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人潮汹涌的市场内部时,江聿梁艰难地扭头解释道:“现在好多应季水果下来了,桃子什么的品种真的很好,就是水果摊位那边人太多了,我们必须要自己努力!”
    陈牧洲的反应让她很满意,他很认真地应下:“好,我跟着你。”
    二十分钟后,挤到了市场干货区域的小江同志:……
    “水果应该是西边,我们好像走错了。”
    陈牧洲唇角含笑,温和地拨开她额前一缕汗湿的发。
    江聿梁震惊望过去:“你怎么知道?!”
    男人抬手随意一指:“进来的时候看到标牌了。”
    江聿梁出离愤怒了:“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陈牧洲眉头微挑:“有时候这些标牌换的慢,我以为你知道里面的情况。”
    江聿梁一头黑线:“大哥了,怎么说我也两年……”
    “小梁?!”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有道试探性叫她的中年男声:“是梁聿吗?”
    江聿梁扭头,看到个戴着黑框眼镜、长相亲切中透着丝熟悉的中年人,她只花了两秒就认出了人:“蒋老师?!”
    对方是她高一高二时的班主任,那时候是整个三中最受欢迎的老师。江聿梁当时作为翻墙小能手,真正被罚却没几次,也是因为蒋老师放她很多马。
    蒋老师也很惊喜:“你回榕城了?”
    江聿梁笑得见牙不见眼:“啊,我才刚下飞机不久,真的好巧,看来还是我跟咱们蒋帅哥有缘!”
    蒋老师失笑,无奈地摇头:“你啊,还跟以前差不多,闹腾。哎……这位是,不介绍一下?”
    蒋老师视线装作不经意地瞟到旁边,虽然说,其实他在第一秒就注意到了——这身高这相貌,想不注意到都难。
    江聿梁看了眼安静的男人,赶紧道:“蒋老师,这是我……我的——先生。”
    她镇定地介绍完,为了稳定心神,又添了一句:“我们刚结婚不久,老师你到时候记得跟师母来吃喜酒啊。”
    蒋老师本来想到了,估计也是男朋友之类的,但一听结婚,又对面前的年轻男人生了一分好奇。
    陈牧洲这才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您好,陈牧洲。”
    蒋老师握住他的手,颇为感慨:“能收住小梁,不简单啊。”
    江聿梁眼睛一亮:“蒋老师,师母呢?你今天别做晚饭了,我请你们吃饭吧,那么久没见了!”
    蒋老师刚想摆手拒绝,就见陈牧洲也礼貌颔首:“如果有时间的话,您能赏光是最好的。”
    这听起来怎么也不是客套,蒋老师也不再推脱,转头给妻子打电话了。
    看到蒋老师转身的一刹那,江聿梁无声地松了口气。
    很好,晚上又有事情做了。多喝点酒,能直接睡到第二天。
    这气还没顺完,她敏锐地感知到什么,抬头撞进男人一双深邃的眼里,若有所思,又像是将她由里及外地看透。
    江聿梁避开他视线,清咳了声:“怎么了?你也在想晚上吃什么?”
    陈牧洲轻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
    “你选就行,我来买单。”
    *
    跟蒋老师一聚,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江聿梁本来打算,喝到三成微醺,演个六成醉,但跟知晓她情况的蒋老师、师母聊着聊着,她就……喝多了。
    理智还残存两分,但是已经没法完全控制肢体了。
    把老师送上车以后,直接开始当街耍赖。
    “背我。”
    江聿梁顺着他西裤滑下来,规矩地坐在地上,仰头傻笑。
    陈牧洲好心提醒:“车来了。”
    “背我。”
    江聿梁笑了又笑,眼眸弯弯地眯起,又重复了一遍。
    陈牧洲便没再说什么,蹲下把人轻松背了起来。
    司机王叔本来想探出头来说什么,车窗刚开了三分之一,又默默缩回了脑袋。
    罢了,白天都这样溜车溜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江聿梁虽然醉了,又没完全醉死,还是有力气说胡话的。
    趴在宽阔有力的背上,她指尖在背上点一点,哼哼唧唧说了很多。
    说蒋老师以前对她多好,她翻墙的技术多高超,在画室通宵要带什么零食……
    说为什么没有时光机啊。把她再带回去一次吧,她会好好珍惜每一秒的。
    她发誓。
    陈牧洲一直听着,只是听着。
    回到金域府,他背她进了电梯,摁下27层,但很快,又摁两下取消,摁下了28。
    这里的户型是跃层,从28楼进去,直接能把人送到卧室。
    陈牧洲把她放在玄关处,单腿蹲下帮她穿拖鞋时,江聿梁忽然俯下身来,抱住了他的脖颈,喃喃道:“陈牧洲。好恨,还是好恨。我什么都没了,除了你。如果我找到了证据,不管是谁,我一定……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她轻声道。
    有一句她却说不出口。
    即使要让她赔上一切也无所谓。
    包括这条命。
    对方大概以为,她安心嫁给陈牧洲,从此执念也会淡很多。
    毕竟有他挡在前面,而他能提供的一切,又是那样甜美的蜜糖,会将她牢牢裹在里面。
    那就让对方这样以为好了。
    “江聿梁。”
    陈牧洲掌心轻抚着她后脑,低声道:“你有我,这事你记着就行。”
    “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他扣着江聿梁肩部,拉出一点距离,凝重地望进她眼睛:“大事也好,小事也好。比如说,你不想尝试有的事,那就慢慢来,我会等到你可以接受那一天。梁总的事也是,你——”
    江聿梁再度俯身,用吻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陈牧洲一开始愣住了,直到玄关的感应灯自动暗下来。
    他没给她继续穿拖鞋,把人抱起来就往里走。
    江聿梁双手环住他脖颈,腿挂在男人劲瘦的腰际,用唇齿探他的温度。
    岩浆不是一朝将人淹没的。
    它起初只是薄薄一层,沿着地面奔涌,逐渐没过彼此脚脖。
    没有人说话。
    只有被淹没的声响,进犯的声响。
    “你记得——”
    江聿梁在床沿的时候,只来得及补充这一句,补到半路,她闷哼收声。
    头晕目眩。
    吻的地方一换,感官变得既迟钝又锐利。
    她小时候在陌生人那里玩过蛇,那时候还不懂那么多,让那条小蛇小心攀爬过手臂,绕住她的感觉,到如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但仍然记得当下那一秒的头皮发麻。
    犹如此刻。
    她被丢入深海,下沉,漂浮。
    视野晃动。
    作者有话说:
    小江以后喜欢红色的法拉利,车库钥匙就是【小江248】
    第56章 ch.55
    [我结婚了。]
    [没别的意思, 就是说一声。不用回我。]
    手机屏幕在黑夜中短暂地亮起,又很快灭了。
    他的视线只轻扫了一眼,便将信息内容尽收眼底。
    结婚?
    besian眯了眯眼, 视线朝夜色中的万家灯火1投去。
    那个年轻人,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出格的决定。
    显然,相当不明智。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 对陈牧洲都没有任何好处。他身在局中,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虽然于己方来说是好事, 但他仍有一丝可惜。
    大概就是眼看着利刃的寒光消失,刀刃变钝。
    不过,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会往梁铭的手机上发信息, 看来父女关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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