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柔说着,有意无意看向盛谦知。
    盛谦知身姿挺拔,留着干净利落的平头,不仅没有降低颜值,反而衬得五官更加深邃。他微拧眉,刚好看向夏挽柔,夏挽柔心跳一滞,尽量使自己笑得自然些,“谦知,好久不见。”
    其实夏挽柔就是为了盛谦知,特意托关系调过来的。
    只是文工团一时没有合适的位置给夏挽柔,所以她暂时做话务员。
    再一次见到盛谦知,夏挽柔心绪难定。
    她与盛谦知……已经有许多年没见了,这些年,他的变化很大,更成熟,却也更有魅力了。
    夏挽柔满怀期待地看着盛谦知,然而他的目光却只是草草略过夏挽柔,随口答道,“应该也没几年。”他望向夏挽柔旁边的女生,想问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额……盛团长,”话务员问,“您是在等电话吗?”
    盛谦知微低眉,轻咳一声,道:“我在等……工作电话。”
    话务员十分费解。
    盛谦知的办公室里,是有自己的电话,她这边只是转接,盛团长需要亲自过来等吗?
    难不成……盛团长是特意来看夏挽柔的,他和夏挽柔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话务员一边在心里腹诽盛谦知这个渣男,一边忍不住吃瓜。
    毕竟没渣到她的头上。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来。
    夏挽柔立刻调整好状态,接起电话,声音温柔如水,“您好。”
    “你好,”电话另一头是一个女声,“麻烦接盛谦知。”
    夏挽柔笑容微滞,抬眼看向盛谦知。
    盛谦知原本已经要离开,见夏挽柔看过来,盛谦知眸光微亮。
    话务员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俩人真不知道避讳,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
    夏挽柔犹豫片刻,对盛谦知说道:“找你的,在这里接吗?”
    盛谦知唇畔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接过话筒。
    果然是沈棻。
    沈棻每次来电话,都会讲很久,每个孩子的情况她都会仔细汇报。盛谦知应了一声,便静静等着沈棻说话,沈棻那头却是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道:“盛谦知。”
    “恩……家里出什么事了?”盛谦知察觉出异样。
    沈棻的声音太冷淡了。
    沈棻站在商店的公用电话前,心里却是悲哀的。
    她给盛谦知打过无数次电话,每一次,他对她说的话都只是“家里有没有什么事”,就好像一次次地提醒她,他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孩子。
    甚至还不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沈棻冷声道:“家里没事,你邮的钱我收到了。”
    “哦,”盛谦知拧起眉,道,“里面有我的奖金,你和孩子们自己买点礼物。”
    沈棻说:“这么说,我权利支配它们,对吧?”
    “当然,”盛谦知扬眉,不懂沈棻的意思,“就是邮给你的。”
    沈棻说:“既然如此,以后你邮回来的钱,我就不给妈了,没问题吧?”
    盛谦知:“……,没问题。”
    沈棻草草说了再见,便挂掉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盲音,盛谦知一阵发怔。
    他以前邮给沈棻的钱,难不成沈棻都给唐雪梅了?唐雪梅从没和他说过这事。
    还有,沈棻这次的态度,怎么有些奇怪,好像和他没话说似的?
    盛谦知心思沉重,放下电话,面无表情地转身向外走去。
    “咦,刚刚盛团长接电话的时候,好像笑了一下,”话务员回忆道,“刚才好像是和他老婆吵架了?看起来好落寞啊,呀,盛团长看起来很在意他妻子啊,到底是咋回事?”
    话务员很困惑,她完全忘记自己身边坐着的是瓜田里的另一位表演者。
    这瓜怎么吃不明白了?!
    夏挽柔皱起眉头。
    想到盛谦知方才的神态,她愈发坐不住,对女孩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盛谦知已经走到屋外,背影挺拔清隽,夏挽柔心中一荡,小跑着追上他。
    “谦知,你等一下,我……想请你帮个忙。”夏挽柔调整好呼吸,柔声道,“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实在也是没办法了。你知道我外婆家在这边,她重病了,所以我才想调过来,方便看她。”
    盛谦知淡淡道:“这不是已经调过来了。”
    “是这样没错,但是……”夏挽柔低下头,神情落寞,“我很喜欢跳舞,我还是想……”
    “想去文工团?”盛谦知说道,“也不是难事,回头我问问看。”
    夏挽柔惊喜地抬起头,她上前一步,抓住盛谦知手臂,“你愿意帮我?”
    但很快,她又放下手,吐了吐舌头,抱歉道:“忘了你已婚了,抱歉呀。”
    盛谦知拧眉看了眼自己的小臂,道:“没关系,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夏挽柔微笑着点点头。
    她一转身,正巧看到两个从食堂回来的话务员,正抻头往自己的方向看。
    第8章
    两个话务员都是年轻女生,看到外形如此相配的二人站在一起,便偷偷咬起耳朵来。
    夏挽柔略一思索,敛起笑容,小跑着过去,歉意道:“我是不是耽误大家的工作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去。”
    “不耽误不耽误,”两人连忙摆手,笑嘻嘻地看着她,“你和盛团长很熟啊?”
