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羽煎糊了的第五块鸡翅,老太太眼前一黑,把许知鹤也拉入了战局,“我看小羽是指望不上了,阿鹤你来试试,一家总归要有个会做饭的!我这得出去缓口气!”
    许知鹤笑着点头,挽起袖子就要接过云羽手中的平底锅。
    “我觉得我这次真的可以!”
    从毫无下厨欲望,到越挫越上头,云羽把那块焦黑的鸡翅和盘子里其他黑鸡翅摞在一起,不肯把锅子让给许知鹤。
    她满眼不信任地看着许知鹤,“我都不行,你能行?”
    许知鹤弯了弯唇 ,“你见过我什么不行?”
    “那再让我试一次。”
    许知鹤挑眉,“没成功怎么办?”
    “帮你洗一辈子锅。”
    “一辈子?”闻言,许知鹤笑着给她让了个路,“不用勉强,做不好也没人嫌弃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带笑,明明是温沉好听的声音,可落到云羽耳朵里,却听到了他话里的嘲笑。
    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快速洗了个锅重新开始。
    回忆着奶奶刚刚教的步骤,她先往热锅里下了油,然后等油热了再把鸡翅倒进去。
    结果,盘子里的鸡翅沾了水,一下锅,油锅便立刻噼里啪啦地油花四溅。
    云羽被吓得惊呼一声,下一秒,男人宽厚的胸膛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意料之中的灼热痛感并没有降临。
    云羽懵懵地睁开眼,看到许知鹤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而那些飞溅的油花,也尽数落在了他挽起袖口的小臂上。
    看着那触目惊心又森森点点的红,云羽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她顾不上别的,赶忙拉着许知鹤的胳膊放到水龙头下冲凉。
    “你都不疼的吗?”
    云羽小心翼翼地帮他冲着水,开口的声音有些抖。
    “不疼。”
    许知鹤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那块皮肤,甚至还有时间去关心锅里那已经焦黑的鸡翅,“你看,这下,你要帮我洗一辈子锅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对不起>人<轻轻跪下
    第40章
    云羽简直要被他的关注点气笑了, “这重要吗?”
    “重要。”
    许知鹤抬眼,直直看向她的眼底,“非常重要。”
    云羽被他盯得一愣, 半慢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耳尖一点点漫上粉色,她慌乱地垂眼, “随口说的,你还当真啦?”
    被她捏住放在水龙头下冲凉的手蓦地一收, 反手握住她的手。
    云羽不解地抬头,对上许知鹤凝重的脸。
    “不接受耍赖。”
    “好好好!洗就洗!”
    难得见他像小孩子一样固执,云羽无奈地纵着他。
    目光重新落到他被烫到的部位,云羽犹豫了一下, 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知鹤哥……”
    “你是不是, 真的不觉得烫?”
    从重逢见面被她的天降保温杯泼到手臂也面不改色, 再到那次茶水间门口被热水烫到却面无表情, 在参与的聚会聚餐里不吃热菜,再到今天眼睛都不眨地帮她挡下热油滴。
    确切来说, 不是不觉得烫。
    而应该是, 感受不到热度。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云羽蓦地想起他们年少时的初次见面。
    面对女佣倒在他身上的滚烫开水,他沉默地看着那片肌肤从瓷白呈现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没有惊叫反而一点点露出笑容
    那时云羽还小, 不懂人情, 却知道那样子会很疼。
    当时, 她本来被吓到要夺路而逃, 却在看到他那不合时宜的笑容时, 调转了脚尖, 帮他挡下了大半杯开水。
    她腕骨处的月牙疤痕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她记得很清楚, 她那时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他也用着和如今一样含笑的语气回着相同的说辞,“不疼。”
    不疼。
    那时她还小,以为许知鹤是为了安慰她,才说的不疼。
    可如今她不是小孩子了。
    面对沉默的男人,云羽缓而慢眨了一下涩涩的眼睛,把男人的手腕拉到唇下,学着小时那样对着伤口呼气。
    “呼呼,痛痛飞飞。”
    她刚吹了一下,便被男人抬手捏住下巴。
    厨房内,暖橙灯色一点点融进他漆黑的眸子。
    她读不懂他眼底的情绪,却能看到那里边有着一股浓厚的东西在翻滚蔓延。
    男人温热的指尖从面颊侧一点点摩挲至她柔软的唇瓣上。
    他倏地俯身,薄唇隔着指尖在她的唇上一触即离,却又异常珍视。
    “感受得到。”
    鼻尖碰着鼻尖,他垂眸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只感受得到,你。
    “这里……”
    “这里……”
    他吻上她的眉心,吻上她紧张的眼睛,哑着嗓音道,“是热的。”
    温热的,柔软的,和其他所有的事物触感都不一样的云羽。
    在那个冰凉的世界,她猝不及防地降临。
    她说,哥哥你都不疼的吗?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热触感,是从她握着自己的掌心传递出来的温度。
    踽踽独行二十七年。
    他一直告诉自己,要笑,要清醒,要克制,要带着面具,做一个别人喜欢的人。
    可他所有的清醒理智自持,在云羽出现的那一刻分崩离析。
    久居冰窟的人,不会对温暖产生向往,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他觉得没有也无所谓。
    直到,他偶然间感受到了。
    自那之后便是日日夜夜都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想要靠近。
    想要得到。
    想要独占。
    那种渴望近乎撕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而在他的渴望将要被现实击碎时,他自虐般地依从云律所言离开,逼自己强行戒断。
    又在得知她将要被订婚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出现在她面前。
    失而复得的温感。
    他近乎贪恋地注视着云羽,在眼底的情绪把她溺死前,他闭上了眼睛,加重了刚刚那个被他克制住的吻。
    医生说,感受不到温度是心理障碍的,他该试着去接触他能感受得到的一切,去找到克服障碍的契机。
    可是面对云羽,他才不要管什么契机什么障碍,他的世界只要她有温度就行。
    那是一个怎样的吻呢?
    云羽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好像被许知鹤拖着坠入一片无边的海。
    那里一片漆黑。
    只能听到,耳畔传来和自己心跳声同频的共鸣。
    一如她手掌下所按胸膛里的节奏。
    真实有力。
    为她而跳动。
    氧气一点点被掠夺。
    在云羽如抱浮木般用力揪紧手中衬衫的时候,男人蓦地撤离,垂眼看着她泛着水色的眼睛笑,“换气。”
    她懵懵地听从他的指令呼吸,又后知后觉地垂下热爆了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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