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冯靖凑上来,“不能顺藤把始作俑者抓起来,老侯爷真的气得不轻。”
    林繁抿唇。
    他走在后头,遇上无功而返的徐公公,便问了两句。
    他猜得到老侯爷在气什么。
    作为跟着先帝爷拼杀多年的老臣,看到皇上如此,老侯爷是最心痛的。
    冯靖叹了一声:“我们也想把案子办清楚,可……”
    林繁拍了拍冯靖的肩膀。
    冯靖没有继续说丧气话,硬打起精神来:“老侯爷没有与皇上争起来吧?”
    君与臣,争多了,定是臣吃亏。
    “没有。”林繁道。
    “那就好,”冯靖松了一口气,“不然又当苦主,又让皇上罚……”
    “罚了。”
    “哈?”冯靖惊讶,“罚什么了?”
    林繁的眉宇一皱,后又舒开,语气淡淡的:“罚了秦大姑娘。”
    冯靖更不解了。
    “当街斗法,没点儿姑娘家家的样子。”林繁解释了一句。
    冯靖语塞了。
    半晌,他憋出来一句。
    “都修道了,还要什么姑娘家家的样子啊?”
    林繁忍俊不禁。
    “我是没有看到秦姑娘与那道士斗法,但听老百姓们讲了讲,很有道家高人姿态,”冯靖道,“她年纪不大,能修如何能耐,定是吃了不少苦。
    皇上说了要罚,这顿罚就免不了。
    秦姑娘在侯府的处境不太好,侯夫人本就严肃,又不疼她,唉!”
    林繁呵的笑了声。
    他才说过与侯夫人不熟,就不接这话了吧。
    另一厢,永宁侯在府外下马。
    迈进大门,绕过影壁,秦胤抬手揉了揉脸。
    他得把臭脸收起来。
    朝堂上的事再是糟心,也是在外头,回了家里,不能以此给自家人摆脸色。
    尤其是,他是和蔼慈爱的祖父,不能吓着两个孙女。
    哪怕阿鸾、阿鸳一个比一个胆子大,也不行。
    正院里,永宁侯夫人躺在榻子上闭目养神。
    秦胤迈进来,没有看到其他人,便问:“阿鸾他们呢?”
    “我让他们回去了。”侯夫人道。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个没有留,全打发了。
    明明白白的事儿,大伙儿该干嘛干嘛去,在她跟前杵着也无用。
    反而会让她生气。
    一个妖道,仗着皇上偏宠,兴风作浪。
    忍一时,她可以理解,也能做到。
    但是,别让她逮着机会,不然她一定扒了那老妖怪的皮!
    “皇上说什么了?”侯夫人坐起身来。
    秦胤观老妻神情,斟酌着说了一遍。
    果不其然,侯夫人脸上全是鄙夷。
    “我今儿把话放在这里,我若给阿鸾挑一门好亲,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他老赵家!”侯夫人拍了拍几子。
    第69章 国公爷喝盏茶
    一句话冲出口,心中的怒意也迸发出来。
    侯夫人捂了捂胸口,骂了两句,没有再继续。
    骂来作甚?
    如果大骂有用,定有几位忠义的血性老臣,冲进御书房对皇上大骂一顿,将他骂醒。
    可是,没用!
    没看到徐太傅从御书房里气汹汹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吗?
    作为辅政大臣、帝师,连他都骂不醒皇上。
    侯夫人看着秦胤,叹道:“等侯爷你、太傅、太师等等老头子都蹬腿了,谁还能与皇上据理力争?”
    秦胤摇了摇头。
    据理力争的是徐太傅,婉转相劝的是黄太师,他秦胤就是个梗脾气老头。
    “若是当初……”侯夫人话到嘴边,自知不妥,又咽了下去,“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了。”
    老夫老妻的,永宁侯猜到妻子会说什么,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慰。
    侯夫人略缓了缓脾气,让人去请秦鸾,又与秦胤道:“就当我们阿鸾倒霉。”
    秦胤道了声“夫人辛苦”,起身去园子里转转。
    不多时,侯夫人等来了秦鸾。
    “皇上挑刺,”侯夫人直截了当,“你这些日子就先别出门了。”
    秦鸾闻言一怔。
    侯夫人又道:“你祖父在御书房都那么说了,你就当给他一个面子,不然他那老脸没地方搁。
    没见他自己就躲出去了吗?
    想吃什么,让厨房做,想买什么,让底下人去买。
    你就在屋里歇几天,全当养神,养足了才有力气。”
    秦鸾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出不出门,她其实无所谓,反而是祖母生了一肚子气。
    别看她老人家装得很是淡然,其实头顶快冒烟了。
    “我给您送几张清心静气的符纸来?”秦鸾问。
    侯夫人嗔了她一眼。
    年纪轻轻,看老年人笑话。
    真不会尊老爱幼!
    “我倒希望你把明辨忠奸的符贴皇上脑门上去!”侯夫人道。
    秦鸾乐不可支,笑着一路回了东园。
    二房里,季氏也得了信了。
    “回去告诉老夫人,”季氏与来传话的丫鬟道,“厨房里知道大姑娘的口味,配菜选材都会上心,日常缺什么,都会供上的。”
    待丫鬟走了,季氏又与汪嬷嬷交代了一遍。
    回转身,见秦治双手抱胸、一副沉思模样,季氏眉头一跳。
    这是个好机会!
    道理辅以实例,她就不信秦治父女听不进去。
    “嗯哼!”季氏清了清嗓子,在秦治身边坐下,“万一那臭道士得逞了,大公子被盖上强抢民女的罪名,有辅国公府的例子在前头,我想想都后怕!大公子抓走流放,我们永宁侯府的名声就臭了,老夫人好颜面,如何能挨得住?到时候……”
    闻言,秦治抬头:“赤衣卫会查清楚。”
    “都斗法了,”季氏道,“赤衣卫再有能耐,知道怎么当道士?”
    秦治想了想,道:“这不是有阿鸾嘛。”
    “大姑娘是好本事,”季氏铺垫到位了,道,“但这原就是无妄之灾!大姑娘命里亲缘浅薄,我就担心大公子今日遇险,是家里人与大姑娘走太近了。”
    秦治愣了愣。
    季氏又道:“所以我一直说,老爷别总念着与大姑娘生分了,为了一家人好,暂时就生分些。”
    秦治陷入沉思
    一旁,秦鸳不认同了,张口要说话。
    “小祖宗你闭上嘴!”季氏忙瞪她一眼,“大姑娘如今没有婚约在身,到了十六岁也不会匆匆出阁,你有的是时间与她姐妹情深。总共也没有多久了,你且忍一忍,等日子到了,你便是天天住在东园里,与大姑娘窝一个被窝,都没有人念叨你。”
    秦鸳噘着嘴,指了指心口:“母亲先把大姐画的符纸收起来?”
    季氏一把捂住。
    什么话!
    这两件事,能是一样的吗?
    秦鸳扮了个鬼脸。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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