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肩膀垮下来,没能张开嘴。
    另一边,虞万支正在希望闻欣少说点话,有些无奈道:“就不能再好好躺会吗?”
    怎么一睁眼就有恨不得起来打两套拳的活力,刚刚的虚弱好像昙花一现。
    闻欣那点不适来去如风,现在又是活蹦乱跳一个人,叽里呱啦说着“自己怎么会中暑”这件事,连手脚都要挥舞起来。
    电视上做演讲的都没她能动腾,叫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虞万支都想拿绳子把她五花大绑床上,摸摸温热的饭盒说:“稀饭我再热热,还是你想吃别的什么?”
    闻欣眼睛不好意思地转转说:“想吃凉拌菜。”
    她爱吃的那家有点距离,不过拌猪耳朵是一绝,就稀饭能吃两大碗。
    虞万支这会能把她供起来,只怕她食欲不振,马上套好衣服说:“行,你躺好等着。”
    闻欣四肢立刻僵直,看着天花板动也不动,表现出自己的乖巧,等人出门开始在心里数数。
    虞万支来去匆匆,很快就买回来,进屋之后先是在她脑门摸一下,才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个问法叫闻欣察觉到真正的意思,说:“你有事尽管忙,我好端端的。”
    虞万支放心不下,上下打量着说:“这也好得太快了。”
    让他不由得想起什么回光返照。
    好像太快不是件好事似的,闻欣踹他一脚说:“是不是想挨揍。”
    力气还挺大,虞万支勉强松口气道:“东山叫我去一趟,我尽快回来。”
    加工坊的事情要紧,闻欣点头说:“嗯嗯嗯,一点不急,想去多久去多久。”
    好像盼着他越晚回来越好。
    虞万支无奈又好笑,捏着她的脸说:“不要乱跑乱动,知不知道。”
    闻欣还能去哪,不过是吃完饭洗个澡,趴在床上吹风扇看小说,样子惬意得很。
    她脚胡乱踢着,听到敲门声寻思虞万支怎么会没带钥匙,不由得警惕起来。
    好在外面的人开腔道:“是我,吴静。”
    哪怕不自报家门闻欣都听得出来声音是谁,一边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穿内衣。
    但穿得再整齐,只有一个女人在家,付兴隆都只是微微点头后在门外等着。
    吴静是从楼下看到灯亮着,这才决定上来看看,这会见她一个人,说:“咦,虞哥呢?”
    闻欣满不在乎道:“忙工作去了。”
    又张罗着给客人倒水拿饼干,看上去健康得很。
    但吴静瞅着还是说:“你还在生病,他怎么就出去了。”
    现在可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闻欣理所当然道:“没办法,挣钱要紧。”
    要不是十万火急,虞万支也不会丢下她出门。
    吴静便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愧疚感,莫名看一眼屋外。
    房门是半掩着,只看得到外面拉长的人影。
    闻欣看她表情有些不对,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吴静咬着嘴唇说:“今天曾经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会用曾经,就代表对现在仍旧有影响,闻欣斟酌着用词说:“就看你想不想变成新的纪念日。”
    想不想?吴静不知道,简单慰问几句后就告辞。
    她琢磨着这句话,毫不意外在昏暗的楼梯上一脚踩空,下意识以为自己又要伤筋动骨一百天,绝望的想法铺天盖地,然后跌进熟悉的怀抱里。
    付兴隆浑身僵硬,又着急忙慌道:“没事吧?”
    能看得到的地方没事,看不见的连吴静自己都不知道,她沉默不言,却一直到光亮处才从他的掌心挣脱开来,好像心事也在路灯下无所遁形。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62章 亲密
    二合一
    第二天, 闻欣没有去上班。
    即使她看上去浑身是劲的样子,虞万支也没敢掉以轻心,实在是昨天被她吓得不轻, 只能哄着说:“你这样我怎么安心工作?”
    提心吊胆,生怕她晕倒在岗位上。
    这话一出,闻欣也不好再倔强,只能往床上一躺说:“行, 那我今天就好好歇歇。”
    虞万支长松口气, 到家属院门口给她买早饭回来,又要再叮嘱一遍说:“多喝水, 风扇使劲开, 知道吗?”
