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风,不论是哪个季节的风,我都很喜欢,因为它们能够让人清醒,还能带来远方的讯息,你可以闻闻……”他打开窗户,让谷泉夭闻:“你闻到什么?”

    “我闻到了烧鸡的味道。”谷泉夭把鼻子送到窗户外一直闻着。

    “恩?这个……好像也可以。”羽苒半晌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她这个问题,“这花香得太浓,代表院子里的六月雪要开了,而风吸入鼻吼湿润,明天会下雨。”羽苒轻声说道,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总是轻飘飘的,让人觉得很害怕。

    “我很喜欢吹风,因为当你迷茫的时候,你面对着它,就会觉得脑子清明了许多,它们是很有趣的东西,可以吹起落花,带的走飞叶,当你悲愁的时候,它也会悲愁。当你开心的时候,它们也变得欢快。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半晌,他看着天空半晌不说话,仿佛在想着什么。

    “你有什么难过可以跟我说的,我保证不说给别人。”

    谷泉夭笑着说道,羽苒淡淡看着她一眼,“你知道?”

    “我就知道,你的事情,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我从注意你那一刻就开始调查你的事情。”看着羽苒并没有生气,目光柔和,她继续说道:“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什么朋友,我都一个个的调查。所以,我知道你不开心,你很不开心。”

    这便是爱呀。

    爱到极处找不到方向就会变得盲目,爱到尽头就想要占有,到头来也仅仅因为那么一个字。

    求不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却想着一心求得。

    所以她会为了一个眼神而欣喜,会为了一个笑容而尖叫,这些都是辛辛苦苦得来的,来之不易。

    “其实无所谓开不开心,你说得对,人活着,就要想得开一点。”羽苒点头笑道:“既然你不喜欢这风,那么就把窗户关掉好了。”

    他正要关窗户,谷泉夭突然扶住窗户,他迷茫得看了她一眼,她淡淡的看着羽苒。

    “有问题?”羽苒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问题,现在已经是戌时,代表着夜禁的时候对了,对吗?”

    “恩。”羽苒点头,他关着窗户的手松了,转身进了屋子坐好,笑道:“你夜禁之中最喜欢干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去赌场了,那里在地底下,永远也不会夜禁的,因为那里没有白天呀。”

    “是了,那么呢?现在是夜禁,就算有人再大胆也不敢来北辰侯府闹事,就算南贵妃要拿下你的人,也绝对想不出用烧鸡去引诱你的,她之前一定会请示陛下,那么这此期间,你是安全的。”

    “可是我心好慌,我的知觉是不会错的,你说,万一,一万……”

    “我想,你是想吃烧鸡了,放心,管饱。”

    “您真是我的知己呢?小侯爷,您真是实在实在是太伟大了。真是知己。”

    真是小孩子呀,需要什么都那么直接。

    谷泉夭笑得不怀好意,羽苒此刻大约知道她又有什么古灵精怪的想法,对于这些想法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我忽然有个想法。”谷泉夭看着羽苒,她眼中闪过一丝皎黠,那种笑容好像看见鸡的黄鼠狼。

    羽苒等着她说,谷泉夭突然拉住羽苒的手,撒娇道:“我们出去逛逛呗。”

    当时羽苒很惊讶,从来没有女子这样对他说话,几乎没有人在他的跟前这样说话,他是一个严谨的人,光别人看到他那副冷淡的表情就不敢多说话了。

    第一次听别人像个孩子撒娇,声音柔而软,这根本不好拒绝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对于别人可以采取强硬的手段,可是这个人不一样了,当她用这种口气跟你说话,你就很难拒绝了。

    那么——就这一次吧。

    他点头,一时他也摸不着头脑,他基本很少出去玩,尤其是现在还夜禁了。

    “去你想哪里?”

    “你跟我就行啦,绝对保证很好玩。”看着羽苒难以置信的眼神以及想要拒绝却无法说出口的话,谷泉夭赶紧补充道:“你看,闷在这小房子里心情怎么会好呢?不如呀,你就跟我出去玩玩,反正那老皇帝也没有给你实权,你又没有什么政务需要处理,还不如跟我出去溜达两圈。”

    还在犹豫中……

    羽苒其实也不是真的不想去,也不是真的很犹豫,只是谷泉夭说得神乎其神,他知道这女子一向神经大条,实在不敢贸然跟着她冒险。

    “小侯爷,我可是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上刀山,下火锅,吃油饼,而且还不撒葱花,我都毫无怨言的,看我这么狗腿加忠心的份上,就请你陪我出去玩玩。”

    羽苒半信半疑,每次当别人表现反常的时候,你都会有这样的观点,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

    “你拿钱干什么?”

