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遥知道他顾虑什么,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给他看,“我跟你可不一样,从小锻炼,身强体壮,一点没感觉到冷,还出了汗呢。”
    这是实话,她确实热,因为要注意路况和比赛,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天生体温高,所以热。
    就算没有方堰,她也是要脱的,要不然一直敞着篷吹风。
    方堰可能在衡量她话里的真实性,良久后才抬手,将微微掉下来的衣服往上拉了拉,更全面地盖住自己。
    风衣是立领的,被他那么一扯,直接遮到他下巴位置,从余遥的角度看,感觉他半张脸都陷进风衣里。
    这次的衣服是藏青色的,和他还挺配,显得那张脸越发精致。
    从眉目到挺秀的鼻梁,再到淡唇都好看。
    为什么要带他去赛场,当然是有私心的。
    比赛第一,理所应当要配第一美人。
    方堰就是那个第一美人。
    本来按照计划,待会儿还要带他去吃饭,给大家看看,第一就是第一,永远压他们一头,载的美人也是第一。
    余遥现在有点担心。
    可别半路出了问题。
    她心里有想法,也不憋着,直接问:“你脸色不太好,有没有事?”
    不能才跑了一趟就把人弄生病了吧?
    方堰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晕车。”
    余遥恍然。快九点时她带几个姐妹上山,当时人少,车开得快,四个人都出现晕车的状态,何穗更是直接去一边吐了。
    这也是四人刚到地方就下车,不肯再坐的原因。她本来想带个人一起比赛,好让她们见证一下荣耀来着,结果没一个敢上的,余遥只好自己来。
    和方堰上山时赶时间,开得也快,他当时没什么异样,还以为不会晕呢,原来也晕啊。
    九点多几个姐妹晕的时候买了些晕车药和水,余遥从中控台下拿出来给他,“要不要喝?”
    方堰摇了摇头,又闭眼安稳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突然坐直身子,解开安全带,有要下车的意思。
    余遥一愣,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不过还是配合地开了锁。
    方堰拉开车门后疾走几步,到了车前不远处的路边,翻过栏杆,蹲下身子——吐了?
    余遥:“……”
    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带他出来散心的,还是来折腾他的?
    看把人弄的!
    余遥解开安全感,抽了几张纸,又拿了一瓶水跟着下车,走到方堰不远处,隔着栏杆将东西递给他。
    这座山不高,上山的路也只有一点点的小弧坡,所以即便站在栏杆外,也没有多少危险,最多摔上一跤,栽个跟头罢了,余遥没有阻止他。
    当然还是有点担心他一头扎下去,撞到石头会很麻烦,于是盯他盯得很紧。
    方堰回头看了她一眼,拉着栏杆的手松开,去拿她手里的纸,因为这个动作,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边缘的土地本来就不稳,在他挪了重心、一脚深一脚浅的情况下,一块石头松动滑落,方堰整个身子也跟着一晃。
    余遥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腕。
    不知道怎么回事,人会有一种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心态。
    比如站在马路上脑海里冒出被车撞死的画面,站在高处想着跳下去试试看会不会摔死。
    方堰刚蹲在边缘,余遥就有一种他掉下去撞到脑袋,失忆或者嗝屁的狗血情景,所以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小拇指和无名指夹住矿泉水瓶,上面三根指头拿着纸,还有一只手闲着,正好牢牢握住他。
    方堰发现后干脆连栏杆都不扶了,另一只手接过她三指间捏的纸巾后,就这么扭过头继续吐。
    余遥握着他的手腕,心里多少有些好奇,“你不怕我松手吗?”
    真的奇怪,方堰好像很信任她,不是第一次了,总爱把自己的安全交给她。
    一点不担心她对他不利。这时候余遥要是起了坏心思,都不用干什么,手一松,他脑袋朝下,扭着脖子死了或者磕着腰骨瘫痪都是很有可能的。
    方堰低着脑袋,黑发被夜风吹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如果你真那么做了,就要搜一下百*,好心拉一个人,那个人掉山底下,对方有权有势,家里会不会找我麻烦,告我的话,我有没有连带责任?”
    余遥:“……”
    他还记得这事呢。
    余遥悻悻咳了一声,手上也不自觉捏紧,“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松手的。”
    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加重了几分,方堰自然感觉到了,他没有回头,微微顿了一下后道:“我爷爷就我一个孙子,我还有几个干爷爷,我要是出事……”
    他们会弄死我吗?
