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云的眼睛微妙的眯了一下:“你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汉子避开他的视线:“捡的,都是我捡的。”
    江寻忍不住笑了,“你这什么地方捡的,这么晦气?”
    汉子更显心虚:“你们到底要不要嘛。”
    “要啊。”江寻松开他的领子,站起身道:“走啊。”
    而后发现蹲在墙边的白眠道,不禁发出一声疑惑。
    秦牧云让他盯着面前的汉子,转身向白眠走去,而她嘴里的数字已经数过五百了。
    他眼底的冷肃一淡,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缓缓蹲下身,将手覆在她头顶,拉下她捂在耳朵上的左手道:“好了。”
    白眠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听到他的声音以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眶跌落下一滴眼泪,悲愤交加地瞪着他。
    “吓到你了?”他拉着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上,抬起另一只手的指腹抚去她脸上的泪水。
    “秦牧云,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啊?”白眠惊魂未定,抽回被他握着的手,第一次真的冲着他生了气,“万一他们……”
    这段时间所有的担心受怕都在此刻爆发,眼泪一个劲往下掉,她光是想想可能会失去他就觉得后怕,可他好像完全不当回事,顿时就更加生气了。
    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走在巷口,看着被江寻摁倒在地的汉子,想问他东西的来历,可是又怕打草惊蛇,而且从秦牧云和江寻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故而不再多言,往前走去。
    江寻很少见她发脾气,也傻眼了,正想上去劝两句,就被白眠狠狠瞪了一眼,“别跟我说话。”
    于是只能悻悻闭上嘴,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秦牧云蹲在地上,望着她的背影,一时没有回过神。
    这显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秦爷……”江寻不知道白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有些不知所措道:“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到底是跟着去收货,还是去追白眠妹妹啊。
    秦牧云缓缓回过神,起身往外走去,而白眠已经走到马路对面上了车,熊书怡正站在一旁,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他心下稍安,收起失落的情绪,恢复到往日的从容道:“先去把东西收了。”
    这些东西,应该会和她在挖掘的墓地有关,不然她也不会贸然跟过来。
    同时也不禁开始思索,到底是什么让她这么生气,而他又该怎么跟她解释。
    **
    熊书怡坐在驾驶座上,正准备给白眠打电话,就看着她抹着眼泪从对面走来,连忙打开车门,走上前道:“怎么了啊?”
    白眠没有解释。
    径直往副驾驶走去。
    熊书怡想起在超市里碰到的江寻和阿仁,隐隐猜测她是见到秦牧云了,于是没有多言,回到驾驶座,抽了几张纸递给她。
    白眠伸手接过,扭头看向窗外。
    熊书怡打量着她的表情,驾车往前开去,过了一会儿,白眠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还在秦牧云那里。
    不禁又想起刚才的事,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那口气,顿时又冒了起来。
    熊书怡生怕她把自己给气坏了,主动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道:“我刚才在超市碰到你男人的那两个朋友了,他们还帮我搬水来着,人还挺好的。”
    “你别提他。”白眠还在气头上,话自然也不好听:“一把年纪了,还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熊书怡略微沉吟:“他怎么不让你省心了?”
    白眠粗略提了一下刚才的事,正准备骂秦牧云两句,熊书怡先骂了她:“我靠,白眠,你和他简直半斤八两好吧?这种情况你都敢跟?万一把你堵在巷子里,发生点儿什么事怎么办?”
