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母女可不知她们的对话早已被人听了去,看到阿蛮端来的鸡丝面再没工夫闲谈,热腾腾的面条下肚,这人才算是真的缓了过来。
    阿蛮在一旁看着只觉赏心悦目,这人长得美,连吃个面条都带着仙气儿呢!
    梅雪妍注意到了阿蛮的神色,她填饱了肚子,现在也有工夫打量阿蛮了。
    阿蛮身材十分高挑,不过桐桐若是再长两年肯定能超过她。眉毛有些太重了,活像是用毛笔画了两条黑杠杠,哪里有女儿的秀气。
    眼睛太大了,睫毛也有些太长了,毛嘟嘟的,像是牛眼睛;还是自家女儿的眼睛好看,桐桐可是一双丹凤眼,十分有神。
    鼻子倒是挺好看的,就是鼻梁有些塌,桐桐的鼻梁高挺,鼻尖秀气,这点可比她好看太多了。
    阿蛮的嘴唇厚了些,不说话的时候都显眼,说话时一张脸上就显嘴了,自己女儿完胜。
    就是前凸后翘的有些惹眼,哼~自己女儿还小呢!她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自觉女儿将来一定能够超过她。
    还有这一身的黑皮,女婿的底子都比她白。
    梅雪妍在心里把对方挑剔了一番,综合各方面来看,阿蛮对女儿构不成什么威胁,这样对比之后,再看阿蛮也顺眼多了,“阿蛮,你多大年纪了?”
    阿蛮:“回老夫人的话,阿蛮今年十八了。”
    这一声老夫人可把梅雪妍取悦到了,她和阿蛮说话的语气愈发地温和,“十八了,那有婆家了吧!”
    这个时候的人都早婚,尤其是连年战争使人口锐减,是以大晋女子年满十七还未婚配的,就会采取强行措施,由长吏指配丈夫。
    近些年来,贵族更是兴起了一种越是大家族越是早婚的攀比之风,指腹为婚,娃娃亲的情况并不少见,先成亲后圆房的也挺多的。
    胡人的婚俗想来与中原不同,只不知这姑娘是否婚配,梅雪妍合计着阿蛮既然在这院子里伺候,这么大了若是还没嫁人,自己少不得要多留意一些,还是要早些嫁出去的好。
    就算她对燕北梧有些不满意,可他也已经是自己女儿的郎君了,屋里若是有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总归不能让人放心。
    阿蛮:“我没婆家,就有一个相好。”
    梅雪妍寻思这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就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在她的认知中这绝对是不允许的,更何况是大大咧咧说出来的呢?
    她看向还在认真吃面的女儿,这些胡人如此野蛮不开化,这也太不讲礼数了,女儿听了竟然也没什么反应,难道是她大惊小怪了吗?
    回想当年大姑娘的事儿,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段雀桐将口中的面咽下,又喝了几口面汤,这才拭了唇角,安慰道:“娘亲不要想太多,阿蛮和她那相好也是一样过日子的,对吧,阿蛮?”
    段雀桐冲着阿蛮眨了下眼睛。
    阿蛮虽然看着有些憨,可她又不是傻,要不然也不会安排她过来伺候,她被夫人的眼睛一看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当下道:“夫人说的对!”
    段雀桐看娘亲还是一副三观巨震的模样,想要开解一番,可又觉得这事儿还得自己想明白才好,而且有些观念真的很难转变,她一个现代灵魂还想要那一纸婚约呢!
    梅雪妍以前也听说过一些有关胡人的传言,像茹毛饮血吃生食啦,兄妻弟及啦等,可那时候也只是当个八卦听听。
    如今乍然听阿蛮这样说还是有些受不住,可女儿现在都已经是半个鲜卑人了,她还能如何呢?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女儿是下嫁,又生得一副雪肤花貌,将军自不会将她与那些胡人女子相比。
    调试好了心情,她又将阿蛮打发出去,与女儿面授机宜,说了一些私房话。
    段雀桐自忖也是在数据时代经受过洗礼的人,可听着娘亲的教导还是免不了面露尴尬,不禁心头感慨:还是老祖宗会玩儿啊!
