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如今御驾亲征成功,高溶一点儿事没有,这些暗潮涌动都引而不发,所以眼下没什么事而已。
    杨宜君送过了奏疏,就和其他宫女一起结伴回了尚宫局宫女们的居所。
    雪娥也是辅助女官的宫女——不然也住不上双人间了,尚宫局的宫女们也住的好,但那些杂事宫女也不是住在尚宫局的地盘的呢,她们和宫中很多宫女另外有住处。
    但雪娥在杨宜君面前非常恭敬,一点儿没有平日对小宫女端着的样子。和杨宜君回了住处,此时有眼力的小宫女估着时辰已经送来了热水,正是合用的时候。
    小宫女给杨宜君打水、拧帕子什么的,雪娥就去取杨宜君的香胰子、洗脸粉、香脂等物:“我给姑姑搭把手。”
    “不用,我自己来罢。”杨宜君平素当然不会凭着自己是女官,雪娥是宫女就支使她。雪娥并不是拿了她家月钱的婢女,本质上大家都是做事的人而已,凭着所谓尊卑就踩人家,这不是杨宜君的性格。
    杨宜君受了后世影视剧的影响,没有那么在乎尊卑,也相信剥掉地位高低后,人的本质是一样的...另外就是她这个人其实很傲,按照她父亲杨段的话,她其实是有些‘傲上而悯下’的。
    对于地位不高的人,她会宽容同情,耐心好很多。而对上那些特别风光的人,反而是绝对不肯低头一点点的。
    看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谁平日里太风光还不收敛,非得在她这里找存在感,她是从不客气的。向那些风光的人低头,远比让她给其他人服软弯腰更难——这当然也不是什么好性格,家里兄姐都骂过她‘臭脾气’。
    她要进宫做女官,家人们担心,也有她脾气的缘故。
    不过,杨宜君进宫之后确实平和了不少...她过去都不愿遮掩自己的本心的,为了讨好世人遮掩本心?她不要。但现在是为了自己想做的事,那又不同了。
    当日洗漱之后就歇下了,大约是‘辰正’,杨宜君她们这些司言司的女官、宫女才起床。这个起床时间对于宫女、女官来说算晚的,寻常宫女,有的还要给主子守夜呢,还不是五更天就起了!
    不过司言司的女官到底不同,她们干的不是伺候人的活计,做的是和国家大事有关的工作,分享的是政权,待遇上就要好很多了,特许‘辰正’起床。这就和司记司的女官更晚睡,更早起差不多。
    ‘辰正’起床时,正是宫中忙完了第一波——主子们度过了起床之事,六局二十四司也都做完了一天开始时的工作,正是比较轻松的时候。
    杨宜君与雪娥在屋子里洗漱、梳妆,同时又有小宫女数着时辰送来早饭。杨宜君的早饭比雪娥的份例要好一些,又因为她一个人也吃不完,所以都是叫雪娥一起吃的。雪娥一开始还推辞,后来见杨宜君是真心的,不是假客气,也就乐得接受了。
    至于她自己的份例,那也不会浪费,比如送饭来的小宫女,平常常在跟前伺候的,想也知道她做杂事忙了一早晨,肯定也没有吃,就让她吃就好了。这种杂事宫女的餐食,又是远不如雪娥这种宫女的。
    别看宫里何等光鲜,宫人们都穿绸着缎、穿金带银,事实上那都是表面好看而已。平常要摆场面用的宫女是什么人?要么是跟随在主子身边得用的大宫女,要么是女官,再不然就是宫内专门负责仪仗的了。
    等而次之的宫女其实就那么几件好衣裳,平日在人不注意的地方做杂事,穿的也是布素。
    连看在眼里的穿都是如此,更不容易看到的‘吃’那就别提了!所以对这种小宫女来说,吃到‘姑姑们’的份例,也是真的优待了。
    第77章 蔡淑英来时,杨……
    蔡淑英来时,杨宜君正练字呢。
    宫中无聊疏寂,妃嫔多会培养一些爱好,琴棋书画这些东西既风雅美好,也能消磨时光,就是首选了。另外,传统的还有做做女红、信信佛道,感觉上这些东西做着做着,一天也就过去了。
