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那日大虎在厕所遇到盛淮荫,就和几个朋友一起追问他是不是真的做对了那几道题,哪知道盛淮荫根本不理会他们。
    大虎一生气,就把他从他妈嘴里听到的话全说出来了。
    说了三四次后,他就再也没在厕所里遇到过盛淮荫了。
    女人见沈棻凶自己的儿子,老大的不乐意,“说这咋了,又不是撒谎,这不是实话吗?”
    “实话?”沈棻向女人走了一步。
    沈棻看着瘦弱,气势却是迫人的,女人竟下意识向后退去。
    沈棻说道:“我们从未隐瞒过盛淮荫的身世,他的父亲是军人,是在出任务时意外去世的,他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离开的。没有这些军人,你们能过上现在安稳的生活?你们能吃饱穿暖,还把孩子送到学校去上课?没有他们,你们有机会在这里胡说八道不当人?真是笑话!”
    沈棻一席话,憋得女人说不出话来。
    大虎则低下了头。
    女人心虚,知道从这方面和沈棻争执是占不了上风的,便说道:“你不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能嫁给你男人的么,谁不知道你男人根本不是喜欢你才娶你的,你……”
    女人突然留意到周天成,语调立刻古怪起来,“哎呦,你男人不也是当兵的吗,应该不会在这里吧?这是谁啊,不会是你耐不住寂寞,勾搭的野男人吧?”
    “你别胡说,”周天成拧眉道,“我看你这儿子的嘴,就是跟你学的,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你也好意思?”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谁不知道她不招婆家人待见,天天被婆婆骂?这换做是我,早受不了回娘家了,也就她吧,”女人轻蔑地看向沈棻,“真能忍,没脸没皮的,我看你还是别忍了,就你这张嘴,迟早被人踹了!”
    几人越争越厉害。
    盛淮荫埋下头,眼角隐约有泪水在打转。
    都是因为他,妈妈才会和别人吵起来。
    周甜留意到盛淮荫的异常,她跑过来拉住盛淮荫的手,虽然已经六岁,但说起话来还是奶声奶气的,“淮荫哥哥,他们是坏人,你别听他们的,你爸爸真厉害,是最可爱的人!”
    盛淮荫眉头一动。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周甜。
    周甜嘿嘿一笑,说:“阿姨说了,我们多亏了他,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呢。”
    盛淮荫被周甜逗笑,眼泪差点滚下来。
    他立刻偏开头,想把眼泪擦干,一转头,却看到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出现一高挑的人影。
    这人影……很熟悉。
    第29章
    就在女人为了护住儿子, 歇斯里地地冲沈棻和周天成喊时,盛淮荫盯着十几米外的地方,喃喃道:“爸爸。”
    周甜离盛淮荫最近, 她好奇地看过去,“沈棻阿姨刚刚不是说,你爸爸去世了吗?”
    盛淮荫张了张嘴, 没能发出声音。
    与他已经去世的父亲相比,盛谦知对他来说, 似乎更加遥不可及。他不常回家,盛淮荫见到他的次数极其有限, 每一次都是刚刚熟悉,他便又要消失很久,盛淮先甚至是在这两年才能认出他的模样的。
    不过,盛谦知的名字,始终围绕在盛淮荫周围。
    不论是学习还是日常生活,唐雪梅都会不断的在他们耳边提到这个名字。
    在唐雪梅口中,盛谦知就是一个常人无法追赶的标杆, 是不管盛淮荫和盛淮先如何努力,都达不到的高度。
    盛淮荫在听到这个名字时, 甚至已经会没由来的恐惧。
    周甜虽然像个小大人似的,但其实还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情,她踮着脚尖看着渐渐走近的盛谦知, 小声对盛淮荫说道:“淮荫哥哥, 你爸爸长得好好看。”
    盛谦知身穿便装,个头高挑, 脊背挺得笔直, 不论在什么时候, 都比旁人多出了英挺感,这让他的气质比寻常人都要好。若单说他的五官,也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他的眼睛是深邃的,像悠悠深山,有秋雨后的冷冽感。
    是成熟且英俊的长相。
    周甜“哇”了一声,说:“淮荫,比你好看哦!”
    盛淮荫:“……”
    哥哥呢?
    大虎故意把盛淮荫堵在厕所,说他的身世,这事实在是让沈棻生气。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舍得施舍一点善意,非要把一个孩子逼成这样。
    明明上一世,她很努力地守着这个秘密,在得知盛淮荫已经知情后,她还难过了很久。
    “请你搞清楚,现在我们说的是什么问题。自己不占理,便找些其他闲话来说,连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胆量都没有,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保护儿子?”沈棻神色冷峻,她上前一步,目光冰冷,“现在请你回答我,为什么要教孩子说这种话?”
    眼见自己转移话题的把戏被沈棻拆穿,女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没理,她只能抓住周天成不放,“反正你俩关系不简单!你……你等着你男人和你离婚吧!”
