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徐慈英切了盘西瓜叫周兮辞送到隔壁给蒲靳,“晚上喊他吃饭他也不来,你去看看他弄到吃的没。”
    “行。”正好周国成今天不出门,周兮辞也不想在家待着,她踩着拖鞋,踢踢踏踏走出去敲隔壁的门。
    蒲靳在家里打游戏,咬着叉子来开的门,“你怎么来了,陈临戈不在家。”
    “我知道,我妈让我给你送西瓜。”周兮辞进了屋,看到茶几上摆着一碗泡面,“你不来我家吃饭,你怎么也不跟着陈临戈他们去吃饭啊?”
    “这么热懒得跑了,况且他爸来找他肯定是劝他回去,我不想进去掺和这事。”
    “劝他回去?”周兮辞试探着问道:“他不是考到b市了吗?是因为他要去读书决定以后都不回家的事?”
    “考到b市?”蒲靳语调都变了,他愣愣地看着周兮辞:“你在说陈临戈吗?他考到b市了?”
    “不是吗?他这么跟我说的啊。”周兮辞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填b市的学校吗?”
    蒲靳看着周兮辞,心里腹诽道,他岂止是没填,他压根就没考上。
    他松开叉子,搅了一口面:“也不是,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你等他回来问他自己吧。”
    “那我能在这里等吗?”
    “怎么?不想回家啊?”蒲靳是个人精,“你妈让你来送的西瓜,你是跟你爸吵架了?”
    周兮辞愣了几秒,“没有。”
    蒲靳笑了下,没多问。
    静了几秒,周兮辞又问:“听我妈说你考上了b大啊,那陈临戈跟你一个学校吗?”
    “也许吧。”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在心里补上后半句。
    “你跟陈临戈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怎么样算好?”蒲靳推开面碗:“行了,趁着陈临戈不在家,你有想问想八卦的就说吧,太私人的回答不了,我也不知道。”
    “那……怎么样算私人?”
    蒲靳卡了下,也没想好尺度,“算了,你问吧,我看着回答。”
    周兮辞点点头,问道:“他学习好吗?”
    “学霸一枚。”
    “他人缘怎么样?”
    “还凑合,毕竟脸摆在那儿。”
    “那……他有对象吗?”
    “没,追求者倒是一堆。”
    周兮辞“哦”了声:“也是,脸摆在那儿,那这么说,你是不是也有很多追求者。”
    蒲靳笑了声:“嘿呦,谢谢啊。”
    周兮辞扣了扣手指,“那他……在陈家过得怎么样?”
    蒲靳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不好不坏吧。”
    周兮辞能想到不坏在什么地方,也能猜到不好在什么地方,沉默许久才问:“他跟我说以后不会回沪市也不会再回溪城,是因为这个‘不好’的存在吗?”
    “一半一半吧。”蒲靳看着她,突然道:“你问了我那么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
    “当初你跟陈临戈断了联系,是因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周兮辞:不是男朋友。
    陈临戈:以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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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周兮辞只是外人
    周兮辞从记事起就住在红杏孤儿院, 陈临戈就是她的哥哥。
    她不记得父母,没有被遗弃的记忆,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 别人是由父母教,周兮辞只有哥哥。
    如果不是七岁那年随养父母回红杏看望周新萍,意外听到周新萍和徐慈英说起她的身世,周兮辞一直都以为她和陈临戈是亲兄妹。
    可即使没有血缘关系,陈临戈待她也如同亲妹妹一般,甚至在有了自己的妹妹之后,这份好也从来没有变过。
    知道陈临戈要随养父母搬去沪市的消息, 周兮辞大哭了一场,有好一阵子都没有理过他。
    他离开的那天,徐慈英和周国成下楼送他们一家人,她躲在楼上阳台看见陈临戈一直抬头往上看,可直到车开走她也没有下楼。
    陈临戈刚到沪市, 给她打了好多好多电话, 她不接, 后来陈临戈趁着放假偷跑回来,她又没有原则的心软,拉着他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说哥哥不要丢下她。
    她哭得那么可怜那么伤心, 陈临戈眼睛也红了, 他用自己的t恤擦掉她的眼泪,很郑重的说不会,他不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那个时候陈建业的事业刚刚起步, 陈奶奶因病离世之后, 他不放心把两个孩子留在溪城交给别的亲戚照顾, 便和妻子商量把兄妹俩接到自己身边, 日子苦是苦了点,但好歹一家人住在一起。
    父母工作忙,陈临戈便担起照顾陈临舞的责任,每年只有寒暑假才有时间回一趟溪城。
    平时见不到面,他就每周给周兮辞打一个电话,因为是长途话费贵,两个人并不能聊很长时间。
    后来陈临戈给她注册了一个q.q号,周兮辞家里没有电脑,她便每周跑去简凡家里和他通半个小时的视频电话。
    从十岁到十二岁,周兮辞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和陈临戈朝夕相处,但他对她的好却从来没变过。
    他会把自己的零花钱和压岁钱都攒起来留给周兮辞,给她买书买文具,买生日礼物和公主裙。
    陈临戈初三那年,因为训练和备考一个月才放一次假,留给周兮辞的时间并不多,可她依然每天都很期待月底的到来。
    每次通话,大多都是周兮辞在说,陈临戈只偶尔才会说几句,她说开心和难过,说学校和生活。
    交到了什么朋友,什么数学好难训练好累,所有对着父母能说的不能说的,她通通说给陈临戈听。
    她不想因为距离而和陈临戈有了疏离感,她想让他参与进自己的生活。
    那一年寒假,陈临戈没有回溪城,和周兮辞的联系也是断断续续,她以为是学业和训练忙,并未太上心,只是固定每个时间在q.q上给他留言。
    直到六月的一通电话。
    她记得那天是星期六,还没有到每个月陈临戈给她打电话的时间,看到来电时,周兮辞很惊喜,立马接通了道:“哥!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了?还好我今天没有去训——”
    “是小辞吗?”
