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盐想起这话从她对面的人口中说过一样的:“口味真奇葩,你就不觉得像在吃牙膏吗?”
    她记得她边吃边回:“你才奇葩,牙膏得罪你了吗?家里的牙膏也没见你不能用啊。”
    “我倒是想,你只买这辛辣味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自己买自己用。”懒汉懒汉,穿衣吃饭已经指望她了,牙膏都不能自理了吗?
    “你不换,我换有个屁用。”说着他的唇对她几不可察的似抿似嘟了一下,陈盐秒懂,受不了他这德行,挖了一大勺薄荷冰淇淋塞他嘴里:“吃你的牙膏吧!”
    韩俊忽然说:“回吧。”
    苏婷很意外:“啊?甜点还没上完,好不容易和叶老师聚,这才刚坐下没多久吧。”
    叶凉风倒是一派和气:“早点儿散吧,我明天起早回京,再说,你身边这位今天心情不好,也影响其他人情绪,你带他在街上溜达溜达,散散心。”
    苏婷得到了指导,立即找了个台阶说:“对,差点儿忘记了,明天去一个亲戚家做客,今晚打算在附近逛逛买点儿礼物呢。”
    叶凉风招来了服务员:“那就到这儿吧。”
    转而跟韩俊说:“严歌和冯玥结婚,你这伴郎得提前回吧。”
    他冷冷得回:“再说吧,伴郎订了一堆,没我也误不了他们的事儿。”
    陈盐想,大概是彻底损失了冯玥这枚迷妹,让他很不爽。
    结完账,大厅经理和服务员过来礼貌的询问:“外面下雨了,请问是为你们每人提供一把伞,还是两人共用一把。”
    叶凉风说:“我们两把,有备无患。”
    韩俊毫不犹豫的接过伞:“一把。”
    率先出去了。
    苏婷笑着说:“叶老师,我先走一步啦。”
    叶凉风对她摆摆手。
    她脚步轻快的追前人去了。
    陈盐和叶凉风出来的时候,看到韩俊已经撑着伞和苏婷走在雨中了。
    走了几步,他伸出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苏婷也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腰。
    俩人的背影,看着是那么的般配,又那么的……亲密无间。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陈盐心里忽然像被针扎一样。
    她躲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被他狠狠刺了一下。
    原来,她上辈子真的欠了他很多债,让她这辈子莫名其妙的被他一次次伤害。
    哦,不对,这辈子她这会儿也欠着他的债,拼命攒钱就是为了还债。
    她不想攒了,她要花钱,要消费,要享受。
    陈盐沉默着向相反方向走。
    叶凉风追了上来,撑开伞,遮住了她。
    陈盐问:“这顿饭后,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他「嗯」了声。
    陈盐看着这雨势说:“我想回北京了。”
    他说:“要不,明天就回吧。”
    陈盐摇头:“不能回,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任性的,我没吃饱,又想吃冰淇淋了。”
    “太凉,回酒店订份粥吧。”
    “你为什么要说薄荷冰淇淋像牙膏,我以后再也吃不了薄荷味的冰淇淋了,吃了会想吐,怎么办?”
    “我没提。”
    “你还狡辩,都怪你!”
    “……”沉默着走,他忽然说:“你想哭的话,就哭吧。”
    陈盐摇头:“不想哭,就觉得憋得慌,可能下雨闷的,我想淋雨。”
    他把伞收了起来:“我陪你。”
    “不行,人生地不熟的,我要感冒了,你还得送我去医院呢,快打上伞。”
    陈盐觉得自己疯,温文尔雅的叶教授比她更疯,直接收了伞,扔在了垃圾桶旁边,两把伞,六千元的赠品,就这么便宜别人了。
    俩人在雨中慢慢的走,雨越下越大,周围打伞的人经过后也频频讶异的回头,他俩已经浑身湿透,陈盐被浇的说话声音都特别大,跟吼一样:“我不喜欢上海,这里真的没有人情味儿。”
    他回:“那就少来。”
    她又大声说:“刚刚的饭太难吃了,血亏。”
    他望着她,没吭声。
    吼完两嗓子,陈盐忽然觉得特别痛快,原来发泄真的管用,但发泄完后,后悔也来的很快:“咱俩好疯狂,一会儿回酒店,不让我们进去可怎么办?”
