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确定?!
    郑永恒又问:“你没跟她问清楚?”
    “没有。”
    “这可不像以前的你,”郑永恒笑着说,“你变了,你不再淡定、不再冷静、不再理智。”
    他对那个坏女孩越来越好奇,居然可以让在感情上防守得滴水不漏,高高在上,天之骄子般的男人,为她心动,为她摆低姿态,为她患得患失。
    “看到信息时,你是什么心情?”
    沈寂微微皱眉,似乎不愿回想:“愤怒,失望,嫉妒。”
    “嫉妒?!”
    “对。”沈寂自嘲地笑了下,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这种情绪太陌生了,但他确实嫉妒那个男人拥有过她。
    还没正式开始一段爱情,就先尝到了苦涩,且无能为力的滋味。
    这些天他用繁重的工作进行自我麻痹,但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她,梦里也全是她。
    看来是真栽了。
    郑永恒产生了某个大胆的想法,他会不会突破道德底线去……横刀夺爱?
    谁知对面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去哪儿?”
    沈寂快步往门外走:“回月见岛。”
    他决定当面找她问清楚。
    郑永恒一拍桌,得,又不理智了。
    不对,他该不会是打算回去当小三吧?!
    啊不,是横刀夺爱。
    作者有话说:
    寂寂: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吃醋
    回回:请快来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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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九点出头, 孟回洗漱完,吃了碗牛奶燕麦粥,看了十几分钟早间财经新闻, 张老就坐着轮椅上门了。
    孟回看到他有些惊讶:“张爷爷,您怎么来了?”这个时间点,他不是该雷打不动地泡在老年活动中心打麻将吗?
    “回丫头, ”张老把轮椅留在门外,站起来, 背着药箱走进了院子里,“听沈寂说你病了, 他让我过来看看,咱两家就隔几百米远,你怎么不来找我?给张章打个电话也行呐。”
    他远在纽约,忙得分`身乏术,还惦记着她的病情,孟回尝到了一丝甜意,略微苍白的脸上露出浅笑:“这不是天天下雨, 我懒得出门嘛。”
    根据以往经验,感冒不管吃不吃药, 都至少得一周才断根。
    张老给她把了脉,查看舌苔:“还有点尾巴,我给你开点药, 吃两天就差不多好了。”
    他看她还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其实有一味药, 保管能药到病除。”
    “什么药?”
    “药名呢,”张老拖腔带调地打趣道, “就叫沈寂, 专治相思病。”
    孟回顿时喜笑颜开, 眸里也有了光彩:“这副药您能给我开吗?”
    “不能。”
    孟回背过去咳了两声,戴好口罩,又指着喉咙:“这里也痛。”
    “扁桃体发炎,加上咳嗽造成的。”
    张老特意带了药来的,选出对症的包成四小包,密封袋装好放到桌上:“每天两次,间隔六小时,饭后半小时服用。”
    “谢谢张爷爷。”
    张老慈和地笑了笑,视线落在水果盘旁边的茶罐上:“这明前龙井是沈寂给的?”
    “您怎么知道?”
    “他收藏的茶都会用定制茶罐,”张老说,“前阵子他腿伤复发,我去给他针灸,也得了一罐冰岛班章。”
    孟回捕捉到了关键内容:“腿伤复发?”
    看来回丫头并不知情这件事,不然上次也不会让他枉顾医嘱下山和她见面,张老暗作思忖:“是啊,十年多的旧疾了,没及时根治,一旦受凉受寒就会复发。”
    孟回问:“是当年那场车祸造成的?”
    张老点点头。
    “他是什么时候腿伤复发的?”
    张老说了个日期。
    饶是孟回已经大致猜到,仍呼吸一窒,之前她误会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吃醋不接他电话,他不得不来她家找她,澄清了误会,而张爷爷就是在那晚给他做的针灸。
    原来,当时他是带着未愈的腿伤来见她。
    “回丫头,我这里有套按摩手法,有缓解腿疼的功效,你要不要学?”
    孟回毫不犹豫应道:“要!”
