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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庄园里栽满了渐变色保加利亚玫瑰,好不漂亮。
    小女孩穿华丽繁琐的公主裙,穿梭于其中追逐着只蓝色蝴蝶。
    “蕴蕴,过来吃点心。”母亲温软的嗓音响起,小女孩回眸,露出姣好容貌,明眸皓齿,软糯糯答,“我等一下就吃。”
    挺括英俊的少年摇着头端托盘走近,把盘子递给她,然后自己屏息,修长的手指精准捻住蝴蝶翅膀,捉起来后在她眼前晃晃,“先去吃点心,是帮你做成标本?还是养起来?”
    小女孩昂着脑袋乖巧应,“那我和哥哥一起做标本吧?”
    圆润耳垂上的耳钻折射着炫目的光芒,少年眯眼,低声笑,去刮女孩的鼻尖,温润答,“行,但你陆哥哥来了,人在前厅呢。”
    没等他说完,小女孩就端着托盘往前厅跑了。
    那段路很长很长,花墙宛若迷宫,怎么走走不出去,小女孩惶惑地绕回原地,高声大喊着哥哥和母亲的名字,只有风压着叶片的沙沙声回应她。
    打碎的餐具四散在周围,举步维艰,天色一点点的昏暗下来,小女孩喊累了,无措得看着天际,冰凉的雪花落在她额头,被体温渡化,催着干涸的泪腺继续发作。
    钟浅夕僵着身体坐直,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黏腻的贴着脸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才能勉强呼吸过来。
    夏凉被岌岌可危的挂在床沿,聒噪的蝉鸣和顺着窗帘间隙漏进来的日光无一不在提醒她,旧梦惊破而已。
    所以谁能在梦里不贪不念呢?
    钟浅夕抚着胸口平复半天,才伸手去开窗,昨夜下过雨,空气里荡着海风的咸湿。
    夏日明媚的光照亮狭小空间,屋子不大,堪堪容纳单人床和一张书桌,却异常整洁有条理。
    她拨开额前的湿发,随手给自己扎了只高丸子头顶着,微风拂进来,后颈有丝丝缕缕的凉意。
    带锁的抽屉被拉开,钟浅夕取出只本子,本子里基本上都是剪切画。
    有的是新闻报纸、有的是彩色打印,英俊的青年和中年旁边或中间会多出个手绘的少女,画得惟妙惟肖。
    指腹一寸寸的抚过凹凸纸面,漂亮的眸里浮出氤氲水汽,眼尾蕴着抹薄红。
    “啪”钟浅夕用力合起本子,抽鼻子恢复了如旧神色,思念就到此为止,今天的生活还要继续。
    书桌左侧放着本日历,每个日期下都写满了日程。
    8月19日,奶茶店早班,8点~14点;15点~17点手模拍摄。
    时间还够,钟浅夕去洗了个澡,才漂过的薄藤色长卷发还在掉色期,粉红色泡沫梦幻又转瞬即碎,像极了活过的十几年。
    美甲上的碎钻极刮头发,花了点儿时间才打理好这头粉毛。
    钟浅夕趿着拖鞋,在堆着破损渔具的阳台上挂毛巾,邻家大婶正巧拿着盆出来晒衣服,热情的招呼她,“吃了吗?我早上包了包子,猪肉圆葱馅儿,给你拿几个啊?”
    刚准备回绝,五脏庙就给她长眼色,很不配合叫起来,“咕噜噜。”
    老房子户型不好,邻里关系反而亲近,阳台近到忘了带钥匙,去敲邻居家门,直接跨过去就行。
    大婶和蔼笑笑,转身回屋,半分钟后直接从阳台伸手递了盘热气腾腾的包子过来。
    发面大包子,皮厚暄软,馅料实诚。
    早上没什么胃口,钟浅夕吃了一只就饱了,她把剩下两只用纱网罩着,洗好盘子回到阳台,得到隔壁大婶的回答后,稳当的放在了对面家阳台边上。
    ****
    沐城三面环海,四季刮风,每年秋冬季刮倒十几个公交车站牌打底。
    近年来依仗港口和旅游发展经济,成效卓著,高楼林立的主城区和老旧斑驳的旧城区形成了鲜明对比。
    盛夏是旅游旺季,不少游客慕名来老城区打卡,极大的带动了老城区的繁荣。
    隐在巷子里的特色小吃店各有各的吆喝,钟浅夕压低帽檐,穿过油烟弥散的小吃街,运气极好的直接登上公交车。
    五十分钟后,打扫完卫生,备好料的钟浅夕系上围裙,准时将店门外的“休息中……”翻过换成了“营业中ing”
    接着回到吧台,给自己做了杯冰柠檬红茶,拿起《加缪手记》第二卷 开始阅读。
    她常常难以理解自己老板是怎么绕开所有发财可能,选出这么个区位劣势地脚段奶茶店的。
    这家叫做“sing”的奶茶店开在主城区和老城区的交界处,巷子中段,离得最近的公交站在一点三公里外,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占全了,即便是旅游旺季,一天也难见到几个客人。
    不过富婆的事情钟浅夕管不到,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和她通讯录里存着许多开头是a,但永远不会拨打出去的号码一样。
    “您收到新外卖的订单,请尽快制作。”工作机器冷冰冰的提示。
    钟浅夕别上书签去确认订单。
    芋泥椰奶啵啵、温热、三分糖。
    冰美式加一份浓缩、加冰、无糖。
    中规中矩的点单,直到钟浅夕确认配送信息,准备叫个骑手的时候。
    那栏明晃晃的写着:[送道对面]
    昵称:[请填写昵称]
    联系方式:[/]
    “……”钟浅夕噎了下,她抬眸透过玻璃窗去看道对面,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辆令人惊艳的重型机车。
