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蜀国国君,怎么这么厚脸皮,韩攸问:“您答应了?”
    萧瑾也是一言难尽。
    蜀国的意思是,当初他们占了蜀国的便宜,拉着蜀国的大旗才让齐国投降,因此得了那五州之利。
    这话虽然没明着说,但就是这么个意思,萧瑾虽然觉得对方厚脸皮,然则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他们的确扯上了蜀国的这一面大旗。再说,萧瑾本来也没想着把这稻麦轮作办法藏着掖着,毕竟这也不难,历史上似乎还是从蜀地开始推广的,人家早晚也能自己摸索出来。
    不过萧瑾觉得,他们过来的目的恐怕不会如此简单,这稻麦轮作跟科举,应当都是借口,
    萧瑾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那稻麦轮作的法子并不难,人家早晚都能学得会,不如现在卖个好,也全了两国之谊。先皇在世时与蜀国往来密切,如今四国关系甚是微妙,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既然答应了要教,那等他的回复抵达两国,两国来使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前往夏国。这可是国与国之间的外交,萧瑾好歹也是皇帝,他也是要面子的。
    夏国虽然国力差了一些,但是输人不输阵。尤其是临安城,绝对不能输!
    务必要干干净净。
    韩攸未曾置评,不过却表了态,一定会做好萧瑾嘱咐他的事。
    不过,这件事并不是说做做就能做的。
    翌日,萧瑾又叫来几位心腹大臣共同商议,议事议了一整日,总算是将各项章程敲定了下来。左右军巡街司、水务司、街道司这三司隶属于临安府,由府衙统一管辖。因人手不够,从兵部那边划了不少士兵过去,韩攸兼了一个“监官”,临时负责三司事宜。
    对于萧瑾重用韩攸这件事,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议。
    如今朝廷本来就缺人。再说萧瑾那一番整治过后,跟他不是一条心的已经被丢在一边了,至于徐庶这种老混子,虽然也不爱管事儿,但是却很少跟萧瑾唱反调。属于是消极抵抗的类型,他们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萧瑾用不上的时候基本不会搭理,用得上的时候却也不会客气。
    譬如这回,人手明显不够,那工部就得顶上。
    徐庶自从上次被萧瑾打了脸之后,人也乖觉了不少。哪怕他还是不打算干事,却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反抗萧瑾,只能听话领旨。
    萧瑾又将主意打到了户部头上:“这些进士们下个月便要去许州等地任职了吧?”
    冯慨之点头。
    萧瑾算了算时间,一个人,差不多能把这边的事儿做完:“那正好,让他们临走之前再帮衬一把,索性把城中治安跟卫生都处理好,再走也不迟。”
    而且他记得,谢明月几个家里都是仆从众多的,真要忙不过来的话,还能在家中借力。
    出力又不用他掏钱,多划算的买卖啊!
    冯慨之替谢明月几个捏了一把汗。
    这又是一个又脏又累出力不讨好的活,这群大少爷们又有的折腾了。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朝廷缺人手。
    萧瑾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峻性:“朕明日便下一道圣旨,今年下半年再开一次恩科,往后五年每年一次,五年后便成定制,三年一大考。”
    务必要解决了这人手不足的老问题。
    比起恩荫,萧瑾更喜欢科举,考出来的人,不管能力怎么样,起码素质要好上许多。
    张崇明问:“往后选官都以科举考试来选?”
    “那是自然。”虽不是唯一,但主要还是要以科举作为选官的主要途径。
    众人心思各异,都以科举选仕,那世家大族便要跟寻常百姓竞争这当官的渠道了。
    他们会愿意么?
    底下张崇明之前犯过错不好多问,王从武、冯慨之什么都以萧瑾为先;韩仲文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
    徐庶眼睛一闭,诸事不管;卢扬心说他们卢家子弟人人读书,就算走科举也不会输给别人,根本不怕。
    半晌,只有韩仲文憋了一句:“若是那些京官有异议呢?”
    萧瑾一句话堵死:“还敢有异议,那正好,干脆退位让贤得了,省得朕还要考察那些官职需要换人。”
    这下好了,韩仲文闭嘴了。
    他觉得不仅自己玩闭嘴,那些反对的人多半也不得不闭嘴。
    他们圣上,真是越来越说一不二了。韩仲文目光划向冯慨之跟王从武,这两人虽然隔得老远,彼此又不睦,但是圣上如此强势,全赖他们。
    要不是他们不管圣上说什么都一味死忠,圣上也不会这般强势。
    果然,萧瑾说完之后,这两人争先恐后的来了两句“圣上英明神武”,就差没把“争宠”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是他格格不入了,韩仲文无话可说。
    萧瑾见他们啥也没说,大为满意。
    嗯,今天的朝堂也是稳如磐石呢。
    冯慨之只顾着拍马屁,等拍完了之后才陡然清醒。
    不对啊,一会儿整治这个,一会儿整治那个,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好不容易抠下来的钱,又得花个精光?!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省下来的钱!是他一笔一笔抠出来献给圣上的,结果转头就没了。
    都是她舍不得花的钱啊……冯慨之捶胸顿足,心痛至极。
    待众人议完事纷纷退下时,冯慨之却独自留下,期期艾艾地不说话,像个不讨喜的老媳妇一样。
    萧瑾问他:“你还有事?”