    女人话音刚落,沈棻正恼得想开口骂人,身后突然传来一清冷的声音,“沈棻。”
    即便已有许多年没在现实中听到过他的声音,但沈棻还是一下子便认出了。
    沈棻讶异地回过头去,身后站着的人,正是盛谦知。
    盛谦知站在路灯下,五官精致,神色淡然,是他一贯的样子。
    沈棻已有太久没见过年轻的盛谦知,再看到他,沈棻竟有些恍惚。
    可她很快便冷静下来。
    沈棻冷下脸,没有回应盛谦知。
    周天成是第一次看见盛谦知,乍一看,他还挺惊讶的。男人天生就有胜负心,一般情况下,很少会佩服同性,但周天成一见到盛谦知,便觉得这人不简单。
    不论是内在还是外貌,都不简单。
    盛谦知默了两秒,他在等沈棻的回应。
    若是以前,沈棻大概已经跑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了。
    可现在,沈棻都没有做。
    她甚至偏开头,不想看他。
    盛谦知的心紧紧坠了一下。
    他盯着沈棻足足看了近十秒钟,见沈棻仍旧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才收回目光,看向女人。
    在部队,若想镇住那些新兵蛋子,没点儿威严是不行的,而盛谦知整整管着一个团。不论是新兵还是老兵,只要见到盛谦知,便会老老实实按照他的安排做事。
    女人只被他看了一眼,便害怕地抱着儿子退了两步,“你……你干嘛,你们还想一起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周天成翻了个白眼,“你哪里弱了?你的嘴可是一点儿都不饶人。”
    “我……我是被你们逼的!”
    盛谦知走到女人和大虎身边,大虎怯懦地抱紧女人,不敢露头。盛谦知冷冷地看了眼女人,没有理会她,但这一眼足以让女人后怕。
    “你叫大虎?”盛谦知问。
    大虎抬了下头,很快又低下,一言不发。
    盛谦知说:“你是男生,现在连承认自己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大虎的身体颤了一下,终于露出头,“我……我是。”
    “很好,”盛谦知继续问道,“你和盛淮荫说过的话,你承认吗?”
    大虎惊恐地看向母亲。
    女人不乐意了,“喂,你是谁啊?我说你这个女人也挺有意思的,怎么找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给你出头,你是真不怕你男人和你离婚?水性杨花!”
    盛谦知皱了下眉,继而淡淡道:“虽然我实在不愿意和你说话,但……巧了,我就是你口中的她的男人。”
    沈棻拧起眉,看了盛谦知一眼。
    以前沈棻总是忙于家务,加上盛谦知原本就不常回家,两人似乎都没有一起上过街。这好像是第一次,盛谦知在外人面前承认和她的关系。
    她心中冷笑一声,偏过头去。
    女人哪想到自己的嘴一下子说到了正主,骇得好半天没闭上嘴,良久,她才喃喃道:“喂,你有没有搞错,你看你女人,跟其他男人在这里幽会,你头上都长草了!你还有心情管别的?”
    “她不会,”盛谦知语速很快,“她不是这样的人,倒是你,没有证据便随意诬陷,还是当着孩子的面,你不配做人,也不配做母亲。”
    女人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盛谦知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继续问大虎,“大虎,淮荫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了,你怎么想?”
    大虎紧紧皱着眉,泪光在眼底打转。
    他怯怯地看向母亲,女人却怕得一言不发。
    大虎拧起眉,又看向盛淮荫。
    盛淮荫的年纪,比他小得多,个头也比他要矮。
    他欺负一个小孩子,还闹成这样……
    女人轻咳一声,拉住大虎,“大虎,走,别搭理他们,我看他们敢打我们吗!”
    大虎默默推开母亲的手,他走到盛淮荫面前,周甜立刻挡住他,“喂,你这个坏人,走开点!”
    盛淮荫也露出戒备的神色。
    大虎只好停下。
    他咬了半天唇,才怯怯地看向盛淮荫,低声道:“对不起,是因为老师总夸奖你,我心里不服气,才故意说些话气你。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盛淮荫一怔,不知所措地看向沈棻。
    沈棻笑笑,说:“你要原谅他吗?看你自己,都可以。”
    盛淮荫拧了半晌眉,最后点了点头。
    大虎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太好了,我真的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去世的!以后再有人说你,我一定帮你解释清楚!”
    沈棻意有所指地看向女人,道:“大虎这孩子,倒是比某些大人更强。”
    如果方才沈棻和盛谦知的话只是让女人不敢说话的话,现在女人则是彻底羞愧了,她又气又急,恨不得立刻把脸遮住,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她匆匆走到大虎身边,强行把他拽走了。
    盛谦知看了眼周天成。
    他现在的反应有些奇怪,心里像有什么不安分的分子,让他无法完全冷静。但他明明知道,就沈棻的人品,是不可能做所谓的出轨的事,可见到她和其他男人待在一起,盛谦知还是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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