    谷泉夭把屉子里的一袋银子揣入怀中,冲着羽苒笑道:“有钱终究是好的,遇到劫匪的时候,你有钱他们就不会劫你的色……因为,他们需要靠着你再捞一笔……反正有钱好办事。”

    “为什么他们不劫了你的财,顺便也劫了你的色呢”

    “因为现在烈女子不少,知道自己将被侮辱了,只会自杀,你想想,有钱就可以买到很多美女了,竖着的,躺着的,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都随便,干嘛要奸尸呢?万一这女尸突然睁开眼睛,我想那盗匪这辈子都只会有劫财的份了。”

    “小泉,你是要去赌场吧?”

    “啊呀呀,你就不要说出来嘛,人家不好意思了。”谷泉夭两只手捂住脸露出两只眼睛:“在此之前,我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就让你见证这辉煌的时刻,怎么样,激动不?”

    羽苒完全摸不着头脑,他的脑子看来真不是用在这方面的,应该用在别的方面,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这到底是什么辉煌的时刻,闻着越来越浓的烧鸡味,羽苒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原来只不过是偷只烧鸡,今天也算见识到了。

    “府里不是有很多吗?为什么你要去拿别人的?”

    “谁让我闻见了呢?而且府里的烧鸡不如外面的好吃,这叫做叫花鸡,可是很地道的,你看到没,那几个乞丐。”谷泉夭躲在角落里,指着那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这地道的味道,怎么样,很香吧,这跟府里的,市场上面的都不是一个档次?我跟你说呀,皇帝都不一定吃得到。”

    “可是君子不夺人所爱。”

    “我最最亲爱的小侯爷,您还是不懂呢?君子,只需要一个,你就在这里看着就好了。而我呢,是女子,不是君子。”

    谷泉夭丢了一个石头,丢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那两个乞丐一个惊动,面面相觑。

    “你去看看。”一个对另一个说。

    “不去,据说这附近的府邸刚刚死了女主人,而且还死了很多人。”一个乞丐有意无意的提醒。

    “你别吓人。”

    谷泉夭又丢了一个石头,那两个人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慢腾腾的往草丛里挪。

    谷泉夭把怀里的银子交到羽苒手里:“北辰府等你呀。”然后就冲过去,她的速度非常的快,以至于火光微妙的闪动跳跃了一瞬,那裹在泥土里香味四溢的东西都不见了。

    两个人一回头,一看,大叫一声:“鬼呀,鬼呀。”

    羽苒其实对于这些,并不是很热衷,看完了这场恶作剧,他就往回走,那两个乞丐路过他的时候,突然跪下来,羽苒有点云里雾里。

    “公子,行行好,赏一点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求求您了。”

    “这不是太平盛世吗?为什么会有人没饭吃。”羽苒一本正经:“你们可以去找官府的。”

    两个人看着不说话,突然声泪俱下:“官府给我们的银两被偷了,我们已经饿了两天了,求求您,好心人,帮帮我们吧。”

    羽苒拿出谷泉夭塞给他的银两,慢悠悠的递给那两个人,那两人抢了钱连谢谢都不说站起来打量着羽苒。

    “公子这身穿着应该不止这一点钱吧,你唬我们呢?”那人突然变得凶神恶煞,在他接近羽苒的时候,羽苒顺便往后面退了几步。

    “把你身上的银两教出来,要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羽苒没有说话,在那两个人冲过来的时候,他一脚一个把这两个人给踢倒了,冷冷的看着这两个人,那种眼光就像寒剑,杀人之前非常冷。

    那两个人瑟缩了一下,跪在地上只喊饶命。

    羽苒没有理他们就直接走了。

    “你没有送他们去见官府吗?”谷泉夭好奇的问道,意料之中,羽苒摇摇头。

    “哈哈哈,我的小侯爷,您真是个君子呀,这样的人你今天不送他们去见官,明日他们还会继续干着这种事情,你只是一个比较幸运的,因为你出手不凡,可是万一那个倒霉鬼碰上,一定会被他们给钉死的。”

    “也许,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因为生活本来就不容易,就算生活在盛世,也有匍匐若蝼蚁的人,多一点宽容,因为人心太小了,所以要靠着宽容才让一切变得更大。”

    谷泉夭没有说话,她啃着烧鸡,不解的问道:“如果他们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会后悔吗?”