    最后梅雪妍还总结道:“男女之间就是那么回事,今天娘倒是说过圆房的事情要推到你及笄之后,可女婿总归血气方刚,他们胡人又是那么……哎!适当给他点儿甜头尝尝也是个纾解,若是憋狠了他再用强可就不好了。”
    段雀桐:“……”
    段雀桐赶紧转移了话题,母女俩又说了一阵子闲话,房门被打开,燕北梧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梅雪妍看着这个面容冷肃的鲜卑女婿就发憷,她强撑着笑脸说:“女婿回来了,那你们就早点儿歇息吧!”
    燕北梧轻微颔首,等到岳母离开,室内就剩下闪婚的新婚夫妇。
    段雀桐看着燕北梧胡子上染的风霜,说道:“郎君,可要沐浴?”
    燕北梧看了她一眼,眸色沉沉,却并未说话,只是径直走到后室,不一会儿那里就传出了哗哗的水声。
    段雀桐撇撇嘴,可真够高冷的!
    她坐在铜镜前,开始拆自己的钗环发髻,她一边通着头发一边想着,这不过才盘了个把时辰的发髻就坠得头皮疼,头发有些太长了,该找个日子剪掉一些才好。
    这个时候的人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谁也不能一辈子不剪头发,是以想要剪发就需查找个良辰吉日。
    就在这时,后面的水声停了,段雀桐听到脚步声向那边看去,燕北梧此时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一个满头长发的大胡子!
    段雀桐看的囧囧有神。
    燕北梧:她一定是被我的风采迷住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矜持!
    段雀桐看着燕北梧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直到走到自己的近前,她仰头看着对方,觉得颈椎的压力有些大。
    这个头肯定超过一米九了,段雀桐觉得男人超过一米九就太高了,爷爷有个得意门生就特别高,每年来家里拜年时进门都要低着头,要不然肯定会磕门框上,他上学时同学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长颈鹿。
    段雀桐现在身高是一米六三,在她这个年纪属于高挑的,可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太矮了,如果想要以后不一直仰视对方,她得努力长到一米七才行。
    燕北梧将手里的毛巾递给她,段雀桐傻傻地接了过来,然后就看到燕北梧在她旁边坐下,一副大爷模样,看她不动,还用眼神催促。
    段雀桐:看在你给了我一个名分的份儿上,我就伺候你一回。
    段雀桐动作十分轻柔地替燕北梧擦拭着头发,她做事细致,眉眼专注,不过擦个头发倒好似对待什么珍宝,燕北梧认定夫人果然心悦他,这让他十分受用。
    而且,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王磐虽然纨绔,可他有个好爹,长得也不差。他知道晋朝的士族最重门第,如果夫人不是心悦他,缘何会向他求助,还主动说要拜堂!
    燕北梧想起宋赞罗源他们闲来无事就会把娘子、相好的挂在嘴边,有时还会被挠个满脸花,凭空就生出了一种优越感来。
    燕北梧的头发十分浓密,段雀桐将之擦至七成干,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腕,觉得这样不行,男人必须要调/教,凡事都要有来有往,尤其是这种钢铁直男。
    于是她软着声音道:“郎君,我今天第一次盘发,现在头皮好痛!”
    看燕北梧没反应,就拉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郎君,帮我按一按好不好!”
    燕北梧看着掌下秀气的脑袋瓜,只觉得自己一用力就能将它捏爆,难得的有些无措起来,而且男人伺候女人,哪有这样的道理,中原女子果然事儿多。
    他正想要拒绝,段雀桐仰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桃花般的笑。
    燕北梧就觉得这样的小娘子,自己要是不答应她恐怕会难过得哭吧!她肯定是想要和自己多亲近一些才会大着胆子提出这样的请求。
    身为男人,宠自己的女人也是应该!
    段雀桐想的挺美,我伺候你一次,你再伺候我一回,挺好!
    结果等燕北梧的手指真的按在自己的头皮上她就后悔了,这特么是铁钳子吧!怎么能这么痛!
    段雀桐毫无防备,疼的叫了一声,“痛!痛!!痛!!!”