    他说:“那就加钱吧。”
    也是,只要有钱,就可以。
    既然欠他的都被他今天做局讨回来了,那她对他也不客气了:“你掏。”
    以后她对他,一毛不拔还要使劲薅。
    陈盐后悔过后反省也来的特别快:“伞挺贵的,咱俩回去找回来吧。”
    他说:“太迟了,刚一扔完,马上就被人捡走了。”
    上海,魔都,这么高大上的城市,穷人也真不少啊。
    伞没了,她又觉得丢人了:“打个车回吧,下雨天傻乎乎的不打伞,真丢人,你怎么也不拦着我点儿。”
    叶教授:“……”
    都说平时壮的像头牛一样的人,生病反而倒下的最快。
    还真是病来,如山倒。
    陈家庄穷归穷,对自家土生土养的调皮捣蛋鬼子们毫不吝啬,每人量身定做一套钢筋铁骨,让你出山打怪多年身体依然抗造。所以陈盐自然也没料到一场秋雨就让她这铁打的身体散了架。
    睡前觉得不舒服她没当回事儿,半夜给她烧糊涂了,喊着「妈」惊醒了。
    周围很黑很静,既没有陈秀娟,也没有任何人,她觉得浑身皮肉很疼,跟梦里被人抽了几鞭子一样,还一直冒虚汗,就好像还一身湿淋淋的走在雨中一样。
    她更恨叶凉风了,他要拦着她淋雨,她就不遭这份罪了。
    她睁着眼,身上无力,大脑却非常亢奋。
    过去的回忆像幻灯片一样,在她头脑里轮番闪过,想的最多的还是小时候,还有大学研究生时候,她人生最单纯的快乐都是一心求学(玩耍也算学习)且没有男人的时候。
    她忽然想打给三姐,关心一下她,是不是她受过什么狗男人的情感伤害才会活的这么通透,才会觉得单身等于万岁。
    但她没敢,深更半夜的,手机铃声在她三姐耳边忽然响起来的话,也怪吓人的。很可能狗男人问不到,还会被三姐骂的狗血淋头。
    她鼻子里热气更烫人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该吃药了,最起码喝口热水发发汗,真给烧成个傻子,她就废柴了,学习让她快乐。但这些年交的学费,没见到回头钱都打水漂了。
    不行,她得打起精神去急诊。
    她头重脚轻的坐了起来,换个衣服都费了好多力气。
    换完又躺下了,挣扎了又挣扎,也提不起精神自己折腾去医院。
    明天叶凉风还要回京,还有课,她也别自讨没趣,都没利用价值了还觍着脸去打扰他休息,就选择打给了前台,问酒店可以帮忙给她送到医院吗。
    酒店可能也害怕担责任,先打了120,又打到了check in时候在她身边套近乎还和她进进出出在一起的叶凉风房间里。
    她这波好人也没当成,叶凉风陪她坐120去的医院。
    想想她还不如打给他,能省下120的钱……
    不对,她要消费,要享受,120算什么,如果可以,从医院回来,条件允许的话,她想坐飞机,坐火箭。
    她也想为消费经济,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第47章 照料
    陈盐输着液,沙哑着嗓子问叶凉风:“急诊应该可以报销吧?”
    他无奈的回道:“医保不给你报,我给你报。”
    陈盐摇头:“是我自己作的,我应该给你报。”
    叶凉风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陈盐虽然烧的发懵,也被他摸脸的动作惊到了,猛地侧头避开了。
    他自己也一愣,说了句:“也行,你先欠着吧,回头一块算。”
    摸脸前说算他的给报销,摸脸后说欠着一起算,男人,都是现实的东西。
    既然他不客气,她也打起精神和他理论理论:“今天你算计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他笑了:“我以为你说扯平了就不再问了。”
    不是这个理:“我越想越亏,我诚心诚意跟你道过多少次歉,我还请你吃饭请你坐船,你下了游船就拉我上了贼船。”
    他仍旧笑:“你也没跟我说你不能见前男友,我就没当回事儿。”
    听听这谎话编的:“一码归一码,我能不能见他跟你对我知会一声有什么关系,就一嘴的事儿,你不说,肯定有猫腻。”
    他承认的倒也痛快:“被你看出来了,我今天的目标其实是俊子,当年我明明就是正当上位,他因为这个跟我别扭了将近一年,我一直想着有朝一日得报复回来,谢谢你的配合。”
    是,陈盐必须承认,你正当他不正经,但是:“报复的方式多种多样,比如说你让他挂科,肯定比今天这样让他更难受。”
    陈盐一直对叶凉风念念不忘,除了对他的歉意,还有这个原因,应该让叶教授利用职务之便把那个禽兽挂起来示众。
    叶凉风思索了会儿:“你的方式我不是没想过,不过他这么精明,我怕挂了他,会倒搭上我。”
    你怕搭上你自个儿,就顺手搭上了她,那她太倒霉了:“你前线杀敌时候能不能别带上我,我不想见他,我多无辜。”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带你,怎么玩儿,说起当年,我也挺无辜的。”
    合着他最终目的是为了一箭双雕,让招让陈盐确实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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