    宫女与宫妃不同,她们的生活往往是很紧凑的。这种生活可能没有宫外寻常人的繁重,不见得有多辛劳,可一天下来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是必然的。做宫女的,都是围绕着那些贵人转了。
    女官则要比宫女好一些,让杨宜君想到了现代影视剧里的职场人。说忙也是忙,但好歹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每次回到住处都是两三更天后了,为了第二天的精力,一般洗漱之后就睡下了。女官们仅有的一段空闲时光在白天,大约是辰时之后到申时之前。这会儿吃过了早饭,又还没有到‘上班’的时候。
    这段时间,有的会聚在一起做些被允许的游戏,当作是玩乐了。有的会读书学习,女官之中多的是才女呢。无所事事,四处闲逛,刷存在感的也有,不过这里头有分寸,只能逛几个没忌讳的地方,而宫里最多的就是忌讳了。
    蔡淑英来寻杨宜君,就是没事做了——蔡淑英在司闱司,掌管宫闱管钥,白天当然也得看着各处,不能放松门户。但真正要紧的还是晚上,那个时候很多地方都会上钥,得需要女官值班。
    蔡淑英如今就是晚上跟着一位掌闱值班来着,所以她的作息也昼夜颠倒了。
    每天都是五更天左右时各处下钥,等到开了锁,她才会住处休息,每天大约午时以后才起床。眼下这是才起床洗漱,就往杨宜君这里来了。
    见杨宜君练字,她便走过去看,看了一会儿赞叹道:“过去只见过姐姐的楷书,端正清秀,是极好的。如今才知,姐姐的行书也好,甚是飘逸,有晋人之风——姐姐这会儿练字,也是用工。”
    本来杨宜君也练的差不多了,见她来了,索性放下笔:“这算什么呢?六局二十四司,书法好的女官太多...我如今人在司言司,常要在奏疏上落笔,字不好是不成的,只能勤加练习了。”
    其实司言司也不人人是书法大家,也没听说谁的字不够好,就被格外嫌弃了。
    蔡淑英笑了笑,举了举手中捧的物件:“我来寻姐姐玩弹棋。”
    蔡淑英手中拿的是弹棋棋盘和弹棋棋子...弹棋在宫中,特别是宫人中是非常流行的,相比起围棋,甚至一些很复杂、很雅的博戏,弹棋非常简单,也不怎么考验头脑,对大多数其实没读过书的宫人是很友好的。
    具体来说,弹棋就是将一些体育竞技游戏挪到了棋盘上——方形棋盘中间高,四周低,周边四角还微微翘起,棋子则是黑白各十二粒。双方玩的时候,就是用手指弹动自己的棋子,击打对方的棋子,要诀就是要对方的棋子离开棋盘,而自己的棋子留下来。
    杨宜君欣然答应,与蔡淑英摆好了棋盘棋子,两人对玩起来。
    一边弹棋,一边也有聊天。蔡淑英道:“我如今在司闱司做事,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有一样,每日是五更之后才睡,昼夜颠倒,着实难挨......”
    杨宜君安慰她:“昼夜颠倒倒也好,你瞧瞧那些后宫宫娥,她们才是真的难呢。”
    杨宜君说的是那种侍奉后妃的宫女,那些宫女往往要轮班值夜。值夜时遇到好主子也不过是允许半醒半睡地眯着,只要主子有动静,立刻能醒来。值夜时要是遇到了严格的,那一整晚就要睁着眼睛过了。
    值夜之后也没有能去睡的说法,还得侍奉主子。
    虽说后妃殿里,值夜往往是大宫女们轮着来的,不能一直是几个老人值夜。但话说回来了,妃嫔们身边的宫女是有限的,四个、八个、十二个...这个定额要看妃嫔的品级。
    品级足够高的妃嫔还好,轮班总能轮过来,偶尔辛苦一回也就是了。品级低的,常常也就是两三班人,也就是说每过两三天就得熬一次夜...真实太辛苦了!
