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珂:“……”
    杨珂勾了下唇:“是什么东西?说出来,我听一听重要程度。”
    温盏说不上来:“竞……竞赛的学习笔记。”
    杨珂笑起来:“温盏,你连撒谎都不会。”
    她说着站起身,也不管温盏什么反应,自顾自把装饺子的碗从她面前拿走。
    温盏有点慌张地抬起头,见杨珂端着碗走到料理台前,从壁橱里取出饭盒,打开盖子,把饺子一枚一枚放进去。
    她动作利索地扣好盖子:“现在出门,饺子你路上吃。”
    -
    二十五分钟后,司机的车稳稳停在商行舟家小区门口。
    高端住宅区,外来车辆不允许进入。
    温盏联系不上商行舟,也没法找他要口令,只能嘱咐司机:“师傅您在这儿等等,我马上回来。”
    从小区门口到商行舟家门口,大概六七分钟的步行时间。
    为了节省时间,温盏跑着去。
    她其实有点轻度路痴,但大概上次发生的事情太让人难忘了,她竟然死死记住了商行舟家的门牌号和路径。
    一路跑到他家门前,温盏气喘吁吁,扶着膝盖上前按门铃:“商行舟!”
    叮咚,叮咚。
    没回应。
    她继续按:“商行舟!”
    还是没回应。
    温盏等了十来分钟,按门铃一直没回应,看表竟然快八点了。
    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她咬牙退后几步,绕到后花园,朝着卧室的方向喊:“商行舟!”
    他家窗户没开,隔壁邻居阳台上窗户“刷拉”推到底。
    “你这人怎么大清早……”窗台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踮着脚尖起了个很高的调,却堪堪在这里顿住。
    小豆丁揉揉眼,有点不确定:“漂亮姐姐?”
    温盏理智一瞬间回流,脖颈蹭地红了:“对不起,我不喊了,我吵到你了?”
    “没有。”小豆丁穿着睡衣,摇摇头,“你先别走,等等我哦。”
    说完,小脑袋消失在窗台。
    温盏没走,她站在原地,接了个杨珂的电话:“不是说拿完东西就走?你都在那儿待了快半小时了,温盏,你九点半的航班!”
    温盏急了:“我现在就走,我正在往小区门口走了。”
    她放下电话,小豆丁披着羽绒服蹭蹭蹭从二楼跑下来,冲到花园边边:“姐姐你来找商行舟?”
    温盏点头:“你昨天有看到他吗?”
    “没,我昨天没出门。”小豆丁想了想,又笑道,“不过我们前几天还一块儿打雪仗呢,我往他脖子里灌雪来着。怎么,你跟他失联啦?”
    “嗯。”温盏有点失落,“我找不到他。他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家里,我怕他吃东西食物中毒,或者……或者万一受什么伤,也没有人发现……”
    “不会的,你太小看他了,他自理能力超强。”小豆丁打断她,“你要是敲门没动静,那他大概率是不在家。他不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么?说不定昨天晚上,叫他出去喝酒了呢。”
    “他……”温盏纠结,“他经常出去喝酒,喝通宵吗?”
    小豆丁大幅度地点头:“对啊,有时候第二天中午都不回来。”
    温盏手指蜷曲,指甲在掌心摁了摁,又松开。
    短短几秒,她做出决定:“我现在有点事必须得走,你如果见到他了,可不可以把我的话,转达给他?”
    小豆丁:“好啊,你想说什么?”
    温盏微微蹲下.身,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说,我特别、特别喜欢他,我这辈子,不会再这么喜欢第二个人了。”
    -
    飞机轰鸣,在稀薄的晨曦中起飞。
    手机一瞬失去信号,温盏退出微信界面,打算关机。
    费元嘉值机时选了她邻座的座位,余光瞥见,有点难以置信:“不会吧,你真跟商行舟在一块儿了?”
