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这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娇呢。
    好像出去在外碰到的其他女人也都挺正常的,甚至有的女生比他们男人还豪放。只有她丛京,娇气得跟纸做的一样,那身子骨好像一推就能散,胳膊腿也瘦,干个什么都软声软气的。
    医生走后,沈知聿回了房间。
    丛京听到他脚步身子僵了些,微微转过身。
    “哥……”
    他问:“感觉好点了么。”
    她抿唇:“嗯……就是疼。”
    “还疼?”
    “有点。”
    丛京听见床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睁眼,看到一个卡通人物的暖手宝被递过去:“把这个揣着,医生说会好点。”
    丛京一愣,哦了声,这才接了过来。
    她没敢看他,屋里就亮着一盏床头柜上的灯,他背着光,她也看不清他的脸,也不敢看。
    反倒是沈知聿,他站着,少女此刻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
    暖黄的灯光打在她头顶,照得少女柔顺的长发都仿若透明,那张脸白白净净,一点瑕疵也没有,清澈得像山间泉水。
    就是头一次两个人这么近相处,她有点尴尬,脸上的绯色一直没褪下去过。
    沈知聿拿过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就在她床边的沙发上坐下。
    片刻,少女试探着出声:“你、你不回去休息吗?”
    沈知聿低着头:“在烧开水,医生说睡前要冲药,我看你喝了再走。”
    “哦……”
    丛京脑袋有点困,但也挺乱。开始想她那会儿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有没有在他面前丢什么脸,当时很难堪,她的样子肯定很丑。
    她小声说:“今天晚上给你添麻烦了。”
    沈知聿的声线很淡:“没什么,下次这种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硬捱,你也受不了。”
    “嗯……”
    话是这么说,可生理期这种事她实在是觉得羞耻,不是观念问题,只是每个青春期少女都会有的。更何况,沈知聿还是个异性。
    她又说:“那你的会议……”
    “中途结束了。”
    “啊。”
    “也没什么,大不了明天再说。”
    “对不起。”
    沈知聿低着的眉很浅地蹙了下。
    他其实有点烦她这点,总是唯唯诺诺,动不动就道歉,好像谨小慎微很害怕的样子。
    他有什么可怕的?
    难道是欺负她了?
    他说:“睡觉吧。”
    丛京还想说点什么,可感受到他微凉的声线,默默闭了嘴。
    丛京在心里叹了声气。
    她想,沈知聿肯定很讨厌她,否则怎么会对她这么爱答不理的。
    沈知聿是冲好药以后才发现丛京迷迷糊糊睡着了,她睡熟后的睡姿是蜷缩着的,没什么安全感,仿佛下意识把自己包裹起来。
    少女额前的碎发都垂到了枕头上,左手伸到被子外搁在枕头上,肩膀随着她不平稳的呼吸而起伏。
    沈知聿无言。
    把手里的药放下,伸手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之后也只有趁着她睡着,才能真正打量她的脸。
    说她娇,确实娇,可那张脸也是真漂亮,任沈知聿见过那么多女人也没说能像她这样完美地踩到人心坎上的,五官是天生的纯,仿若什么都是透明的,可脸泛起红的样子,比任何女人矫揉做作的勾引还要勾心。
    他有点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触碰她的脸。
    感受上面的温度。
    在指尖即将触到的前一秒,她无意识低咛了声,在睡梦中调整睡姿。沈知聿骤然回神,收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疯了魔了。
    那天晚上丛京睡得很安稳,第二天一早身体的不适就少了大半,房里早没了人,只是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药。
    沈知聿没喊她起来喝药。
    不过丛京没放在心上,重新去冲了药喝了,有了这些调养,她后来那段时间每次生理期到来才算没那么折磨。
    但其实仔细算来也还好,沈知聿平时都是忙的,丛京也要上学,高中生活繁忙,她没那么多时间和他遇到。
    -
    丛京是三月过的十八岁生日,就在高三下学期。
