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怎么落魄伤心,也不至于寻到他这里。
    他的问话好像给了她一个开口的契机,车发动后若有似无的诡异、尴尬、微妙被打破。
    商渔扭头看他,她眼睛又黑又亮,雨水润泽后更有摄人心魄的认真。
    “就想找你。”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说了和没说一个效果。
    温舟勍只得接着问:“嗯,那为什么呢?”
    这么和她懒懒搭腔的无聊问着,那股子烦躁劲好像压了下去。
    商渔侧身,身体往后挪了挪,靠着温热的车门,目光很认真的从上往下把他看了一遍,最后又停留在他脸上,男人鼻梁高挺漂亮,微抿着唇,压着几分不耐。
    她湿溻溻像个流浪狗,偏生嘴角缓缓噙起了一抹笑,惹得温舟勍抽空看了她一眼。
    她浑身还在落水,胸口的衣服紧紧贴在起伏上,落魄听不出,搭着她说的话倒是往另一个没设想的地方偏离去了。
    “想要你要我,你要我吗?”
    她说这话时,被水浸润后的嘴唇变成了嫩红,好似春日枝头喷了水雾后的红樱桃,娇艳欲滴,下颔的水顺着修长天鹅颈往下滴,锁骨上发丝凌乱,柠檬黄的长裙紧贴着紧致身子,将这里起伏那里圆弧都紧紧包裹起。
    雨水顺着起伏往一处流,若有似无的烙着烫人目光的水痕。
    温舟勍视线往挡风玻璃外的十字路口监控扫了眼,抬手就把她放到扶手边的毛巾丢给她,不偏不倚穿过她白皙脖颈、锁骨,毛巾下摆盖一半遮一半的压在了胸前。
    商渔无辜的偏头看他,目光很是良善,不知怎么,温舟勍竟然感觉她笑的弧度更大了。
    温舟勍:“你笑什么?”
    商渔唔了声,“不能笑吗?”
    “好笑吗?”
    商渔:“好笑。”
    温舟勍窒了下,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好笑。
    当事人都不怕,他不知为何反倒是对这词敏感起来。
    商渔点点下巴,疑惑的问:“你心疼我哦?”
    温舟勍哼了声,“难为你坐在我这车里还能问出这话。”
    商渔代表集团出行时,坐的车没有低于七位数的,身后至少跟着三辆保镖车。
    无他,这女人就是行走的亿万金库。
    劫匪估计也想不到,金库会自己走到一个大学校门口,坐进一个清贫男老师的小破别克里。
    商渔耸了耸肩,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我啊?你想和我结婚吗?”
    十字路口车停下,温舟勍终于能转头认真看她。
    问出的话也格外认真。
    “商渔,卡郎雪山下你养的三十六头羊,能给我一头吗?”
    “是三十九头。”商渔点点下巴,答的是想也不想,“一头也不能给哦。”
    “好。”
    温舟勍吁了口气,郁了一天无缘由的烦躁似乎都随着逐渐停歇的雨吐了出去。
    “可以结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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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六年前卡郎雪山下,商渔圈了片草原养了上百头牛羊。
    彼时温舟勍尚未收敛一身的锐利和浪荡,惦记起这姑娘的牛羊,日夜都想着下黑手。
    结果三个月到头,她的羊他一口肉也没吃到嘴里,自己身上的肉,倒是没一处不被吃干抹净的。
    颠来倒去,原来自己也能有这么多种吃法。
    温舟勍不是计较的人,不知为何,这件小事竟惦念了六年。
    现在不意外听到这么个答案,只是回答完后一直偏头看着商渔,目光安静专注,倒是有不输于刚才她盯人时的执着。
    商渔指了指前面,“绿灯了。”
    温舟勍启动车,接着说:“好久没听你说卡郎雪山的事了。”
    六年前商渔在厉斯远这狠狠摔了个跟头,躲去卡郎雪山疗愈情伤。
    两人阴差阳错在卡郎雪山下窝了仨月,方圆百里没有人烟,除了雪山、牛羊、木屋,活着能站立行走的的也就他俩。
    昼长夜短,钢铁森林里建立起的都市文明该有的底线和边界在原始山脚下消失殆尽。
    整个雪山好似一座孤岛,又或者其实那段时间整个宇宙就只剩下他们俩个人了,一男一女,伊甸园的禁果终究是要被摘下的。
    白天夜里,原始和野性|交织,站立的人有时也能成了四脚伏地的野兽。
    只是当象征文明的衣服重新覆盖,荒唐疯狂的记忆似乎也要跟着复苏的羞耻心层层掩埋淡去。
    温舟勍再回云城,见到的是一个只字不提卡郎的商渔,好像那是清白小姐黥在面上的“妓”字。
    温舟勍没几次问的机会,瞥见她看厉斯远的眼神时,看她都觉得陌生。
    “哦,你想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说啊。”她一副知无不言的样子。
