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那三个字。”温舟勍重复道。
    “我不说。”商渔沉默着看前方的车流,交叉路口,有那么多车汇入同一车道,又有那么多车擦离远去,她只是后怕又庆幸,他们还在一处。
    到达沧园,车开进车库后,别墅灯已经亮起。
    车熄了火,商渔看向温舟勍,“紧张吗?马上就要看到你的生日礼物了!”
    温舟勍面无表情的配合,“紧张。”
    “切。”商渔又去拧车钥匙,“我们还是走得了。”
    接着,温舟勍的手盖在了她手背上,因为紧张汗湿的手心烧的她心口一烫。
    温舟勍无奈的看她,“给点面子。”
    商渔不自在的溜出手,抓了抓耳边头发,“也、也不用那么紧张。”
    商渔带着他走到正门,偷偷吸了一口气后,打开了别墅大门。
    传感门缓缓打开,两人走进,别墅草坪边,一头老羊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吃草,背上放着一个蛋糕盒,听到动静她看过来,片刻,朝温舟勍咩了一声。
    温舟勍看见他熟悉的羊,疑惑看回商渔:“温温?”
    “唔,是她。”
    卡朗路通之后,温舟勍接到温雄电话,走的匆忙,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个跟他姓了的羊。
    “你从卡朗运过来的?”他这六年不是没回去过,那个破木屋早已人去楼空,那些养着的牲畜也早都不在了。
    “……不是,另一个地方。”
    温舟勍走近,打量着面前这头老羊。
    温温老了许多,脸上有了很多白胡子,以前总爱眯着眼懒洋洋的蹭赤脚,无赖的跟她主人一模一样。
    商渔喜欢抓他的手捏温温的咪咪,教他挤奶,温舟勍防不胜防,手指被两面夹击到骨头发麻。太阳好的时候,商渔扯着水管,他拿刷子,两人给温温洗澡。
    商渔一边洗一边说:“赤脚啊赤脚,你看看,这么好的温温,你不来蹭蹭摸摸,你说你是不是个傻羊。”
    说着,她又摸了把温温肚子,目光却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溜,“真好摸啊。”
    温舟勍:“……”
    初|夜第二日,踏出房门已近黄昏,温舟勍起床直奔羊圈,人似乎也直起腰板来了,不停在温温周围打转,“腰好、腿好,长得也白,你说你想从哪摸起。”
    已经累瘫手酸软的商渔撑着他的拐杖,“……我摸腻了。”
    “不不不,温温这么好,你怎么可能会腻。”他抓着她的手就要往温温手上摸,商渔耍赖贴上他肩膀,往他身上骑,一边可怜巴巴讨饶,“你放过我,我才刚刚成年,你得会心疼人……”
    温舟勍:“只是让你摸摸羊。”
    “光是摸羊就好了……”
    温舟勍笑的微妙,背着她在草原转悠,橙红色黄昏在卡朗洒下一片暧昧迷离的光影,冬风似乎也没那么寒冷,白雪飘飘,小火堆发着哔哔啵啵的声音,18岁的第一天,破木屋前是那一排长长的弯弯绕绕的脚印。
    温舟勍背着商渔,向着太阳,想要背着自己的小姑娘,永远走下去。
    他摸着温温,好像那些时光悉数回到了他身体里,切切实实,那不是一场白色虚幻的梦,不是六年来不断追寻又不断扑空的失落,他的身体吹进卡朗的风雪,才觉血液热了起来。
    “温舟勍?”商渔喊他,他愣了好久。
    “麻烦吗?”温舟勍问。
    “嗯?”
    “把她运过来。”
    “……运她倒是不麻烦。”
    只是为了留下她,商渔好像快用尽了所有生命力。
    耳边,有呼啸的冷风窜入她的口中,她的脸颊肿起,重重的一巴掌让她撞在柜子边,腰似乎都要撞断了,她分明感觉自己身体已经裂为了两半,却还能站在那里。
    对着章姝狰狞愤怒的面孔,她说:“好,我答应你。”
    她手指透过木屋小窗,指向白茫茫雪雾中羊圈那个低着头无精打采的温温,“但是我要留下她。”
    “在想什么?”商渔下颔忽然被人捏起,温舟勍眯眼靠近打量,好像那一瞬间把她的落寞看了去。
    商渔躲闪目光,推开他的手强笑,“我能想什么,还不是想怎么满足你的生日期待。”
    “盯我的羊盯了六年。”她指向温温,一脸诚恳:“你打算怎么吃?烤?炸?煎?涮?”