    日光流淌在黑红相间金属车身上,暗金线条若隐若现,车头与普通摩托不同,呈现出尖锐的姿态,即便不懂车如她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车主不在,估计是做别的事情去了,确认的确有收货人后,钟浅夕转身忙碌起来。
    萃取好的咖啡液被冰块降温,淌入冰水中,渲染出漂亮的渐变色。
    她往里加了份浓缩,小心地给两杯饮品垫防漏纸盖盖,做好一切后,车主依然没有回来。
    钟浅夕把工作手机装进围裙口袋,认命的锁门,拎着外卖袋去道对面找这位冤种买家。
    旧城区小巷星罗棋布,正对面再多走三五步就能绕进条人烟稀少的暗巷。
    她正准备给老班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就被杀猪似的得嚎叫声吸引,本着良好市民的职责,预先把110输到了拨打界面。
    叮铃咣铛的摔打声不绝于耳,钟浅夕望过去,天光被高墙阻隔大半,只漏下道明亮的横斜光线。
    少年穿了t恤和工装裤,背影清瘦,扬手时露出段劲瘦腰线,腹肌并不削薄,是少年人特有的肌理。
    单方面挨打的那位钟浅夕倒是认识,本地著名街溜子,日常小学门口收保护费,欺软怕硬有一套,从前也进过店要求收保护费,钟浅夕直接报警。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锁屏,波澜不惊的观战。
    小混混被按在墙上捶,鼻血横流,嘴里含糊不清念着求饶词。
    空旷的巷子把音量放大,清冽冷淡的嗓音磨着耳畔响起,“来,你再给爷重复下,你刚才说了什么啊?”
    少年退了半步,光影落在宽阔肩头,他垂眼,低头去拍已然瘫软成烂泥的小混混,好心叮嘱道,“以后出门记得看黄历。”
    “……”钟浅夕寻思封建迷信真是不可取,社会街溜子怎么都备受荼毒。
    结束殴打后那人转身往巷口走,横斜的光打亮他半边脸,以高挺鼻梁为分界线,半明半寐。
    钟浅夕坐在防止车开进巷子的石柱上没动,等他走近才看终于清楚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这位很能打的社会少年五官凌厉,生了双狭长的凤眼,双眼皮褶皱极窄,眼尾里蕴着几分不耐烦和暴躁,黑眸幽深,写满冷淡疏离,偏偏薄唇轻勾,笑得张扬又恣意,衬得明媚日光失色。
    “我的?”少年伸出手,指了下她手里的外卖袋。
    钟浅夕平静的报暗号,“送道对面?”
    陆离铮眯眼,认真低头打量了下少女,一头粉发过分吸引眼球,现下才看清楚,那是张出离乖巧的脸。
    巴掌大,略微带了点儿婴儿肥,肌肤细腻无暇,白的透光,圆眼睛蓄了泓清泉,不是标准的杏眼,眼型在收尾时略挑,毫无攻击性的美貌,活像是只小狐狸,莫名让人有想蓐的冲动。
    “美式和芋泥。”陆离铮懒洋洋的答。
    暗号正确,钟浅夕原本准备递过去,却又忽然收了点儿回来,没给他。
    陆离铮顺着少女的视线看过去,蹙眉嘘气,暗红色血流正顺着指尖滴落。
    他是昨天上午搬来的沐城,出来放风时接到了妹妹的电话,讲想喝奶茶,还要吃薯片,于是就近选了家买。
    没想到刚停买完薯片出来,就撞见个傻逼绕着他车和人打电话,讲得是,“我看到辆机车,叫兄弟们来给搞走,唉这车上还有卡通贴纸,不知道他马/子漂亮不。”
    陆离铮冷漠的打断他,“我妹贴的。”
    谁料对方露出猥琐笑容,“德国骨科是吧?”
    嘴不想要的话,陆离铮成全他,于是有了刚刚那幕。
    人血奶茶想必不怎么好喝,想到妹妹大概率会在他开门的瞬间扑过来迎接,头就更疼了。
    “能借我洗手间用下吗?”陆离铮迟疑片刻后问道。
    钟浅夕抿唇,轻声答,“你等我问问我们店长。”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钟浅夕带着这位讲卫生的社会少年进后台洗手间。
    洗手台的高度对于陆离铮来说有点儿委屈,他微躬身扭开水龙头,消毒洗手液喷出丰盈泡沫,慢条斯理的抹匀,伸到水流下冲洗。
    钟浅夕起初看着牙酸,直到强劲水流将血污和泡沫都冲刷殆尽,露出冷白的手背,才发觉那完全是别人的血迹,他没受伤。
    那双手骨节分明,腕骨和手掌的连接处凹陷得当,手指瘦削修长,青筋若隐若现,并不突兀。
    知名手控钟浅夕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会儿,视线趁着对方专心洗手的功夫,梭巡过每只手指,连修剪的当的指甲都没放过,最后停在了左手虎口的那颗痣上发呆。
    “好看吗?”陆离铮语气轻佻,漫不经心地发问。
    钟浅夕鬼迷心窍的接话,“挺好。”
    “嗯。”陆离铮尾音拉得很长,嗤笑了声,把沾着水珠的手举给她,“那再给你多看会儿?”
    作者有话说:
    钟浅夕=闻越蕴
    知名手控作者和她永远手控的女鹅(bushi
    红包照旧,二十五字以上qwq。
    第4章 、烟霞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陆离铮上完厕所出来,少女已经坐回吧台里,正低头翻着本书,散碎的发丝被挽到耳后,美甲花色素雅,淡蓝和素白晕染开来,碎钻点缀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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