    闻欣慢慢推着他往外走说:“行啦行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把门虚掩着,从缝隙里只露出半张脸来, 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上去像是大人一出门就要干坏事的样子。
    虞万支只觉得自己操碎心,手指在她眼皮上轻轻一点,好多话都堵在喉咙里, 最后还是都咽回去, 转身下楼梯。
    闻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咔哒锁好门,因为是久违的惬意,一时不知道做点什么好。
    她先是咬着馒头踱步到窗边看,很快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自行车棚里。
    本来两个人一起出门的话, 虞万支是没有这习惯, 但今天他是下意识回头看, 一眼就看到她, 恨不得上楼再把人搂在怀里哄两句。
    两个人都有好视力,彼此的脸好像清晰可见,闻欣的手大力地挥舞着,笑得露出八颗牙。
    虞万支怕吵到邻居,也是伸长手作为回应,跨上自行车朝外骑去。
    闻欣又看一会才收回目光,在属于两个人的小家里打量着。
    她拿起扫把想劳动一番,考虑到虞万支的性格又放下,心想别让他回来又絮絮叨叨的,从抽屉里把最近的报纸都拿出来。
    《东浦日报》有好几页是广告位,卖什么的都有,据说收最便宜的是二十块钱,能使用的是长款三厘米的小格子,因此很多人家里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会通过这种方式来宣传,比如说卖房子。
    不过一整页有那么多方块,字写得又很小,仔细看好像大海捞针,还得把捞到的“针”抄出来。
    闻欣写着写着揉揉眼,站起来活动筋骨,把地图给翻出来,想着自己先筛选一番。
    可惜她看着这乱七八糟的线条,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人都快钻进去,连东南西北都没找到,加上全市大搞建设,这份旧地图和最新的讯息已经有所冲突,她更是不知所措。
    她只能是踌躇满志想做点事,悻悻把图卷起来,寻思还是等虞万支回来让他挑,自己还是只负责整理就好。
    当然这件事或许没多少意义,因为谁也拿不准人家的房子究竟卖出去没有,毕竟买卖大件偶尔也得看缘分,别的不说,隔壁八楼那套房子从年前到现在还没个动静。
    正这么琢磨着,敲门的声音响起。
    闻欣从猫眼看出去,放心地拉开门说:“梅姐。”
    梅姐就是租住在他们年前刚买下那套房子里的租户,是夫妻俩带孩子,大家住在一个家属院,也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邻居,没有这层关系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她这会不好意思道:“在家呢啊。”
    好像人在她反而有些失望。
    闻欣弄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还是侧身让她进来,说:“今天正好没上班,姐进来坐。”
    梅姐欸一声,不安地搓着手,先是道:“你这收拾得真干净啊。”
    闻欣跟她不大熟,但还是倒水拿瓜子说:“没办法,地方不大,只得讲究些。”
    这个话接得好,梅姐赶快说:“可不是,我们四个人住着更是挤不开。”
    等会,怎么有四个,闻欣奇怪道:“你们不是就只有个女儿吗?”
    她看过户口本的,上头分明就一个。
    梅姐倒不觉得尴尬,说:“还有个女儿,刚从乡下来。”
    计划生育管得严,像他们这样的不在少数。
    闻欣听着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不好管,以为是多一个人住不开,了然道:“那你们是想搬走是吗?”
    梅姐连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是老大要上幼儿园,得办暂住证。”
    眼看又要多花钱,反正孩子还小,凑合住着不是问题。
    闻欣了然点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说:“你们这没户口,能办吗?”
    大人都是两证合一,身份证、暂住证缺一不可,不然随时拉去筛沙子,但小孩子就不一样,得有户口本才能办。
    梅姐当然不会平白无故来,说:“有,只是不跟我们在一起而已。”
    她还惦记着再生一个,哪能把名额全占掉。
    闻欣也就不打听人家是怎么操作的,说:“行,只要带着房产证跟你们上街道就成是吗?”
    她虽然没弄过,但听说过,也知道多数房东都会另外收个几十块钱,不过人家不提她就不说。
    梅姐弄过几次,看她的意思像是不知道有这茬,犹豫着也当作没有,说:“对,就是想麻烦你爱人帮我们跑一趟。”
    虞万支去也没用啊,闻欣道:“他不是户主。”
    过户那天队伍排得老长,正赶上虞万支去给她买烧饼的时候轮到,闻欣也不好一直在原地等他,毕竟卖家还在呢,索性签的自己的名字,心想反正两口子写谁的都一样。
    当时交易的时候也只是重新告知过租户,梅姐压根不知道别人家房产证上写的谁的名字,这会诧异道:“写你的啊?”
    她没听说女人还能有房子的,不都是男人当家作主嘛。
    闻欣不知怎么的听这话有一点不舒服,只当是自己多想,说:“对啊,你要有空下午去办就行。”
    趁着她今天不上班,别回头特意请假,那就真的得收钱才行。
    梅姐好像没从冲击中回过神来,问道:“你爱人也肯写你名字啊?”
    什么叫“也肯”,闻欣心想自己难道还得说句“谢主隆恩”吗?她对这个家也有贡献,法律都没规定的事情,怎么说得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的大事。
    她道:“都是小事,有什么关系。”
    又不想拉扯太多,索性道:“还是你想现在去办,我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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