    见老爷子对明前龙井着实喜欢,看好几回了,茶叶不多,她不舍得全送给他,刚好沈寂上次拿的斐济矿泉水还剩两瓶,她就借花献佛,有模有样地泡了壶龙井茶,哄得他眉开眼笑。
    张老爷子教的都是干货,不带半点儿虚的,好在孟回领悟力高,也学得快,基本掌握了精髓手法。
    老爷子离开后,她吃了一包药,对着自己的腿按摩几次,加深印象。
    接下来,就等沈叔叔回岛了。
    应该还要等一段时间吧。
    三包药吃完,除了还会咳嗽,头脑昏沉,喉咙痛的病症明显消退了,孟回感觉轻松不少,吃过午饭,趁着天气晴好,她戴上帽子和口罩出门。
    据专家预测,今天下午,月见岛的兰幽谷将迎来十年一遇的蝴蝶大爆发。
    不少游客慕名前来,街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孟回坐环岛公车来到兰幽谷,入口处停了几部官方媒体车,还有不少举着摄像机的自媒体工作者,正在为不能到场的粉丝做现场直播,她低调地避开他们,穿过落满红花楹的小路进山。
    花丛间,树叶上,已能看到零星的蝴蝶飞舞。
    孟回在小溪边遇到年轻的一家三口,爸爸牵着妈妈的手,女儿骑在爸爸脖子上,奶声奶气地小声哭着:“爸爸我不要去看蝴蝶。”
    妈妈柔声问:“宝贝,为什么呀?”
    “因为老师说,蝴蝶是毛毛虫变的,”小女孩扁着小嘴巴,眼泪要掉不掉的,“如果有很多很多蝴蝶,不就等于是有很多很多毛毛虫吗?”
    夫妻俩交换了个眼神,爸爸笑着哄道:“宝贝真聪明,可是蝴蝶很漂亮哦,我们就只看蝴蝶好不好?”
    “蝴蝶!”小女孩指着一群飞过来,栖在溪水边的蝴蝶,破涕为笑。
    孟回觉得他的教育方法很好,没有告诉年幼,理解力有限的女儿,从毛毛虫变成蝴蝶是生命的蜕变和升华过程,也不告诉她,蝴蝶短暂的生命仅在三天到一个月之间,而是只带她去看它们破茧后最美好的模样。
    她不由得想到了某个男人,如果他将来也成为一个小姑娘的爸爸,会这么温柔吗?
    一定会的。
    孟回沿着小溪往里走,流水潺潺,水底落叶和石头清晰可见,走了十分钟左右,眼前出现开阔的山谷,漫山遍野的绿意织着浅粉橘黄淡紫的野花,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清香,提前赶来的游客早已占据了最佳观看视野,围得水泄不通,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发出声响,仅献出欣赏的眼光和摄像头,唯恐惊扰了翩跹起舞的蝴蝶精灵们,远处的山脚,还有一波波游客潮水般涌来。
    孟回没有去凑热闹,转身朝森林走去,有风吹来,一群蝴蝶扑簌着从头顶飞过,振翅声颇有节奏感,她想起那天在海底,从他们身边游过的彩色小鱼。
    尤其是那只调皮地对着他吐泡泡的小红鱼。
    但红色蝴蝶是很罕见的,孟回只在柏林的博物馆看过标本,血漪蛱蝶,世上唯一的全红蝴蝶,它们生活在西非的几内亚森林和刚果森林,生性好斗,经常遍体鳞伤,但被囚禁在标本里的那只,品相非常完美。
    她后背也有一只红色蝴蝶纹身,就在蝴蝶骨之间。
    来寂静的森林深处寻觅蝶影的不止孟回,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唯有她形单影只,树木枝繁叶茂,遮住了大部分日光,借着风肆意泼洒清凉绿意。
    孟回悄无声息地停在离树一米多的位置,树干上,有一只蝶,正在破茧。
    这注定是一个艰难且痛苦的过程。
    孟回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看着,终于,蛹裂开了条细缝,一抹浅金色的光溅出,接着是颤动的绿,因为湿润,色泽偏暗,一点点地挣着,最后现出了完整的轮廓。
    它在风中不停地扇动翅膀。
    如果没认错,这是一只金丝翠凤蝶,通体绿色,边缘缀着金色的丝,高贵而优雅,属于月见岛独有的蝴蝶品种。
    一只只金丝绿蝶陆续破茧重生。
    稀有品种将附近流连的人群吸引了过来,脚步声和喘气声此起彼伏,相机“咔嚓”声更是不停响起,绿蝶们丝毫不受干扰,仍在森林里自由起舞。
    铺天盖地的绿意,仿佛是神明随手洒落的星光,萤火般闪烁着,舞动着,汇聚成人间的银河,场面极为辉煌壮观。
    有幸见过一次,终生难忘。
    漫天飞舞的绿蝶中,有对情侣拥抱着,吻得难舍难分。
    看得孟回眼热,脸也热,她有点遗憾地想,这么美的景色,却没有人可以分享。
    异国他乡漂泊多年,回国后也跟浮萍似的,居无定所,为自己改名为“回”,如今却没有一个能回去的,可以当做归宿的家。
    然而她从未感到孤寂。
    此刻却觉得,要是他在,该多好。
    因为这个忽如其来的念头,聚在心间的欢喜如流沙般散去,空落落的,孟回低下了头,余光里闪现一道熟悉身影,她惊喜地偏头看去,映入眼帘的都是陌生面孔,根本没有她想见到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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