    “还好吧,”夏挽柔似乎很为难,“我们只是同学。”
    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只是同学?”两人的眼中已经燃起八卦之魂,她们笑得更欢快,“我看你们很亲密呢。”
    抓手臂诶!盛团长平时从不和女兵有所交流,能躲便躲,她们几个想凑个热闹,去看看盛谦知那张好看的脸,都找不到人在哪里。
    “当然,”夏挽柔手指纠结地绞在一起,看起来很窘迫,“盛团长已经结婚了,还是不要这么说了,我怕他妻子误会。”
    “嗐,谁不知道盛团长是包办婚姻,我们都没见过她长啥呢。不过你人真好,还这样为她着想,她还有啥好误会的?走吧,我们回去吧。”两人对夏挽柔这个好脾气的美女很有好感。
    回到话务室,夏挽柔刚好接到外婆的电话。夏挽柔支开其他人,才拿起话筒和外婆打招呼。
    外婆的声音难掩兴奋,“柔柔啊,终于回来了,你跟你们领导好好说说,要是能出来,就来家里看看!对了,你拜托我的事,我让你小舅去办了,他说过不了多久就能让你去文工团,不耽误你跳舞!”
    夏挽柔淡淡一笑,道:“那就谢谢外婆了。”
    *
    盛淮先简直要高兴疯了!
    他没想到他亲妈竟然真带他们上街了!上街诶!上人好多人好多,有好多好吃的街诶!不用学习诶!
    即便已经离家二十分钟,盛淮先却仍能清楚记得奶奶吃瘪的表情,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盛淮先莫名很开心。
    啊,呼吸自由的空气啊!
    沈棻带他们去了家附近的公园,公园还没几年后修得那般好,更没有健身器材,但仍受小朋友的青睐。几个男青年借着昏暗的路灯围在简易篮板旁打篮球,肆意抛洒青春的盛气。也有刚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夫妻或一家三口,像沈棻这样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的,倒是不多见。
    盛淮先不如盛淮荫那般能沉得住气,刚出门时还是将信将疑的,现在已经蹦蹦跳跳走到最前面。
    沈棻去小卖部买了三根老冰棍,还给盛淮先和盛淮荫买了两块奶糖。
    小卖部里的东西虽然不如后世那般丰富,但物资种类怎么也比七十年代多了,但沈棻看来看去,好像什么都不认识,就只敢买糖果。
    唐雪梅从不让孩子吃糖,但沈棻觉得,偶尔吃一点,没什么大问题。
    让她难过的是,她拿着十几块钱,站在小卖部里,却不知道该买什么。
    沈棻在心里叹气,上辈子,她好歹也活了四十多年啊!
    盛淮先看到糖果,眼睛直冒星星。
    天呐,他的亲妈不但带他们出来玩,竟然还给他们买了糖果!糖果诶!是和盛家绝缘的糖果诶!
    兄弟俩坐在路边吃冰棍,盛淮先手里牢牢攥着糖。
    沈棻也给自己买了一根冰棍,以前她可不舍得,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孩子,但现在,沈棻觉得,自己也该多多体验生活。
    她吃了两小口,没太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不就是糖水冻成冰嘛!
    沈棻和盛谦知刚确定关系,还没来得及办酒时,盛谦知给沈棻买过大奶块,从前的沈棻觉得,那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沈棻边吃边说道:“爸爸发了奖金,答应给我们买礼物,你们想要什么?”
    “给我们买东西?”盛淮先狼吞虎咽,将最后一口冰棍含在嘴里,凉得他头都疼了,但还是坚持不吐出来。他一边吃,一边狐疑地看向沈棻,含糊道,“摸,你有干吗?”
    盛淮先可不傻,他知道家里的钱都握在谁手里呢!
    “有啊,”沈棻笑道,“不是和你说了,爸爸发了奖金。”
    盛淮先“哼”了一声,“发了典京也得给奶。”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沈棻摸了摸他冰凉的头,“吃这么快,不怕凉?你爸已经给你奶奶邮过钱了,这是咱们的。”
    盛淮先依然怀疑。
    盛淮荫则坐在最边上,安静地吃老冰棍。
    和故意大口吃的盛淮先不同,他吃得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就算老冰棍融化的水儿顺着木杆流到手上,他也不会像盛淮先那样去舔。
    盛淮先越看盛淮荫越不顺眼,“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做作,奶又不在,你怕啥?”
    沈棻这才反应过来,盛淮荫这是在按照唐雪梅的要求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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