    温舟勍:“你敢。”
    “我不敢,我让你来。”
    温舟勍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唔唔唔唔……”
    “什么?”他掌心微离,又没完全离开,以防她接着胡说八道,只是商渔说话的气音都会落在他掌心,痒痒如窜过的电流,让他喉咙发痒。
    “你不该是用吻堵住我的嘴唔……”温舟勍的手又盖在了商渔嘴上。
    他一脸无奈道:“果然不能给你说话的机会。”
    他老神在在的对温温说:“你在这吃草,我去教训教训你主人。”
    说完,他拉着人走去了廊檐下,在手刚离开商渔的嘴,商渔要大声辩驳时,被他转身按在了柱子后,跟着吻落了下来。
    商渔踮起脚,勾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舌头灵活,长驱直入的要反客为主。
    温舟勍挑眉,笑着看她,任她放纵。
    商渔嘴唇稍离,嘴唇濡湿,有银丝浅浅勾出,她手指重重碾过他的嘴唇,眼神乖张轻佻,吐气如丝:
    “温老师,好好教训教训,深刻些……”
    在事情向危险边缘走去时,商渔拉下腿上的手,“温温还在,你还没吃蛋糕呢。”
    温舟勍指腹抹掉她嘴边水痕,“没想做到底。”
    商渔翻了个白眼,“嗯,我信。”
    温舟勍哭笑不得的捏捏她脸蛋,拉着她整了整衣服,两人又人模人样的回到温温旁边,坐在她旁边的草地上拆蛋糕。
    蛋糕上面有雪山、破木屋,旁边写了个一排小字:“老温在哪,哪是我的归途。”
    温舟勍看了半晌,说了句:“你没写年龄。”
    商渔好笑的盯着他,只当没看到他眼里的感动征然,“你就这点感想啊。”
    她拍拍他衣领,“男人三十一枝花,我很幸运,踩了狗屎运这么兜兜转转还能再把你给踩了。”
    温舟勍挑眉:“是我一直在等着你踩。”
    “你长了刺啊,谁来采都不行。”
    “嗯,如果那人没有个小木屋,我周围会长满荆棘。”
    “敢情你是看中了我的嫁妆,可惜……”商渔遗憾的摊手,“索南大叔去世后,小木屋已经拆掉了。”
    温舟勍的手指在两人中间指来指去。
    “嗯?”商渔没看懂。
    温舟勍摸她头,“傻不傻,小木屋在你我之间。”
    商渔呆了两秒,像个小孩似的朝他伸开手臂,“老温,抱一下。”
    温舟勍噙笑,伸出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将人拉到了腿间圈住,另一只手按在了她的眉心,轻轻揉捏。
    商渔声音湿漉漉,“我没想哭。”
    温舟勍:“嗯,是我想哭,别看我。”
    “好……给你点面子。”
    夏风轻吹,身后老温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草,两人拥着坐在草坪上,面前蛋糕上的烛火随风摇曳,空气中有淡淡的青草味,远处有低低的蟋蟀声。
    “老温。”
    “嗯?”
    “你三十了欸。”
    “是啊。”温舟勍轻叹,有岁月匆匆之感。
    “你比我大六岁呢。”
    温舟勍眉心微跳,“这事可以不提。”
    “我觉得很好啊,你更成熟,会包容我,忍让我。”
    温舟勍转过她的脸,“这件事不是这么算的,即便我比你小六岁,我也会这么做,只是……我会更庆幸年龄大的人是我。”
    “为什么?”
    “这样,年龄渐长的焦虑我会先尝到,人事背后的蜚语会先指向我,生活的病痛我先感知到,我先走完这些路,然后一点点教你,陪你走过这些路。”
    商渔眨眨眼,看着他漆黑认真的眸子,直起腰圈住他脖子,将头埋到他颈间,“我的生日还没到,但我想我已经有了今年最好的礼物了。”
    “老温,你在我这。”
    温舟勍摸着她的背,温热入怀,往日辗转的黑夜里醒来的虚空和茫然被细软腰肢贯|穿,他轻轻喟叹了一声,含笑说:“那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商渔嗔笑:“你就能不能腼腆的来句啊,我这么棒吗,怪不好意思的。”
    “体面是有了,但不像我。”温舟勍说。
    “哼。”商渔瞥他。
    也是,体面温润的是温教授,流氓腹黑的才是她的老温。
    她笑着在他怀里闹,折腾他,忽然又想起来他刚才的话,“你说你要不长满荆棘,想采你的人还挺多的呗。”
    温舟勍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好像在说:这还用问?
    商渔眯眼,想起酒店那女老师,抱臂看他,“今天生日,都收了谁的礼物啊。”
    “太多了,你想问哪个?”
    “就适龄、漂亮、女老师?”
    “不少,一时半会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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