    这些日子蔡淑英在宫中也是见识很多了,知道杨宜君说的情况。听她说着就忍不住点头:“也是,那些宫娥是真的辛苦啊......”
    两人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蔡淑英转而说道:“近日尚宫局有一件大事要发生了,姐姐知不知道?”
    杨宜君知道蔡淑英如今跟随的那位掌闱喜欢探听消息,消息灵通非常,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包打听’。所以见蔡淑英如此,就知道是真有什么事了。
    “你是知道的,我每日不过是在值班房随朱掌言从事,回了住所就歇息。往常交往的人也有,谈说宫中新闻也是常有的...但要说尚未发生之事,那就真是不知了。”
    杨宜君不是消息闭塞的人,或者说,在宫廷中消息闭塞是很危险的。大家打听太多、知道的太多固然有危险,但更多在风波中出事的人,其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被牵涉的。
    不过她也算不得消息灵通,毕竟她只是刚进宫的女官而已,人脉都还没有建立起来,何谈消息网络呢。
    本来蔡淑英应该也和她一样的,但蔡淑英属于特殊情况,她跟了一位太过于消息灵通的直属上司,这算是‘沾光’了。
    “姐姐眼下听我说了,只记在心里,别说是我说的——其实说了也不打紧,这事儿弄出来也就是这一两日了。”听蔡淑英这口吻,应该是一件很值得八卦,但不那么需要‘保密’的事。
    蔡淑英接着说:“这事儿原和姐姐也扯不上,是司簿司的事儿...说是前些日子查账,姐姐也知道,司簿司的账篇子,年下忙碌,腊月里备着过节,是不查的。而等到正月里,各处都做耍,跟着贵人们欢庆,也是不动的。”
    “查账之事非要等到春三月,春日将尽之时...眼下查账快完了,可不是就有许多事出来么。”
    怎么说呢,从杨宜君的角度来说,宫中的账目绝对是都有问题的,只不过是多少而已。这不是大家都太坏了、太贪了,而是此时的账本都太容易动手脚了,很轻松就可以无风险地搞钱,那对于管着账、管着钱财东西的人来说,唯一阻碍他们的就是内心的德行操守了。
    问题是,有的人德行操守没得说,但不能保证同僚们人人都品德优良啊。
    所以杨宜君认定了宫里无账不坏,坏多坏少而已。
    “年年查账,年年都要出些事,不过今年尤为严重...听说是大娘娘叫了身边信任的女官去查,结果查出了好多事。”
    这是新帝登基后,后宫第一次查账,赵娥是真的很重视的,想要好好整理整理儿子的家底——说是天子富有四海,天下所有都是天子的,但实际上还是有不同的。真正将私库、内帑这些存在,和国库混为一谈的天子,基本上都是公认的昏君。
    像样的君主,必然会将内帑和国库分的清清楚楚,每年进内帑的钱,和进国库的钱得按照规矩来。没有说皇帝想要多搞点私房钱,就把本该进国库的钱弄到自己的私库中。另外,花钱也是一样,皇帝自己享乐,肯定是内帑出钱,而国家的事,则是国库出钱。
    有的时候国库空虚,君主还要从内帑中出钱贴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要么说过国家是真的穷了,此时的国家可不搞国债、超发那一套,国库只有有钱和没钱两种状态,没钱真的就是情况不好,而不是什么鬼扯的藏富于民了。
    而且君主从内帑中拿钱贴补,这就说明国家没钱而皇家是有钱的,这意思,真得细品了。要是都没钱,那还好说,国力衰微,没得办法了,说不定就要改朝换代了,可这样算什么呢?由盛转衰的节点?