    温舟勍不置可否,“不急,先去收拾行李吧。”
    温舟勍的车开到小区门口,因为是外来车辆,保安上前询问,看到商渔露出点惊讶,微妙的目光从温舟勍身上离开。
    车里暖气开的很高,商渔的衣服硬是被烘烤的半干。
    车往里开,她胳膊肘撑在窗边顶着下巴,“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你在外面等我两分钟,我进去拿了就出来。”
    “我帮你。”
    “不用,就一个小行李箱。”说完,商渔又冷冷的叹了口气,“才24寸……”
    七岁那年,厉斯远把怕水的商渔从小水沟里拽出来。
    之后,商渔的目光就在追逐这个男人的背影。
    十六年,临到头要走,她腾出一天收拾,结果采访都没看完,行李已经收拾完了。
    厉斯远不喜欢瓶瓶罐罐摆一桌子,不喜欢女人的衣服丢的到处都是,不喜欢木地板上有掉落的长头发。
    商渔化妆会回自己家,需要换特别出席换着装也会回自己家,吹头发会掉很多头发,因此洗完澡甚至很少用起吹风机,只是小心擦干了头发后检查毛巾。
    多做多错,她小心试探,求得在他眼下共同生活的机会。
    这么回头一巡视,三层的别墅,她的东西加起来凑不满一个24寸行李箱。
    过往的重量连20斤都没有,可见一厢情愿的感情多么廉价。
    电视上,厉斯远对着自己心头那捧雪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现实里,就连保安都知道厉斯远住的那栋别墅商渔进来要放行,毕竟同住了3年,哪怕不是名正言顺女主人,也是得了允许才住进来的。
    闻言,温舟勍没有说话,只是不用她指路就把车停在了她和厉斯远的住所。
    商渔下车时,温舟勍拦住她,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了一件黑色风衣。
    商渔调侃:“这么贴心,这就是和你结婚的好处吗?”
    “不是。”
    商渔:“难不成你怕厉斯远在家看到我这副样子?”
    她下面裙子还没干,贴着臀腿很是微妙。
    闻言,温舟勍面无表情的掠了她一眼,接着坐回车里。
    商渔自讨没趣后摸摸鼻子,穿好衣服往别墅走。
    恰在此时,一道远光灯照过来,光线刺眼,商渔下意识闭眼。
    旁边车库门缓缓打开,四辆跑车接连在远处路口拐弯驶了进来,马达轰鸣声渐低,车在商渔站着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后面三辆是造型夸张、价格更夸张的兰博基尼veneno,最前是银色的阿斯顿马丁one-77,夜色里银翼线条流光溢彩,像是一头不逊也永远无法驯服的野兽。
    商渔回头,看向车主人。
    第二辆赤红色跑车的人先下来,看到她语气夸张的喊:“呦,嫂子,你也是刚回来啊。”
    说话的人是朱金阔,做新能源发家的朱家小孙子,平日里不务正业,最喜欢吃喝玩乐,呼朋唤友的赛车,他说完,后两辆车呼呼啦啦下来四个人,带着股调侃笑意都喊起了“嫂子”。
    嘴里喊的和心里想的披了两层皮,哪有把她当正经嫂子的样子。
    接着,银色跑车的门往外推开,朱金阔打趣:“厉哥,嫂子可站门口等你呢。”
    简单一句话,他说的阴阳怪气。
    随着一声低沉轻嗯,搅得今天网络天翻地覆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一身得体黑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领口同样拉开着,不过解的是两颗扣子,衣服弧线从喉结风流的往下走,袖口松松挽起,新闻采访里的人走到跟前,穿着都还同早晨一样。
    他的眉毛线条锋利,看她的时候眼神平静无波,右眼角下有个泪痣,倒是弱化了他看人时的冷厉,他接古装剧的时候,粉丝们常为那个十分会长的泪痣尖叫,一颗痣的相关剪辑都能播放数破百万。
    商渔吸吸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有淡淡酒气,倒是没能够闻出女主持的香水。
    不知是没喷还是故意用酒掩盖了。
    想到这又觉得好笑,她还没重要到能让厉斯远为她做到那份上。
    厉斯远蹙眉看她,“怎么回事?”
    商渔低头,她湿溻溻黄裙子早蹂|躏的像块烂抹布,外面还不伦不类搭了个男士风衣。
    商渔指了下他阿斯顿马丁后边的车,低声解释:“我淋雨了,衣服是他的。”
    她说完,朱金阔和几个狐朋狗友才往后看。
    “嚯,这还有个人。”朱金阔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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