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关门的司机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叶凉风,后者冷淡得回了句:“我哪天空虚寂寞了可能还会联系你,外面凉,回吧。”
    司机看她的眼神更怪异了。
    陈盐回去补觉,午饭时候,她出去吃的,吃的好的,吃的贵的,吃的精致的,她从来没有这么大手笔,吃完又在上海逛了逛,一挥手买了好几套衣服,南方的衣服比北方时髦非常非常多,这是昨天逛外滩的观感。所以她要摒弃朴素,焕发美丽,学她三姐,迷住小鲜肉。
    傍晚徐教授和他两个博士生也到了,徐教授简单互相介绍了一下,年龄略大的一个是王路明,说是工作后才回来读博的;
    另外一个跟陈盐同龄,叫周正。
    他见到陈盐,眼前一亮。
    几人一起吃过饭,徐教授要回去看资料,两个博士,王路明回房间和老婆孩子视频,周正想出去看看上海夜景,可能他在饭间话题总是有意无意的转到她头上,徐教授看出点儿猫腻,胳膊肘往里拐的忽然提议带上陈盐一起去。
    陈盐也不傻,但她摇头:“昨天去过外滩了,我不去了,想回去和男朋友视个频去。”
    也不是周正不好,而是,吃一堑长一智,她不想在单位内部开展私人感情了,什么样的男人,都不如她这份长长久久,让她吃好饭穿好衣的工作来的重要。
    找对象,跨行也十分有必要。
    陈盐回到房间就去洗澡,出来后手机有未接电话,还是上海的座机,她在上海除了冯珂没有熟人啊?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来,对面一个客气的女声:“陈盐小姐吗?我是酒店前台amy,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刚刚打您房间分机号没人接听,又打的您手机,请问您人在酒店吗?”
    陈盐「嗯」了声:“不好意思,刚刚在洗澡,没听到。”
    “没关系,是这样的,这边有一位自称您朋友的先生询问您的房号,我们需要征得您的同意。”
    陈盐:“谁?”
    冯珂明明说半夜到,他俩约周一吃晚饭的,难道提前了?不对不对,冯珂知道她手机号码,反而不知道她住的酒店。
    正胡乱猜测呢,听到电话里似乎跟对方在确认姓名,然后回复她:“韩俊,韩先生。”
    陈盐:“……”
    陈盐说:“我跟他不熟,别告诉他了。”
    那边似乎非常为难:“可否请陈小姐亲自和他说一声,不然,您的手机号码方便我们告诉他吗?”
    陈盐拒绝:“不太方便。”
    那边:“这……”
    陈盐挂了电话。
    呆了一会儿,继续擦头发。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依旧是跟刚才一样的号码。
    陈盐接起来,那边声音一如既往的为难:“陈小姐,要不您亲自跟他说一声……您朋友在这里,实在我们也为难。”
    陈盐帮忙出主意:“如果他赖着不走,酒店保安可以请他出去吧?”
    那边更为难了:“陈小姐,您就别难为我们了,来者是客,我们是不能……这么干(赶)的,既然是您的朋友,您也认识,麻烦您自己出面处理一下,我们实在夹在中间无能为力。如果您觉得他骚扰您,报警您也可以自己来报……我们只能协助调查。”
    陈盐:“……”
    她沉默了一会儿:“你让他在一楼水吧区等我一下吧,我一会儿下去。”
    陈盐挂了电话,愣了几秒,又擦了擦头发,套了条长裙,披了件披肩,就走了出去。
    第48章 债务
    酒店的一层靠西北位置有个可以喝咖啡喝酒水的水吧区,面积不小,可以容纳几十人,还有个小型舞台,晚间时候,有时候是钢琴独奏,有时候是情歌,今夜是钢琴独奏。
    陈盐走近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靠近大厅位置的他,一直盯着她,由远及近,显然是从她一露面就发现她了。
    陈盐裹了裹披肩,又给自己打了打气,这场硬仗,底气不足很容易被敌人拖去枪毙。
    这时候水吧区人不多,但不知道一会儿什么状态,保险起见,还是选个隐蔽点儿的位置。
    她走到他跟前,示意了一下后面角落里的卡座位置:“坐那边吧。”
    也不等他回复,自己先过去了。
    回身坐下时候,他已经跟了过来,把手臂上搭的西服,随手扔在了旁边位置。
    脸色阴沉的坐了下来。
    陈盐一看他脸色,就没了跟他对话的欲望。
    所以,看他坐定,盯着她,等着她先开口,她故意没吭声。
    谁沉不住气谁先开口,陈盐绝对要赢下这场开局battle。
    最沉不住气的服务员走了过来:“请问两位喝点儿什么?”
    陈盐一秒破功,没有任何迟疑的抢答道:“一杯美式,不加糖(他的),一杯蜂蜜柚子茶(嗓子疼,她自己的),谢谢。”
    输了第一局不怕,比起来更怕他点酒,陈盐不想跟一个情绪差的男人对话,更不想跟一个情绪差还喝了酒的人对话。
    服务员走后,陈盐放弃了在毫无意义的pk上跟他较真,就主动对他说:“我点的,所以我请你。”
    他冷笑一声:“你他妈不是要结婚了,怎么见了凉风又变卦了。既然打定主意要滚怎么不彻底点儿,你是爱他爱的发疯,非他不可是么,你和他睡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会不会想起你这副身子他的好兄弟也享用过无数次。”
    该来的总会来,虽迟仍到。
    见识到这个人说话有多么贱,所以听到他这么说陈盐完全不觉得意外,在决定下来面对他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陈盐平静的回:“肯定不会想起你,人的细胞28天就会代谢一遍,你睡得那个人,早作古了,我已经是全新的我了,我都不记得我和你还有过一段了。”
    他「呵呵」的笑:“是么,怎么,被我捅破的那层膜也长回来了不成?”