    温盏得不到商行舟回应,心里正烦。
    被他这么问,就不是很想搭理:“嗯。”
    “我靠。”费元嘉震惊到爆粗,“他配不上你,温盏。”
    “……”
    “你知道他爸多暴力吗?控制狂会遗传的!”费元嘉恐吓她,“到时候你去哪里都要跟他报备,不报备他就不高兴,然后打架吧,你还打不过他——他那人从小打架就厉害!我听说的。”
    “……”
    温盏闷闷地垂着眼,一言不发。
    费元嘉也习惯了,她平时就这样,强者都是沉默的。
    他自顾自地说:“而且,你不觉得商行舟就是那种,因为无人管教,所以从小到大就没有分寸、谁都不放在眼里,也没什么礼貌,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的那种……那种混混吗?”
    微顿一下,他又严谨地修正:“他成绩好像确实还不错,但这不能证明什么啊,说不定他每次考试都抄别人的。你想想,他那么暴力,他那家庭背景又……没什么人敢招他,他只要威胁一下,别人就会把答题卡给他看……”
    “你够了吧。”上升到人格高度,温盏忍无可忍,“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多了,你一个压根儿没接触过他、连‘他打架厉害’都要靠‘听说’的人,有什么资格用这么大的恶意揣测他?”
    费元嘉词穷:“我这不是在劝你。”
    温盏冷笑:“谢谢你,你管好自己。”
    后半程,两人相对无话。
    温盏戴上眼罩,短暂地睡了一觉。
    醒来后梦的内容已经记不清楚,但她心里空落落的,觉得难过。
    费元嘉的妈妈这段时间在上海出差,来机场接他们。
    等行李转盘的时间里,费元嘉见她醒了,以为她心情会因而转好,继续嘚啵嘚啵地输出恋爱理论。
    好像一只没完没了的鹦鹉。
    温盏神情恹恹地揉眼睛,戴上耳机调大声音,想到昨晚商行舟的语音是她语音转文字,都没听内容。
    她将聊天记录往上翻,重新点进去听。
    短短几句语音,他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透一点性感的哑。
    唉。
    温盏觉得自己好可怜。
    因为男朋友疑似冷暴力,她要听他以前发的语音,才能勉强消化负面情绪。
    行李转盘慢吞吞,她站在人群里,反复听。
    听到第五遍,终于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声音有些瓮。
    很轻微,他说话时本来就离话筒有一小段距离,一下子就很难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
    ……生病了吗?
    温盏扣住手机壳,纠结地想,要不要让涂初初也过去一趟……
    他不会是死在家里了吧。
    下一秒,手机微震。
    她低头,看到消息栏弹出一条新消息。
    商行舟:「1。」
    温盏心脏猛地漏跳一拍,脑子一白,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按下通话键,给他拨了过去。
    忙音响过两声,他没再挂断。
    接起来,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温盏?”
    温盏眼睛微微发热,小声:“嗯。”
    “你昨晚给我写的什么东西。”他耸拉着眼皮,没什么劲儿,声音听不出情绪,“报告文学?”
    “……”
    温盏忽然有点委屈,闷声:“对不起,商行舟,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写解释,我以前没写过……我昨晚和今天一直在想,觉得,没把恋爱的事情告诉我妈妈,不是因为我胆子小,是我……我这个人性格有问题,我……”
    她声音低下去,“我就是,有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好半晌,降噪耳机将机场嘈杂隔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温盏耳朵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商行舟的呼吸声。
    她说完,心跳得很快。
    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自己语无伦次,静默的时间里,是不是在思考要怎么提分手……
    不用想那么多的。
    如果他不想谈下去了,温盏觉得,她一定不会纠缠他。
    好久,商行舟哑声:“你在哪儿,现在在家吗?”
    温盏小声:“在……上海的,机场。”
    “……”商行舟静默几秒,清冷地笑了声,“挺好,我不问你,你就没打算跟我说。”
    “你怎么恶人先告状。”温盏一下子急了,“我跟你说过的,我好几天前就跟你说我初六的机票来上海,你不是知道吗?我……”
    “哦。”商行舟语气慵懒,嗓音沉哑地打断她,“我是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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