    余遥自己在心里接了他未说完的话,同时手上使出更大的劲,死死拉着。
    “兄弟你放心,我掉下去都不能让你掉下去。”
    她这种皮糙肉厚的,栽下去顶多磕出几个包,方堰细皮嫩肉身体又不好,要是有什么事,指不定会讹她一辈子。
    余遥将另一只手上的矿泉水瓶放在一边,两只手一起拉住方堰的手腕。
    握衣服会滑,余遥特意将他的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半截白玉一般的小臂,她手覆盖上去,牢牢攥住。
    山上阴凉,又一路吹着风,方堰那只胳膊其实早就被冻得冰凉没多少感觉,现在别人的体温和被紧紧握着的触觉清晰可见,透过手腕和小臂传到神经,让他真切地感受到。
    方堰纸巾暂时塞进衬衫口袋里,拿起地上的矿泉水,咬开后灌了一口。
    他晚上没吃东西,胃里空空,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晕车后难受犯恶心而已。
    方堰望了望黑乎乎看不清底儿的深沟,觉得头也开始晕了,他脑袋刚一点,已经被人往上拽了拽。
    自己没什么感觉,有人比他更紧张。
    “兄弟,要不咱们还是回来吧,吐地上不丢人,不用这么冒险。”
    方堰静静听着,没说话,只又灌了一口矿泉水,顺道拿出一张纸巾,封在矿泉水口,头朝下浸透纸巾后将瓶子暂时搁在一边,用湿纸巾擦了擦嘴。
    余遥一直看着,俩人的位置在车前,开了远光灯,和路齐平的地方还是很亮的,方堰那只漂亮的手来来回回做着动作,被车前的灯光一照,更显立体和修长。
    余遥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一个人他怎么能这么完美呢,哪地方都没有瑕疵,太绝了。
    第32章 承担太多
    方堰。
    说来也怪, 一般人这样肯定会显得很狼狈,但搁在方堰身上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只会觉得他虚弱, 需要人照顾一样。
    果然好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好看。
    他不肯回来,余遥只好继续任劳任怨在后面拉着。
    方堰很白,被攥过的地方周围更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等他弄好上来,余遥手拿开时,刚刚紧紧按压的那块皮肤上登时出现几道指痕, 像玩了什么不友好的游戏, 比如强制啊等等,十分地显眼。
    余遥望着那块突兀的红痕, 心里不可避免出现了一丝罪恶感,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其实从见到方堰, 到把他拐跑开始,心里就一直很有负罪感。
    莫名其妙想起城堡里不谙世事的公主,每日被锦衣和玉食环绕,有一天一个穷小伙路过, 把公主从城堡里偷出来,带着公主到处去玩去疯。
    穷小伙自己粗糙惯了, 就以为所有人都这样,殊不知公主娇贵又体弱,稍微吹点风会冻着, 车开太快会晕, 还被小伙折腾吐了。
    没错, 穷小伙是她, 城堡里的公主是方堰。
    说他是公主真的一点不夸张, 人家有城堡,领带三十多万,小夹子七八十万,车子上千万。
    山里开车打了远光灯,刚刚远远一瞥不仅被漂亮的手震惊到,还有那辆车,开着去吃饭就是老大啊。
    人家一点不在乎,轻描淡写下了车坐进她车内,把自己千万的东西丢在荒山野岭,不怕被人偷去,万一妒忌丢块石头砸了擦出花也不好。
    总之人家千万级别的车搞不好只是家里的其中一辆,却是她从清朝打工到现在都赚不到的。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穷,添上家庭的话不算穷小伙,在方堰家里看来,她应该是外面的野男人吧。
    如果方堰真是公主的话,那她妥妥的拐带公主的野男人,被他的家人抓到是要被侵猪笼的。
    余遥站在一边,叉着腰,被自己的脑补和幻想逗到,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堰正在用剩下的水洗手,修长白皙的指尖被晶莹剔透的水珠裹挟,更显得那双手精致,主人却像没有注意一样,在人没有看够的时候随手甩了甩。
    末了掏出衬衫衣口旁的纸巾,擦了擦手,边擦边问:“笑什么?”
    余遥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刻意转移了话题,“你好点了没?”
    方堰点了点头。
    余遥指了指车,“那我们回去了。”
    方堰默不作声,跟在她后面,余遥先上的驾驶座,系安全带的时候方堰也坐了上来,车门一关,扣上安全带,咸鱼一样,脑袋靠在椅背上。
    可能已经确定过她不是说假话,这次不用她提醒和劝说,他自己拿了搁在中控台上的风衣,盖在自己身上,还是跟刚刚一样,一直高高捂到脖颈,下巴一缩,半张脸都在里面。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只露出高挺的半截鼻根和清贵的眉眼。
    睫毛很长,自然地往下垂的,有光的时候会投出一片剪影,像一条线,在鼻根处划那么一下,由粗到细,一笔呵成,线条优美又顺畅。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不用专门去看他的脸,已经十分熟悉他的长相。
    是那种无论去哪都引入瞩目,再多美人他也是其中之最,属于要被收藏进博物馆的样貌。
    刚刚赢了比赛后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过来要微*交朋友,有他一半功劳吧。
    他那张脸矜贵端方,清冷温涟,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有钱世家公子,都想和他做朋友。
    余遥回去的路上,到他停车那段路时,不自觉又加快了速度,咻得一下开过去。
    开完又有些心虚,道德让她多嘴问了一句,“你那车停在那里没事吗?”
    方堰摇了摇头,“我会让人把车开回去的。”
    看来他心里有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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