寓骑,“租我家房的小孩。”
    周寓骑从临近成年的“未成年”退化成稚童,微妙感在心头发酵,迅猛而庞大。天边的晚霞似扣到他的头上,福光加身,令他有被宠溺与庇护的错觉。
    他薄薄的唇角翘成峨眉月,暂且消弭一半危机感。
    方树宇又看向阮茜霖,“怎么回去,你老公接你?我今天好像看到他回来了。”
    阮茜霖意识到在朋友圈公布消息的必要性,不然以后肯定天天被问。她手一甩,故作轻松:“离了。”
    方树宇像没听懂,神情凝滞,有违职业的沉稳性。再开口时,他唇角翘得比周寓骑厉害得多。
    谈迎不着痕迹碰了一下他手肘,轻咳一声。
    方树宇回过神,抿唇掩饰笑意。而周寓骑的精神再度飞扬,危机感荡然无存。
    两个男人的表情精彩而同步,可以归入同一个标签之下:怀春。
    谈迎见多了阮茜霖分分合合的场景,最为淡定,“方sir,你送猴妹回去吧。”
    方树宇看向她和陌生的小孩,挤出一点友情性的担忧,“你们、能回去吗?”
    谈迎随口应了声,下巴朝周寓骑示意,当真跟吩咐手下小弟一样。
    “小孩,走。”
    “哦,好。”
    周寓骑朝不太熟悉的两个朋友的朋友扬手,如若背着双肩包,两只手早忍不住抠肩带蹦蹦跳跳了。
    阮茜霖和方树宇的声音已经被丢在后头。
    阮茜霖揉了揉太阳穴,望着两人的背影说:“阿迎喝酒了怎么开车?”
    方树宇奇道:“那个男的不会吗?”
    阮茜霖说:“未成年哎。”
    方树宇又望了一眼那道身影,泛泛感叹:“这年头的小孩营养真好,真看不出未成年。”
    谈迎带着“未成年”绕回车边,刚才只顾把机会留给方树宇,忘记自己开不了车。
    她站在车边掏出手机,喃喃说找个代驾。
    周寓骑下意识说:“我可以开啊。”
    谈迎横了他一眼,“有驾照吗,给我看看。”
    周寓骑:“……”
    谈迎不当回事,回到手机上点下单。
    这条街入夜后醉汉多,也成了代驾胜地,很快有人接单赶来。
    谈迎带周寓骑一起钻进后座,问道:“你回怡香园还是翠月湾?”
    周寓骑打架时缺失机会,争着要表现似的,说:“先送你回家,一会我再打车回去。”
    代驾的导航报出目的地,是一个按摩馆的地址。
    谈迎拿出手机跟人发语音,“谈主任,按摩馆的阿姨今晚上班吗,我想找她按一下。”
    等待回复的间隙,谈迎只听身旁男声关切:“你哪里不舒服?”
    谈迎说:“今晚打得不过瘾,哪里都不舒服。”
    等她放下手机,周寓骑打蛇随棍上,“缺人肉沙包吗?这里有一个现成免费的。”
    奔驰恰好转弯,谈迎往车门倒,周寓骑便往她身上歪。两人之间距离急遽压缩,热力跟一张薄被似的压上她臂膀,谈迎莫名后背冒冷汗。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虚火旺盛,得压一压。
    奔驰回归直道,周寓骑身上弹簧失效,没把他送回原位。
    谈迎便用五指山按着他的脑袋,轻推开他,“傻包,皮痒了吗?”
    周寓骑思维跟着心情奔月,跨度极大,差点说“屁股痒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沙包”还是“傻宝”,只要能当姐姐的宝,他不介意傻不傻。
    谁不知道他周寓骑年纪轻轻,聪明绝顶。
    谈迎倒没摸到“绝顶”的手感,相反周寓骑的头发柔软和茂密,颠沛了半晚,竟也无半年油腻。不像她的又粗又黑,在谈政玫的词典中这属于脾气急躁的面相。
    如果谈政玫在面相学上也是主任,反推周寓骑这人的脾性应该跟她相反,柔和又富有耐心。
    谈迎不得不承认,早已感知到几分。
    “头发还挺软的……”她岔开思绪,咕哝一句。
    “还要不要摸?”周寓骑忽然跟条大金毛一样,低着头,往她眼前凑。
    谈迎用手机轻轻顶开,恰巧手机震动,周寓骑头皮跟着发麻,像感受到她的心跳一般。
    谈迎跟没事人一样听谈政玫的语音。
    “今晚管理只有两个盲人按摩师傅,男的,阿姨在跟我和你爸打牌。怎么突然要按摩了?不着急改天帮你跟阿姨约时间啊。”
    谈迎仔细听第二遍,背景似乎真有喊牌的杂音。
    谈迎没再回复,让代驾师傅改了道,穿过威武的牌坊,到达一个距离差不多的小洋楼前,车停在院子的花墙外。
    周寓骑迫不及待从窗户打量的这栋小洋楼,月色掩映下,一墙姹紫嫣红在夏风里摇摇曳曳,很是醉人心脾。
    “你家?”
    谈迎却像个老太太扶着腰,牙髓疼般倒抽气,费劲推开门。
    周寓骑紧忙跳下车,绕到另一边去扶她,却给抽开手。
    谈迎指着后座忘记带下来的帆布袋,“帮我拿下钥匙开门。”
    周寓骑只得照做,拉开袋口往里找,防晒霜、纸巾、驾照,甚至卫生巾和棉条的塑封包,叮叮咚咚一顿摸索,终于捞到角落的钥匙。
    院里花色是外墙的豪华版,繁花如锦,绿叶幽葱,角落假山上的水风车悠悠转动,无处不彰显主人的性情与品味。
    周寓骑受邀跟进院子,在门廊回首四顾,不由赞叹:“你家真有情调。”
    回应他的却是响亮的一巴掌。
    直拍在他的肱二头肌上。
    周寓骑瞪着她,嗔怪叫道:“你干嘛!”
    谈迎慢吞吞把掌心转向他,上面多了一抹豆沙红,“蚊子,植物多的地方就是这样。”
    周寓骑搓了搓给她掌掴的地方,努了努嘴,“怎么不叮你?”
    谈迎拉开大门外层的纱门,示意他找钥匙,“你不知道蚊子比较喜欢又嫩又新鲜的血液吗?”
    周寓骑听她吩咐用最粗的一条钥匙开门,“当小孩可真惨。”
    谈迎没开一楼灯,直接带他上二楼,或说是他没听到逐客令,自己跟上去。
    “你随意……”谈迎扶着腰往多宝格上找到一瓶药油,坐到沙发上拧开瓶盖。
    周寓骑目光扫了一圈,看得出是一家三口的住宅,装潢有了一定年头,但过时中不掩当初的时髦与讲究。再结合谈迎给他的感觉,自信磊落,张扬直爽,她的确是个富养长大的独女。
    谈迎用湿巾擦净了蚊子血,往掌心倒一点药油,反剪两手,一只撩衣摆,一只抹药油。上半身前倾不是,挺直也不是,别扭又费劲,事倍功半。
    谈迎像才记起屋里还有另一人,抬眼看向周寓骑。
    周寓骑停止打量,撞上她的目光,第一反应想帮忙,但那也太冒犯了。
    “你腰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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