    电话那头并不是陈临戈的声音,周兮辞一顿,抓着话机愣住了神。
    “是小辞吗?我是你蒋阿姨。”
    “哦,蒋阿姨好,我是小辞。”周兮辞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蒋玉雯,平时也只能在父母的言谈之间得知她和陈建业的事业已经做出成就,现在在沪市混得风生水起。
    蒋玉雯说:“你哥没有放假,我今天给他收拾房间看到了手机,也看到了你给他发的消息。”
    周兮辞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只能又“哦”了声。
    “是这样的,阿姨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有件事想跟你说。”蒋玉雯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给周兮辞问出什么事的时间,便直接道:“你也知道的,你哥现在是关键时期,我希望你平时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给他打电话了。”
    周兮辞咬着唇角,“我也没有每天都给他打……”
    蒋玉雯语气冷淡地打断道:“我知道你和你哥关系好,可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你亲哥,你这样总是打扰他对他学习和生活都有影响。”
    周兮辞鼻子一酸,声音带着哭腔:“可是我哥没有跟我这么说过。”
    蒋玉雯笑了声:“你哥哥那个人是什么品行你也是知道的,从小到大他对谁都好,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你们从小在红杏一起长大,你有什么难处,他怎么可能不帮你。可是小辞,人要有廉耻心也要学会知足,你要明白你和陈临戈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没有照顾你的义务。”
    周兮辞说不出话来,沉默好久才吸了吸鼻子问:“这是我——陈临戈的意思吗?”
    “是谁的意思不重要,阿姨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陈临戈联系了,他有自己的妹妹要照顾。”蒋玉雯不动声色掐掉了周兮辞心里最后一点念头,“他和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对他来说只是个外人。”
    ……
    时隔多年,再次回想起这段记忆,周兮辞仍然觉得难过和委屈,可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些。
    毕竟蒋玉雯没有说错,陈临戈姓陈,对他来说,周兮辞只是个外人。
    她不想他为难,更不想他因为自己在陈家过得不好。
    “没有什么原因啊,就是觉得太麻烦了,我们离得那么远,来回都很不方便,打电话每个月话费也要支出很多,打视频电话我也要去同学家里才行,太麻烦了。况且我们都会长大的,总要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围着谁转。”周兮辞松开手,手心被扣出一片红,“蒲靳哥,今天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时间太晚了,我就先回家了,你吃完西瓜记得把盘子还回去啊。”
    “行。”她不愿意说,蒲靳也不想多问,“你好好休息,腿上有伤这两天就别乱动了,小心回恢复得不好留疤。”
    周兮辞笑了下:“已经准备请假在家躺两天了。”
    “成,你回去歇着吧。”
    “嗯。”
    周兮辞回到家里,周国成不知去处,徐慈英在客厅踩缝纫机做活,“回来了啊,西瓜给你切好了放在冰箱。”
    “我明天吃吧,今天吃多了。”周兮辞走过去坐在一旁帮她叠走线缝好的衣服。
    这台缝纫机是服装厂淘汰下来的旧式平缝机,徐慈英为了多点时间赚钱,花了五百块买了一台,放在家里平时加班赶工用。
    周兮辞知道她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自己,她文化课成绩一般,溪城每年参加高考的人数越来越多,分数线也高,单走普高应届这条路考不上很好的大学,民办学校学费贵,去太远的地方对她来说又不现实,对家里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她起初学田径是为了有书读,尽管后来不是,可现在也不能不是。
    “妈。”周兮辞看着徐慈英头顶的白发,垂下眼帘说:“不然我不上学了吧,反正早晚都是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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