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叩开齿关,凶猛地长驱直入。
    她挣扎,他就吻得越深,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好受一些。
    得不到她的心,至少他还有她这个人。
    “霍楚沉……”她声音沙哑,怒意未消地抽噎道:“你混蛋。”
    “嗯,”他冷冷地答应,缱绻地吻去她脸上残余的泪痕。
    一晚上发生太多事,荆夏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霍楚沉将她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放回床上,给她掖好了被子。
    她实在是轻,抱在手里像是没有重量,给他一种随时都会消散的不安感。
    他在床沿坐着,端详了荆夏好一会儿,才起身灭掉台灯。
    走过昏暗的廊厅,他独自去了医药间。
    刚才一直在照看荆夏,背上的伤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
    他脱下上衣,对着镜子露出鲜血淋漓的后背。
    不浅不深的一个伤口,本来血已经止了,可是因为刚才跟荆夏的拉扯,伤口又有裂开的趋势,浅浅的渗着血珠。
    霍楚沉拧开一瓶碘酒,背对镜子全都淋在了上面。
    钻心刺骨的疼,好像整个背都烧了起来,皮肉一阵一阵地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
    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取来另外一瓶,作势又要淋下去,却被一只干燥温暖的手制止了。
    贝斯站在他身后,苍老的脸上满是无奈。
    两人对视片刻,霍楚沉眼神冰冷地扫过,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先生,”贝斯还是叫住了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他知道霍楚沉的脾气,从小就是这样。认定的东西就会坚持到底,谁也改变不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和荆夏,还真是天生的一对。
    见霍楚沉没有回头,贝斯只得走到他面前,沉声道:“身体的痛并不会让人更好受,先生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拿着碘酒瓶的手僵在半空,贝斯伸手抽走,又取来一些纱布,替他清理起伤口。
    城市夜晚寂静且旷凉,孤灯下的两人一坐一站,静默不语。
    贝斯知道,在成为霍楚沉的这些年里,他一直带着面具。
    面具戴久了,跟肉长到一起,就会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曾经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而荆夏的闯入,点燃了他心里那么多年的遗憾和求不得。
    她就像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倒刺——进退皆伤、难以拔除。
    他叹气,沉默地叩上了房门。
    *
    Navoi总裁退婚又订婚的消息,终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温晚晚划开手机,在看到“曾是贴身保镖”几个字的时候,背心一凛,差点把手里的红酒都泼出去。
    她第一反应是给荆夏打电话。
    不出所料,根本打不通。
    这让她原本就不怎么平稳的心跳,霎时又躁动了一些。
    霍楚沉和荆夏?
    温晚晚想想都觉得离奇。
    他们两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现在这么突然就走到了一起,真是过于蹊跷了。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无数种可能都罗列了一遍。最后直觉告诉她,荆夏可能是出事了。
    那也许还和她一直在悄悄进行的调查有关。
    想到这里,温晚晚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抓起包包就下了楼。
    深夜十点,布加尼飞驰在纽约街头。而哈德逊大厦的外围,安保比之前多了一倍。
    温晚晚把车停好,想了想,踩着十厘米的高更鞋就下了车。
    声势浩大,一副原配要找小叁算账的模样。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把动静闹大一点也好,也许霍楚沉为了躲避媒体关注,会先放她进去。
    她先要确定荆夏的安全才行。
    想到这里,温晚晚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也不管“大小姐深夜造访前未婚夫”这个话题,会在八卦的营销号上掀起多大的风浪,但为了荆夏,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果然,才走两步,就有穿着安保制服的人过来拦住了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盘问她找谁。
    温晚晚心一横,想着借鉴上次夜闯哈德逊的经验,把蛮横大小姐的戏码做到十成。
    接着,她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党徒冷着脸,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了双腕。
    巴掌抬起来,温晚晚感觉到擦过耳鬓的罡风。
    然而下一刻,一只精壮臂膀搂上她的腰,她被人强硬地转了个方向。
    再抬眼,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挡在她面前,抬手制止了那个党徒的动作。
    从后面能看到他耳朵后,那一点点金属眼镜框的腿。
    “误会,”男人解释,用身体把温晚晚遮得严实。
    好在党徒和安保都不想在哈德逊惹出什么事来,见有人打圆场,就放过了两人。
    温晚晚还要再冲,被文森单臂扛了出去。
    “你放开我!”温晚晚气急败坏。
    文森找到自己的车,打开副驾把她扔进去,自己又绕到另一边,然后锁死了车门。
    “你冷静点!”文森伸手摁她的肩,却冷不防被大小姐的稀有皮Birkin兜头盖下,脑袋卡在包里,全方位浏览了一圈内景。
    “温、温晚晚!你!”文森忍无可忍,扯下温晚晚的包,用小臂抵住在她胸前,整个人从驾驶座上翻身跪坐在了她身上。
    好在宾利够大,副驾座位上迭两个人还是能勉强装下。只是突然的身体接触和男人的体重压下来,温晚晚差点被他压得窒息。
    “你别再乱来了,好吗?”