    再者,君主可以从内帑中拿钱贴补国库,将来国库情况好些了,是不是就有理由让国库贴补自己了?国库和内帑就应该分的清清楚楚,一时让内帑贴补了国库,看似是赚了,回过头来说却是破坏了规矩,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关键是,一开始就要制定好规矩,内帑和国库得定好入账比例,不能让内帑搞到太多本属于国库的钱,如此也就不会有国库需要向内帑拿钱的时候了,反之亦然。
    严格来说,内帑不归六局二十四司管理...六局二十四司是管理上万宫女,运转宫廷的女官组织。也有自己的库房,也管着一些财物,但那和内帑是两回事。就比如说尚宫局的司簿司,掌管宫人名簿、廪赐,说得明白一些,就是宫人的档案和工资。
    宫人入籍都会在这里留下档案,每个月拿的工资也是从这里支取出来的。因为这个特性,司簿司当然会有档案室和库房,库房还不止是钱呢,还有绢帛等物...因为此时的工资不只是拿钱发,还拿东西发。
    还有尚功局,人家有个司计司,专管支度衣服、饮食、薪炭——宫里是包吃穿住的,所以在工资之外,这些日常用的东西也会发,尚功局发衣服、米面粮油和燃料,非常正常。
    所以司计司当然有自己的库房和账本...其实尚功局四司,每司都有自己的库房和账本。司彩司掌管彩物、缯帛等物,本身就是尚功局最大的库房了。司珍司掌金玉宝货,则是又要保管,又要制作首饰之类。司制司则是裁缝衣物的,因为规模比做首饰的大得多,很自然地就能分出司彩、司制两司呢。
    类似的存在,六局中都有,大家做的工作,大部分都会和钱财东西扯上,库房和账簿不少,管理的东西也不少。或许比不上内帑规模庞大,可却是更庞杂,更容易有人上下其手的。
    “也不过大娘娘见了结果动怒,听说出事最多的是尚食局和尚功局,真个上下硕鼠,贪的太狠了!”蔡淑英似乎很感慨。
    然而杨宜君并不意外是尚食局尚功局两局出事...虽说各局都经手了钱财东西,但真要说贪钱,那当然还是掌管着宫内吃穿两样的尚食局尚功局最好下手。
    至于管着宫女工资的尚宫局,听起来很厉害,但司簿司账目比较透明,大家该拿什么几乎是人人心中有数的,司簿司能捞油水,比如说一些实物工资以次充好,针对一些地位低的宫人不给人发足——可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东西终究是要有的,而不发足也只能针对个别人。要真是弄得很多人工资都不足,到时候犯了众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有尚服局,看起来也很厉害,司宝、司衣、司饰、司仗四司,掌管着瑞宝、符契、衣服首饰、仪仗等物,任何一件都很值钱...但问题是,尚服局管的可不是宫人的东西,是每一件都上了档,属于皇家的东西。
    比如后宫宫殿,妃子住了进去,屋子不能光秃秃的,得用玩器宝货、字画、家具来装饰填补,这些东西是赐给这妃子了吗?并没有。对于宫廷来说,妃嫔也只是一个租房住的人,房子里的东西是租房自带的。
    所以妃嫔能使用宫室内的东西,却不能拥有它们,别说是拿这些东西送人了,就是平常不小心弄损了一件,都得上报。一次两次不要紧,次数多了记在档案上不好看,说不得还要被掌管后宫的皇后或者太后厌恶。
    尚服局的东西都是主子的,搞到一件就赚大了,但同时风险也很大。哪有尚食局尚功局,可以从大量的宫人身上薅羊毛,赚的多,风险也小呢!