    冯慨之知道这样不好,但他平常管着户部抠门抠习惯了,虽然不是他的钱,但他也心疼:“圣上,您这么一弄,岂不是要把钱都花光了?”
    “哎……国库的钱确实太少了。”萧瑾感慨,“实在不禁花。”
    重点可不在这个,冯慨之痛心疾首地提醒:“所以,咱们还是得节流。”
    开源节流,一样不可少,要知道之前其他部的这些莫名其妙的开支,他可是一向都不搭理的。本来就没钱了,还乱花什么?
    都给他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萧瑾苦大仇深:“你不懂,节省不了。”
    冯慨之一愣:“这又为何?”
    萧瑾瞅了瞅他,最后将蜀国跟燕国要遣使臣团前来拜访的事儿透露了一下,这件事情如今还没彻底定一下,只有丞相、他,还有韩攸知晓。
    萧瑾透露完了,还道:“这事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切莫外传。”
    冯慨之理解了萧瑾的意思,可他总还觉得心疼。
    萧瑾知道他抠,但是没想到他会抠到这个份上,安抚道:“那燕国势大,蜀国独踞一方,都不是好惹的,若他们见这临安城又脏又乱又差,势必会打从心底里轻视夏国,觉得咱们不堪一击。”
    冯慨之一思索,觉得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再者,朕往后可是要推行科举的,此番两国使臣来京,整个夏国的目光都放在临安。若是那些读书人对临安并无憧憬之心,将来,又怎么愿意来临安考科举、为朕效力呢?”
    临安城可不仅仅是面子工程,等往后有了钱,萧瑾打算在每个州县都这么搞。
    冯慨之听着更觉有理。
    萧瑾高深莫测地又来了一句:“所以,朕图得不是一时之利,图得是整个夏国的长盛久安啊,冯爱卿可不要拖了朕的后腿。”
    冯慨之最受不住激,语调一下子拔高:“微臣怎么会拖后腿?!”
    他一向唯圣命是从。
    萧瑾见效果达成,心满意足,不再刺激他。
    冯慨之出宫之后犹在不忿,他觉得萧瑾小瞧了他,作为御前红人,他怎么可能会拖后腿?
    一向都只有别人拖他的后腿。
    冯慨之决定再做些什么,好好证明一下自己。
    那就先从紫阳山居的房子入住开始吧!这些小官儿虽穷,但是蚊子在小也是肉,他得给圣上收拢人心才行。
    这几日,原先递交申请通过的官员都收到了通知,道他们可以收拾一番,三日后便能搬去紫阳山居。
    此次的入住户部全程公示。哪些人申请了、哪些人通过了、为何通过、能住多久、房租几何,都在一道政书里头写得清清楚楚,且还在多地张贴起来。
    所有的事情都一目了然,没有一点藏污纳垢的地方,让人信服。
    众人还是头一次对户部这般信服的。
    似程度这样的无房小官儿正高高兴兴地在家收拾行礼,晚些时候便听到些传闻。
    外头都说,圣上为了他们这些居无定所的官员建房子住,愣是连娶皇后的钱都搭进去了。
    程度等人闻言大受震撼。
    为了他们,连皇后都不娶了?!难道在圣上心中,他们比皇后还要重要?
    他们何德何能啊!
    作者有话说:
    萧瑾:这就是你的杰作?
    冯慨之:这不感人吗?
    第76章 国书 ◇
    ◎藏污纳垢的下水道◎
    说起来, 他们圣上的确一直没有迎娶皇后的动静。
    之前倒是有过一位太子妃,只可惜因为太子妃做错了事儿,如今已经殒命了。后来朝中也曾催促过立后的事儿, 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他们本来还以为是没找到合适的, 如今听到这些话,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圣上没娶皇后,该不会是因为他们吧?!
    为他们日理万机, 费尽心力,连迎娶皇后的钱都花光了, 又哪里还有余钱娶皇后呢?
    圣上真的太体恤臣下了。
    众人自以为猜到了真相。
    等搬进紫阳山居之后,这种愧疚感便更甚了。
    没住进来之前,他们不曾指望这个房子能有多好。这地儿离衙门近, 算是块风水宝地了,在这样的地方建房子, 差些就差些,他们认了,只要方便就好。
    但谁能想到,这房子竟然建得这般精巧。
    房子跟客栈有些相仿, 上下四层, 家中若有老人, 会被分在第一层,若无老人, 会住得高一些。也不知这间房子的楼顶是怎么造的, 隔音效果甚好, 上面还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 贴邻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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