    “我怎么不敢跟?”白眠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以她的谨慎程度,那群人根本发现不了她。
    熊书怡一时无言以对。
    白眠其实也有些后怕,但人在气头上,自然也不肯服软:“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又怎么样?你连点儿自保能力都没有。”熊书怡觉得她可比秦牧云让人操心多了,“你男人这都没骂你,真的……”
    熊书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事但凡换个普通人,早就吓得跟她一样了,可是秦牧云不仅没有骂白眠,还能掌握主动权。
    白眠自知理亏的没有说话。
    “那他都把人摁那了,你就没问问,那个东西到底是到底来的?”熊书怡道。
    白眠摇了摇头,她所代表的立场和秦牧云的立场截然不同,对方可能会跟秦牧云说实话,而她贸然介入的话,极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他能处理。”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说,秦牧云这个人真的无论何时都可靠的要命。
    “那你男人干什么的?”熊书怡再次好奇起来,怎么能对这种事如此司空见惯。
    “倒腾古董的。”白眠回道。
    熊书怡:“……”
    这么一说,他的确是司空见惯。
    熊书怡知道她不想提这个事,不自然的清了清嗓,换了一个话题,一路上再也再提过秦牧云。
    回到驻地,其他同事都来帮忙搬东西。
    镇上距离驻地相对较远,除了必须洗澡的时候和采购物资,大家一般都很少离开驻地。
    而今墓里的陪葬品都已悉数出土,除了具有代表性的两个大墓,其他墓都已经开始进行回填。
    林诗语近段时间都在研究前凉墓的砖壁画,从壁画上的内容,可以看出墓主人生前是从东晋十六国时期北上的士族之一,而那时的前凉除了是西北汉文化的中心,同样也是“士族北上” 的聚集地。「1」
    至今出土的文物中,除了壁画和少许丝绸,研究和文化价值都一般,不具备代表性,更不可能出土那伙人所说的佛器之类的。
    她深深怀疑那群人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同时,帐篷外面响起白眠的声音。
    她顺势将白眠叫到自己的帐篷,说出自己的疑惑,白眠犹豫了一下,向她说起在镇上遇见的那群庄稼汉:“他们手里的东西,应该也是从这儿出土的。”
    她不知道秦牧云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故而没有多言,只提了自己参与的那部分。
    “你还记得他们的外貌特征吗?”林诗语道。
    白眠向她点了点头,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她印象格外深刻,而是那个人的长相过于普通,就算她描述出来了,也不具备多少参考价值。
    “我先到派出所去反应一下情况。”林诗语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反正这事吧,在我们离开之前,总还是要有点儿进展的。”
    白眠点了点头:“恩。”
    林诗语又叮嘱道:“小眠,以后遇上这种事,别自己跟过去,文物固然珍贵,但是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
    白眠回来的路上已经想明白,熊书怡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肯定的点了点头。
    从林诗语的营帐离开以后,她脑子还想着秦牧云的事,有些心不在焉,连自己撞上了人都不知道。
    郭溯扬有意挡道,故作夸张的捂着自己的肩膀道:“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啊?”
    白眠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想让我揍你一顿啊?”
    郭溯扬一听这话,就知道熊书怡把揍过自己的事告诉了她,不自然咳嗽了两声:“你揍我啊!你只要敢揍我,我就把你男人是盗墓贼的事告诉教授。”
    “谁跟你说,我男人是盗墓的?”白眠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你这嘴要是实在不会说话,我帮你把它撕了吧。”
    “本来就是。”郭溯扬不服气道:“他如果不是干那行的,那伙人为什么那么怕他啊?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每天准就让教授把你赶回去了。”
    “那是因为他厉害,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遇事就只会装晕,没事就欺负女同事啊?”白眠对着他另一条腿,又是一脚。
    他痛得跳了起来,指着白眠道:“你别给我得寸进尺,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去把这件事告诉教授,你看看咱这行还能不能有你的容身之所?”
    “那你试试,我把你骚扰我的话,告诉教授,你看看这里还能不能有你的容身之所?”白眠不甘示弱道。
    郭溯扬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跟自己这么横,他本来是想借这件事逼白眠就范,结果反被将了一军。
    “那你给我等着。”郭溯扬信誓旦旦。
    “你也给我等着。”白眠同样无比自信。
    熊书怡在帐篷里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看到郭溯扬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你他妈有病是吧?”
    郭溯扬打不过她,指着白眠道:“我今天晚上就告诉教授,你到时候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白眠二话不说,抓着他的手指就是一拧,他立刻发出一声惨叫跑开了。
    熊书怡立马拿着湿巾上前,替白眠擦手:“妈的,什么东西。我刚刚才知道,这狗逼单位上的妹妹,不是被他骂走的,是拿给他骚扰走的。妹妹往上反应,他还说人家勾引他,到处坏别人的名声,真的太会恶心人了。”
    “你早点说啊,我就帮那个妹妹揍两拳了。”白眠接过她手里的湿巾道。
    “没必要,脏手。”熊书怡继续道:“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白眠冷笑一声,原封不动告诉了她,“恶心吧?”
    “妈的,老子现在就去揍死他。”熊书怡义愤填膺道。
    “随他去吧。”白眠也没心情管了。
    “那教授要是真的信了,你……怎么办啊?”熊书怡担忧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白眠想了想:“反正跟秦牧云亡命天涯这件事,我都想过了。”
    熊书怡:“……”
    她和白眠认识这么久,一直都知道她藏在温顺之下的反骨,伸手抱了抱她。
    “你要真跟他亡命天涯了,姐就协助你们逃跑,没被抓之前,都是你坚强的后盾。”熊书怡一本正经道。
    白眠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
    夜晚九点的戈壁,还透着一抹夕阳的余晖,壮丽的暮色和一望无际的荒漠交辉相映,天地间一片开阔。
    秦牧云低头翻看着白眠的手机里的相册,里面有她工作的照片,浅蓝色的太阳帽,遮住了大部分脸,乌黑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身上浅色的防晒衣包裹着她纤细的身形,整个人透着一股朴素的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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