    可让她就此放过对方也不甘心,于是颤着声音道:“郎君,还请轻些!”
    燕北梧被她的痛呼吓了一跳,只觉得小娘子果然难伺候,随即又被那软软的请求戳的心口一麻,手下动作就放轻了一些。
    段雀桐又痛哼了两声,指挥道:“轻点!还是有些痛!”
    燕北梧只好再放轻些力道。燕北梧毕竟是练家子,又熟知人体穴位,上手后段雀桐只觉得做了个头疗,连日里来的疲乏都消了大半,整个人都舒服的昏昏欲睡。
    今夜被安排在门外守着的两个士兵,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互相挤眉弄眼地交流着。
    一阵寒风吹来,也有些想要定下来了呢!若是能找到一个能够相守的女子,组建一个家似乎也挺好!
    作者有话说:
    燕北梧:我家夫人爱惨了我!
    宋赞:哇~
    罗源:哦~
    段雀桐:哼哼~谁说不是呢!
    第35章
    夜色深深, 月朗星稀!
    燕北梧看她神情困顿,就准备将她抱到床上。
    段雀桐本来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人抱起就吓了一跳, 她赶忙抓住对方的手臂, 掌下的肌肉紧实有力, 她的瞌睡顿时也去了大半。
    燕北梧将新婚妻子放到床上, 目光从她的脸上一寸寸掠过。
    初见时,对方满身的狼狈, 再美的女子在外面奔波五六天身上也免不了沾染尘土风霜的味道,他那时候纯粹就是迷了心窍, 被小娘子的一个眼神就动摇了心志。
    可这会儿却不一样, 沐浴干净的段雀桐身穿纁色中衣,杏脸桃腮, 容颜秾丽,身上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又暖又香,燕北梧的喉咙都不禁有些干涩起来。
    段雀桐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尤其是对方的大手还压在自己的身下,那炽热的温度简直能灼伤人的皮肤, 她的心里有些慌, 怯怯地叫了一声“郎君!”
    燕北梧看着妻子轻颤的睫毛眼神幽邃, 刚刚还支使着自己给她按这儿按那儿, 现在倒是知道羞了。他也不点破, 如果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就斤斤计较那他何必娶妻呢?
    燕北梧取过拴着同心结的酒壶,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口, 随即倾身吻上那如桃花般诱人的唇, 酒水随之渡了过去。
    段雀桐:“……”
    这桥段似曾相识!
    很快段雀桐就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酒水入喉,十分辛辣,随之而来的就是令人窒息的火热。
    燕北梧吻得毫无章法,一切全凭本能,含着对方的唇舌又吮又吸,怎么也亲不够。
    段雀桐告诉自己要呼吸,可她实践经验为零,动作根本就不听指挥,到了后来整个胸腔都有些憋闷,她使劲儿地推着对方的胸口。
    真真是个莽夫,直吻的她舌底发痛!
    两个人现在距离都不到五公分,两人鼻息交缠,暧昧非常,段雀桐触及对方的眼神,那里明晃晃的光让她心里一慌,“郎君,说好现在不圆房的。”
    燕北梧轻轻蹭着她的鼻尖,看着她眼里水溶溶的光,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也聚了一汪水,再没有比这更惹人怜爱的了,“不圆房,我就亲亲!”
    燕北梧说话算话,说亲亲就真的没有干别的,段雀桐起初还羞涩抗拒,后来就是爱咋咋地,只是那丛大胡子扎的她又痒又疼。
    燕北梧毕竟血气方刚,既然答应了不圆房,最后也只能自己解决,浴房和卧室之间只隔了一道门,看来娘亲是白担忧了。
    段雀桐躲在被子里,脸色通红。
    燕北梧回来时就看到妻子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遂道:“睡吧!我不碰你!”燕北梧掀了被子上床。
    段雀桐听着他依旧没什么波澜的声音,只觉的人果然不可貌相,谁能看出这么一副冷肃正直的皮囊下包裹的是好骚一男的!
    燕北梧将床幔放下,躺在妻子的身边只觉得分外满足,现在他也有媳妇了,他媳妇比他那些兄弟口中的媳妇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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