    那年春节后,她自己用攒的钱给自己买了个生日蛋糕,偷偷许愿,许愿自己前途光明,展望未来。
    她吹了蜡烛,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光景。
    沈知聿也依然忙于各种应酬,年后那段时间尤甚,各种饭局酒局应接不暇,一场接一场,连向来应付得当的沈知聿都难得有点头疼。
    醉生梦死的生活,并不是他所喜。
    他那群狐朋狗友是最会玩的,除了酒局,每次带的各种女人也都不重样,经常今天带的这两个和昨天的完全不是一个面孔。
    他们来来去去,只有沈知聿孑然一身。
    但也就他这样的男人最吃香,沈家独子,海归学历,斯文多金,关键是天生一张深情脸,叫谁不心动?那要是攀上做了沈太太,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更别说他私生活怎么样,这圈子里的公子哥哪个年轻时候没交过几个女朋友,哪怕只是床上关系,也有人愿意。
    饭桌上,有女人趁着倒酒间隙插了张房卡到他衣服里,意会着笑:“知聿哥晚上别回去了吧,金哥他们要去打牌,来吗。”
    女人指甲上勾着香槟粉的美甲,手指流离之际还状似无意地在他肩上触碰了下。
    沈知聿背脊轻靠,眼眸侧望:“这是约打牌,还是约我。”
    周围人都玩味了起来。
    女人说:“当然是打牌。”
    沈知聿说:“那怎么办,我打牌档期太满了抽不出空。你要是早说约我说不定还可以。”
    对方有点红了脸:“哥哥这就过分了,你明明知道我意思。”
    沈知聿笑而不语。
    别人调笑:“都知道沈知聿讲话最厉害,你还想撩他啊,别把自己撩进去了算好。”
    女人撑着桌面说:“好啊,那你们倒是问他,他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肯定做得到。”
    别人都看沈知聿,后者只靠着,并不回答。
    之后,这个话题也就默认跳过。
    酒局散后,一群男人准备晚上去牌桌找找乐子,沈知聿刚拿起自己外套,有人搭上他的肩:“哥,今儿个晚上航生要带两妹子过来,有个特别纯特漂亮,听说都没谈过,我觉得你肯定喜欢这种类型。真的不去?”
    沈知聿问:“你觉得我喜欢什么类型?”
    对方弯起唇:“那么多漂亮的你看不上,那不得喜欢清纯那挂的,都是兄弟,我懂的。你看你这几年没有女朋友也不考虑结婚的,那平常总得找个人陪陪吧,咱又不是没有那个实力。”
    这话他们说得没错。
    这个圈子里,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哪怕是那些因为家里条件需要精心找结婚对象的,私下经常换的女友也多了。
    谈两个女朋友而已,再正常不过的事,要他们说,不谈那才不正常。
    其实沈知聿也不是没那个想法,只是有时候刚起的时候因为工作原因都暂时打消了,而今天——
    酒精上头时确实会稍微起那么一点心思。
    然而他抬眼,看到钟表上的指针指向十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丛京。
    丛京那张纯净的脸,泛着红的样子。
    十点了,她现在,应该在家里写作业。
    只是那么瞬秒晃过,他的思绪却些微恍神。
    他拒绝了:“算了,没什么兴趣。”
    丛京每天都是晚十点做完作业赶紧去洗澡,因为这个时候沈知聿一般都在书房忙,厨房阿姨也睡下了,大家都不会出来。
    丛京才能快速去洗手间做完一切再火速回房间。
    夜深的独处,是她最放松的时刻。
    这天丛京照旧洗完澡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手里攥着刚洗好的内衣,她本来想回房,结果刚出去就撞上恰巧回来的沈知聿,后者开门,两人眼就对了上。
    丛京心里微惊,下意识把捏着内衣的手往身后藏了藏:“额……哥。”
    沈知聿刚从饭局回来,沾了点酒本来思绪就不大集中,没想回来就碰到她,这才意外了下。
    立马也注意到少女往身旁藏着什么的动作。
    他下意识往她紧攥的小手看了眼。
    本来也没好奇那是什么,可后一秒意会过来她的反应,才后知后觉那是什么东西。
    沈知聿有些避讳地移开视线,嗯了声。
    丛京不敢和他说话,毕竟没想过怎么刚好这节骨眼跟他碰到,沈知聿应该是刚吃完饭,他的应酬很多,她也知晓。
    对于青涩少女来说,这种时候简直能尴尬到脚趾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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