    陈盐脸唰的一下红了,不是羞的,是被他气的,论嘴贱,他真是难逢对手。
    陈盐被怼的也无法继续保持优雅从容淡定了:“我是生活在封建社会吗?我父母都不管我交友,你又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我跟你睡了,就要为你守贞一辈子吗?
    你以前睡的人你也这么要求的吗?你怎么有脸跑来指责我?你昨晚睡过的苏婷,知道你今天对别的女人兴师问罪吗?”
    他阴着脸回:“那你猜叶凉风睡你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们做的样子。”
    陈盐气到不想跟他在多说一句废话了:“好奇你就去问他吧。”
    他恶毒的说:“我就想问你,我就想听你说,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
    “不问就是不好奇,不想知道!”
    他愿意怎么知道的就怎么知道的,人都来了,还有必要追究过程吗?
    他却勾唇笑了笑,语气里掩饰不住的讽意:“凉风今天下午发给我的,你觉得他什么意思?”
    陈盐一愣,想起他走的时候,撇清关系的样子,明白过来,他撺掇那个饭局,一箭双雕,又把她酒店地址发给韩俊,让他俩狗咬狗。
    真有招,真高明,不愧是高校老师,阴起人来还用连环套。
    陈盐平静的回:“意思挺明显的,肯定不是让咱俩相拥而泣,应该是让咱俩两败俱伤。”
    他:“……”
    话音刚落,服务员一脸微笑的端着他俩点的饮品过来了。
    他寒着一张终年不化的积雪脸对服务员说:“开瓶洋酒。”
    陈盐对他说:“你要喝酒的话,自己喝,我就回了。”
    他抿了抿唇,果然什么也没说,陈盐知道他当着服务员面子得维持他人模狗样的形象,不好发作。
    服务员察觉到了这桌气氛不对,也没回话就走了,看样子,酒应该是没给他点上。
    陈盐想到当初分开确实她嗖的一下,就彻底消失了。对于这个混蛋来说于理没问题,于情稍微不妥,同居几个月,把他当狗的话离开也应该打声招呼,陈盐对他连狗不如就是怕他还没玩儿腻歪她,打了招呼走人等于白瞎。
    今天既然他主动送人头来了,那就是想要个说法,俩人现在也没有利益牵扯了,她结婚都关他屁事儿了,说明可以正经交流了,这也是陈盐愿意来大厅面对他的理由:“如果你今天能心平气和,我们就聊一下,如果不能,你走吧。”
    他恶声回道:“我看到你这张脸就做不到心平气和。”
    都一年多了,他还不能心平气和,他是不是有个大病,叫做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的大病。
    “那是你自找的,你不来也看不到我,你不乐意那就一拍两散,你回去会你的美女同学苏婷,我回去养精蓄锐找个小鲜肉。”
    他被她噎的脸色更难看了:“我今天是来要钱的。”
    陈盐一滞,她原本以为他来找她是因为她不辞而别那事儿,原来,是为了钱。
    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刚刚想多了。
    一提钱,陈盐也没底气了,毕竟她刚参加工作才一年,还没存几个达不溜,有点儿后悔今天下午的冲动买买买了。
    欠人手短,陈盐声音都低了很多:“不是说三年后还清吗?”
    他不留情面的问:“你生活的社会什么时候轮到欠债的说哪天还钱了?”
    十万块,又不是能逼死人,她去跟陈油借,去跟冯珂借,还能愁死她不成,何必在这里为了十万块看他脸色,低声下气。
    陈盐说:“好,你留下银行卡号,十万块,明天打给你。”
    他冷笑:“十万块你怎么算出来的?”
    “信里写的很清楚,春节你给的七万块,还有两瓶茅台。”
    “那你算错了吧,你没看一下,那两瓶是92年,九几年的铁盖茅台拍卖价格三十多万一组,我给你带的那两瓶,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算你十万二十万一瓶都给你算睡、后价了。”
    她哪有心思听他重音所在的睡后,脑门里只有一句惊叹:我的老天!
    她赶紧拿出手机给她爸打电话,接通后心急得问:“爸,前年春节时候那两瓶茅台,你还留着呢吧?”
    “瓶子留着呢?”
    “你喝了?”陈盐难以置信,侧了下身体,捂住话筒低声问:“刚收到时候,你不是骂我,让我赶紧退回去吗?你怎么给喝了?”
    陈友国也有点儿心虚:“咱不是也放了一年你没还吗,去年过年时候,你大姐,跟她公公显摆咱家有茅台,那个爱沾便宜的老东西没几天就寻了个由头来咱家喝酒,就一顿饭,两瓶都干完了,别说,这好酒喝着就是不上头。”
    陈盐:“……”
    陈友国还邀功般的说:“闺女,酒瓶我没舍得扔,证明咱也是喝过茅台的。”
    陈盐出门的时候图方便就套了长裙,没穿打底裤,加上穿着酒店拖鞋,听完她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脚腕冷飕飕的,就把脚丫子灰溜溜缩到了卡座上面,用长裙裙捂住了脚面。
    可能没听到回应,陈友国这才后知后觉的问她:“怎么了?都快两年了,送你酒的人,来要了?”
    没来要酒,来要钱了。
    有酒还好说,没酒就难办了。
    “没,就是忽然想起来,是不是应该主动还给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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