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点头。
    “你们见过她了吗?”
    一个小宫女被推了出来,怯生生点头:“秦姑娘出宫时,奴婢见到了。”
    赵启嫌弃极了:“那你好好去跟母妃说说,灰扑扑的道袍,难看死了,那是不是一只土鸡?”
    小宫女壮着胆子,道:“秦姑娘今日没有穿道袍,穿的是藕荷袄裙,系了绛色披风,她、她很好看啊……”
    眼瞅着赵启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小宫女缩着脖子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赵启倒是没有为难她,一摔袖子走了。
    没眼光!
    鄙夷了一路,冷风也吹了一路。
    宫门近在眼前,赵启的脑子也静了下来。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
    宫女们再没有见识,也不会分不清美丑。
    当然,他赵启也绝不会看走眼,定是那衣裳的缘由。
    人靠衣装。
    土鸡裹上金羽毛,假装是只凤凰。
    有什么用?
    拔了金羽,还不是灰扑扑的?
    三天后,赵启迎娶晋舒儿。
    安国公府红灯高挂,门窗贴喜,但世子夫人的笑容极其勉强,长女没有回来冠礼,幼子被奶娘拘在屋里,而安国公夫人,更是从头至尾,绷着脸,毫无欢喜之意。
    唯一高兴的,只有晋舒儿。
    她是真的高兴。
    华美的嫁衣与花轿,满意的郎君。
    双手按在肚子上,她笑得很是得意。
    第57章 没成事
    迎亲的仪仗穿过大街,引了无数热闹。
    不管是知内情的,还是毫不知情的,谁不喜欢沾个喜气?
    只那喜娘们抛出来的铜板、饴糖,若能抢得两个,也是极好的。
    未免拥挤伤人,京兆衙门、京卫指挥使司出了不少人手,一路维持状况。
    黄逸作为御前侍卫,被皇上点了兵,与其他同僚一块,前后护卫花轿。
    兄弟几个凑一块,私下嘀咕过。
    别看皇上气二殿下气得要命,对安国公府的这位姑娘也很不满意,但对她的肚子,还是很看重。
    这也是人之常情。
    再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也会想要得孙儿、曾孙儿。
    黄逸回头,看了眼行得稳稳当当的花轿,呵的笑了声。
    与抬轿如此大巫相比,护卫而已,不算难差。
    一家茶楼上,沿街的窗户开得大大的。
    秦鸳靠在窗边,眉头紧锁。
    桌边,秦渺捧着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
    秦鸳看着那花轿越来越近,眉头也越皱越紧:“我听母亲说过,刚怀上时胎不稳,要多休养、少颠簸,晋舒儿胆子真大,也不怕晃。”
    秦渺从书册后探出头来,一脸惊奇:“母亲竟然还与你说过这个?”
    只听这口气,秦鸳就知道弟弟冒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不其然,秦渺道:“怀孕生子,与你有什么关系?母亲难道还没放弃你?”
    “我可谢谢你的吉言!”秦鸳气鼓鼓道,“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我四岁,她耳提面命,就怕我手上没轻没重,把她肚子里的你给捶没了。哼哼!早知道是这么一个臭弟弟,我就该捶!”
    秦渺扮了个鬼脸。
    别看姐姐揍他揍得凶,对他也是真的好。
    要打要杀的淘气话,听听就行了,他才不会往心里去。
    秦渺不听,架不住秦鸳话多。
    “风这么大,花轿盖子不会被吹跑吧?”
    “时间这么短,定来不及备新轿衣,也不知道这轿衣多少年了,有没有霉味。”
    秦渺哭笑不得,放下书,道:“你怎么比大姐还气呢?”
    “大姐完完全全不生气,”秦鸳撇嘴,“我只要气那么一丁点,肯定比她气。”
    秦渺道:“不止一丁点。”
    秦鸳耸了耸肩。
    确实,她的生气比一丁点多。
    她知秦鸾想法,也知家中长辈都在偷着乐,只有她自己,憋得慌。
    于是,秦鸳今儿来这里看一看,嘀咕几句,还拉上了弟弟做陪。
    姐弟两人打着嘴仗。
    忽然间,余光掠过,秦鸳发现对面的一条小胡同里,几个人影鬼鬼祟祟。
    还不等她弄清楚状况,其中一人捂住了额头,摔坐在地上。
    是有什么东西,打在了那人额头上。
    秦鸳顺着方向看去,只见花轿的护卫之中,那人又一次出手。
    这一回,秦鸳看清了。
    飞出去的是铜板,顷刻间又让两个人影摔了个底朝天。
    “身手不错啊,”秦鸳道,“我还以为这群侍卫都是蒙荫的花架子。”
    “偶尔也有一两个有真本事,”秦渺也凑了上来,道,“出了什么事?”
    秦鸳摇了摇头。
    她只知发生了什么,却不知为何而起。
    再一看,那几个被铜板砸倒在地的人踉踉跄跄爬起身,往胡同深处去了。
    很快,几名身着红衣官服的跟了上去。
    “赤衣卫?”秦渺瞪大眼睛,“有赤衣卫在,那几人定跑不掉。”
    骏马上,黄逸也是这么想的。
    先前,他注意到了那几个鬼祟之人。
    身形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偏他职务在身,不能过去询问。
    想到今日还有赤衣卫当值,黄逸掏出铜板就往那厢掷去,给林繁留个记号。
    果不其然,赤衣卫闻风而动。
    胡同深处,一座宅子被前后围了个严严实实。
    灰衣小厮捂着额头,疼得龇牙,嘴上一点也不客气:“你们赤衣卫是狗吧?我走路上被铜板砸头,已经够倒霉了,你们还要追?追个屁!”
    冯靖道:“你若没点儿脏事,黄侍卫能砸你?”
    “那你倒是说说,我做什么脏事了?”小厮跳了起来,“来来来,让黄侍卫与我当面对质!他要说不出个事儿来,我要他赔我诊金!对,赔银子!”
    冯靖面露难色。
    他确实不知道此人做了什么,现在也问不了黄逸。
    他只能绷着脸,问:“你哪家的,姓甚名谁?”
    “我哪家的干你……”骂到一半,腿上不知又挨了什么一下,痛得他往前半步,跪倒在地,那小厮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等他缓过来,已有一人慢慢悠悠地说了他的身份。
    “他啊,辅国公府四公子颜述跟前当差的,叫什么来着?得平是吧?”
    得平骂不出来了。
    这漫不经心地口气,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不用看,得平也知对方身份。
    “请国公爷安。”他只能堆着笑,老老实实行礼。
    林繁道:“颜述呢?叫他出来。”
    得平忙不迭摇头:“我们爷不在呢,您看这胡同,就不像他会来的地儿。”
    林繁与冯靖等人指了指。
    冯靖会意,也不管得平几人让不让,直接翻身上墙,进了宅子。
    得平急得“唉唉”直叫。
    不多时,颜述被带了出来。
    冯靖附耳与林繁道:“应是先前看热闹时,见色起意,绑了个姑娘来,得平殿后,被黄侍卫看出端倪。”
    “那姑娘呢?”林繁问。
    “在里面,吓着了,与我们说了缘故,至于……”冯靖撇了颜述一眼,“我们跟得紧,没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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