    尚宫局、尚服局尚且如此,一直以油水少著称的尚仪局、尚寝局就更别说了——其实不能说尚仪局尚寝局油水少,只不过他们捞油水的方式不在账上,而在于各种打赏、外快什么的,而那也有另外的风险。
    蔡淑英小声与杨宜君道:“姐姐有所不知,这次真是叫大娘娘恼了,所以打算彻查尚功局尚食局二局账目...是彻查。”
    蔡淑英特地咋子‘彻查’两字上加了重音,杨宜君一下明白了意思。
    平常每年都有查账,甚至内部每季也有自查的时候,但都只查当年、当季的账目,而且查的深度是很存疑的,有点儿自由心证的意思。这里特别强调‘彻查’,就是有别于平日查账了,非得要翻出老底来才作罢。
    听到这个说法,杨宜君就知道六局二十四司中要迎来一阵‘腥风血雨’了。
    不过她是比较镇定的,蔡淑英也比较镇定...且不说两人不是尚功局尚食局的,不再漩涡中心。就说两人的资历,她们可是才入宫的,就算真的翻出了什么陈年旧事,需要找人顶锅,那也轮不到她们呢。
    在这阵风雨中,她们需要的就是小心谨慎,尽量不让自己打湿衣角。毕竟她们身份低,湿一点儿衣角对那些资历深的女官没什么,对她们却可能是大.麻烦呢。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弹棋也玩了几局,眼看着都未正了,蔡淑英就很有眼色地告辞了——未时之后,申时要去东侧门旁小门领中书门下送来的今日奏疏,是杨宜君工作地时间呢!
    杨宜君换上了女官穿的圆领袍,戴上幞头,踏上小靴,整了整衣裳,就和雪娥出门去了。先在值班房集合,然后就去东侧门那边交接奏疏。杨宜君和蔡淑英都没有想到的是,她们以为的不会和自己有关的事,最后却很有关系。
    当日的奏疏拿到值班房,照常分配,照常批示,照常晚饭,照常检查——二更天才过,今天的活儿算是做完了,不算早,也不算晚。
    本来这个时候就该散了,杨宜君也该和几个宫女一起去送奏疏给文书房那边了。但钱尚宫却叫住了她,也叫住了要散的女官们。
    “今日有一大事要与你们说...去岁的账目查对过了,你们是知道的,不少人也该知道有些局司事儿比较大,引得大娘娘震怒——你们不知的是,大娘娘已经决定彻查尚功局尚食局二局往年账目了。”
    其实还是有一些人知道的,比如杨宜君。而杨宜君估计,她能知道,那其他女官不说人人知道,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钱尚宫说这个话,其实就是客气客气而已,不能当真。
    “今日与你们说这些,一是叫你们警醒,以尚功局尚食局二局为戒,今后行事更该小心谨慎才是!不可忘了身为女官,该如何正心正身。”根据这个,钱尚宫又说了一些场面话,左不过就是报效皇恩浩荡那些话。
    然后才进入正题:“二是,有个事落到了咱们头上...这回大娘娘是动了真怒了。”
    大家听钱尚宫说到这里才真正精神一振,知道这后面说的话恐怕会非常重要。事实也确实如此,钱尚宫就接着道:“大娘娘有意彻查二局账目,往年的也要翻检出来,这事儿可不好做。”
    “不说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顽疾,只说人手这一项,就很不够了。咱们宫中查对账目,总不能引宫外之人来做,那就只能让宫内的人来了...宫内要叫谁来做?”
    大家心里都有杆秤,宫内主子们肯定是不能做这事的。宫人们呢,分为两大块,宦官和宫女。
    宦官在燕国没什么前途的,在宫里也多是做各种杂活儿。其中是有读书识字,能到主子身边侍奉的,但那真的很少。哪怕是宦官中的头头,也多是不通文墨的,让这些人来查账,那肯定是不行的。
    宫女情况就要好很多了,一些良家子、罪臣妻女,多是能读会写的,再加上还有内文学馆读书,那就更好了。
    但这也不能拿来查账,查账是需要更专业的技能的。想来想去,其实还是六局二十四司内部的女官更合适查账——遴选女官时,除开极少数特殊情况,基本要求就是能写会算。所以大家不论被分到了哪一司,都有读写和算账的技能。
    像杨宜君就是这样,而另一位最近一直在内文学馆读书的同僚欧阳法满,人家其实也是通读写、能算账的,之所以要去内书房进修,只不过是司言司的要求比较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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