    男人面色严肃,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后腰摸出一串手铐。
    温晚晚喘不上气,只能含着眼泪点头。
    文森这才放开了她。
    胸口被他压得生疼,温晚晚愤恨地盯着文森控诉,“渣男!你不是利用完我就走了吗?!这么久不见,一见面你就对我动手!”
    文森被她骂得耳朵发烫,想动手又只能隐忍,无奈解释道:“我没走,我不是一直跟着你嘛?不见你也是因为要隐藏身份……”
    “砰!”
    没说完的话又被温晚晚的Birkin砸没了。
    大小姐的脾气消下去了一点,理了理乱掉的头发道:“你知道关于荆夏的什么消息?她是不是被霍楚沉软禁了?”
    “这是警方机……”
    “砰!”
    又是当头一包,文森被砸得一愣,那个没说完的“密”字差点吞掉他的舌头。
    “渣男!”温晚晚简直气炸,激动道:“你睡我、利用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见外?现在好意思跟我说机密?!”
    说完又抡包要砸。
    文森简直怕了她这副骄纵蛮横的样子,一把扯下她的凶器Birkin包直接扔到了后座,然后擒住她的双腕举过头顶,才继续道:“她被霍楚沉软禁,你这样冲进去就能救她吗?!你做事情可不可以先想想?不要总是凭自己高兴?”
    说到痛点,身下的女人终于老实了。
    温晚晚露出点颓败的神色,嘴上却还是不饶人道:“那怎么办你倒是说啊!霍楚沉那个变态要是软禁了她……”
    文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救过我一命,于情于理,这个人情我都该还给她。”
    他顿了顿,带了点安慰的语气道:“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你?”温晚晚挑眉看他,将信将疑道:“怎么救?”
    文森退回驾驶座,揉着被温晚晚用包砸到发晕的脑袋,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份消息递给她。
    温晚晚微震的瞳孔里印出一行醒目的标题——霍楚沉的订婚宴将在其位于新泽西的私人庄园内举行。
    新泽西。
    太阳蹒跚着西斜,庄园里亮起了灯。
    无数的彩色灯泡,让这座古老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显得金碧辉煌,管弦乐团演奏着明快的鸡尾酒曲目。金酒和烈酒摆了满满一长桌,宾客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礼服,盛放着酒水的托盘在人群中飘舞,衣香鬓影,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叁楼的廊道上,霍楚沉敲响了衣帽室的门。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查那批走失军火的事,和荆夏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就连订婚宴也是掐着时间从纽约过来,一下飞机就直奔这里。
    上次的事情过后,荆夏似乎陷入了一种自我放逐的状态。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不哭不闹。偶尔霍楚沉晚上回来,上床搂她吻她,荆夏也不反抗,安静地窝在他怀里,顺从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霍楚沉被她这样的状态弄得愈发恼怒,只能把精力都转移到玛塔的事情上。
    也许解开这个节,再随着时间的推移,迈兰的事是可以淡忘的。
    想到这里,他拽紧手里的盒子,走进房间站定。
    “我来,”霍楚沉接过设计师手里的礼服,示意他们都先出去。
    房门合上,身后的男人贴上来,伸臂环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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