    “那个时候,会有人制裁他们。”羽苒笑道,他看起来冷若冰霜,笑容十分的惨淡,怎么说呢,很苦,也许这两个人让他想起了他的母亲——羽烛夫人。

    都是命运的弃子呀。

    每个人生活的都不容易,如果多给别人一条出路,或许是别有洞天。

    “给你吃,味道特别好,放走了就放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是国家的问题,如果人人都不饿肚子,谁还愿意做贼呢?所以呀,要根本改变,就得从制度上改变。走,去赌一把,说不定我手气非常好呢?”

    羽苒茫然的看了谷泉夭一眼:“我把那笔钱给他们了……我觉得他们更加需要……”

    谷泉夭现在想哭都没有眼泪,如果是壬訾逍,她早就发脾气了,可是这个人是羽苒啊,放在心尖上,永远永远最爱的那个人呢?

    “我的小侯爷呀,您真是大善人呢?那点钱不值什么的,只要您开心就好。”谷泉夭看看天,她觉得说违心的话容易被雷劈。

    这天不怎么好,应该不至于衰到让雷给劈了吧。

    爱一个人,不就是在漫长的时光里陪着你,在人生最后的岁月一同凋零,再然后躺在棺材里面吗?至少在此刻,谷泉夭是这么认为的,她觉得羽苒开心,她就开心,羽苒不开心,她也不能开心,人就是这么简单,简单的看着自己想要的,需要的。

    ☆、出去散散心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长大了,以为长大了,命运就操控在自己的手里,不再像小时候看着奶奶打娘亲的时候那样无力。

    她以为长大了,就不会那么的悲催,想要什么都可以握在手里,永远都不要放开,可是,世界是这么残酷呀,无力的感觉一直存在,只是你看不见它,当你正在努力奋斗的时候,他们就跳出去,狠狠的给你一刀,切断了你所有的希望与幻想。

    现在,在谷泉夭的眼里,羽苒就是这样的,之前她觉得羽苒无所不能,可是他很多时候都力不从心,只不过羽苒善于伪装,一直在死撑着。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人就在你的面前,你看见了他所有的无能无力,那么自己也感到力不从心,这些□□裸的摆在面前,血淋淋的,让人痛到无法呼吸。

    谷泉夭不知道自己出来玩为什么会走神,只是她彻底的走神了,羽平和不满的敲着桌子,手里一个叉烧包还冒着热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羽平和这几天变得聪明了,聪明的令人发指,总是学着壬訾逍那个家伙的样子去打击她,这些她十分的不明白。

    “陛下暂时还不会治你的罪,你放心吧,南贵妃根本都不敢跟陛下提你的真实身份。”

    “为什么?”

    “因为南贵妃的手也不干净,你想想,她会因为你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坏了她满盘的棋吗?就好比,五十步笑百步,现在皇后自顾不暇,后宫之中有多少只眼睛盯着那个位置,如果她惹恼了北辰府与你老子,万一再捅出什么篓子,她怕是也吃不消吧,这此,她可是最后的赢家。”

    “那我很安全了?”

    “你如果安全了,又怎么会躲在羽苒的羽翼之下呢?南贵妃不会光明正大的治你的罪,难不保她半路上把你弄死,所以你不仅很不安全,反而暗箭难防。”

    “我也在好奇,她大可以光明正大的送我去死的。”

    “你当她傻呀,南月一个千金小姐,什么不干,那天晚上故意找你的茬,来送死?我猜那晚南月肯定去做了什么别的事,比如给南贵妃的哪个情人送信什么的,如果顺着线查,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不愿意走这一步,更何况,你也说了,你小时候杀了一个丫鬟,长大杀了一个南月,基本就没有杀人,所以这其中牵扯的不止一样,我觉得谁也不愿意查下去,因为有很多人借着你的名杀人,而这些人最希望这一切掩埋在土下,而南贵妃再怎么也不会这么傻成为这么多人的公敌,其实我觉得南贵妃肯定有事情的,一般皇宫里面的女人几个人没有事情的,看看皇后不就明白了,到最后把自己给害了,我也只能叹息一声,可怜我姑母就那样死了。”

    “如果有个人不开心,你能做什么让他开心?”谷泉夭觉得自己向来不会照顾人,这些事羽平和比她在行,所以她就想问一下。

    “我哪儿知道,就看那个人是谁了。”

    “是你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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