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盏微怔,心脏猛跳。
    半晌,撇开眼:“我觉得他没那么喜欢我……但也不重要,我们不会再在一起了。”
    四五月,路边的桐树还没有开花。
    风吹过时,叶子沙沙响,脚边滚动着光斑。
    宝马在小区门口停下,迟千澈“砰”一声关上车门,她转身离开的下一刻,抬起眼,忽然开口:“温盏,你要不要跟我试一试。”
    她脚步立刻顿住,有点困惑又有点吃惊地,转过来。
    看着他。
    头顶阳光像温暖的蜂蜜,旭日初升,迟千澈靠在车旁,黑色衬衫有些皱了,看她的眼神很专注。
    他温柔地笑,说:“跟我在一起,我会非常喜欢你的。”
    -
    太突然了。
    温盏下意识想拒绝。
    话到嘴边,忽然又变成:“我考虑一下。”
    这一考虑就考虑到将近中午,她一觉醒来,仍旧感觉太阳穴突突跳。
    什么啊……
    她纠结地看着手机屏幕。
    认真的吗。
    可迟千澈不是说,他有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而且,虽然他不是她直线上司,但哪有在同一个公司里,领导跟下属告白的……
    啊啊啊。
    温盏在床上打滚。
    嗡——
    滚一圈,手机又震起来。
    温盏看也没看,随手按绿键,屏住呼吸:“喂?”
    那头静默半秒,一道低沉微哑的男声传过来:“温盏,你出院了?现在醒了吧,好点儿了么?”
    温盏怔了下。
    不是迟千澈,是商行舟。
    她手指无意识地抠住手机壳,声音低下去:“嗯。”
    商行舟一下子又有点难受。
    刚不是还挺高兴的?怎么一认出是他,兴奋劲儿就没了。
    他正掂量措辞,温盏拱在床上,听见外头大门被人“咣咣咣”地敲响。
    “等下啊。”她扔掉手机,跳起来,“来了!”
    打开门,温热的风拂面来,搬家师傅低头划拉手机,查看订单:“是温女士吗?”
    温盏:“啊。”
    对方:“东西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开始搬?”
    温盏有些迟钝,生病病迷糊了,差点忘记自己叫过搬家公司。
    她退后半步,让他进来:“就现在吧,在房间里。”
    跑过来时太急,扔了手机,没摘耳机。
    商行舟隔着话筒,听见她那头一个粗声粗气男人在说话,皱眉:“你不在家?”
    温盏挠脸:“在呢,我叫师傅上门搬家。你有什么事吗?”
    商行舟眉峰微聚,眉头皱得更深:“你病刚好,搬什么家?”
    “定好的日子。”温盏囧,“东西都收完了,也没想到会突然那样……”
    商行舟抿唇:“门栋地址发我,我过去找你。”
    温盏赶紧拒绝:“不用。”
    商行舟又问:“你还没吃午饭?”
    温盏没懂:“你干什么……”
    商行舟低声:“我知道了,你歇会儿。”
    他说完,挂了电话。
    温盏舔舔唇,想。
    是要来找她么……
    但是,他又不知道她家在哪。
    温盏指挥搬家师傅收好几个大箱子,下楼时,动作稍慢,落后了几步。
    正午太阳正盛,她抱着最后一个小书箱下了电梯,走出门栋。
    一抬眼,猝不及防,看见站在树下的男人。
    树影婆娑,破碎的光斑,在脚边掉满地。
    男人肩宽腿长,身姿笔挺立在那儿,微垂着眼看手机,等人,像春日里一幅画卷。
    温盏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下一秒,他若有所觉,撩起眼皮。
    深邃的目光穿过浓密树荫,与她相撞。
    然后,商行舟大跨步走过来,低声:“我来拿。”
    他的气息一触即离,温盏手中一轻。
    和煦的春日,两人并肩往门口走。
    小区里人不多,温盏租的是高校博士居,很幽静,路边幽绿的灌木丛中,时不时蹿过一两只肥猫。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商行舟嘴角微扯,笑得很张扬:“靠军人的直觉。”
    他掩蔽能力还不错。
    上次把她放在路口之后,一路跟着她回家,她一路都没发现。
    温盏点点头:“喔。”
    兴趣缺缺,似乎也并不是很好奇。
    但商行舟望着她,视线落在她白皙的后脖颈,再也没移开。
    走到小区门口,搬家师傅的小面包车静静等在树下。
    她拉开车门坐上去,商行舟紧随其后,故作随意地问:“怎么突然搬家?”
    “房子到期了。”温盏低头扣安全带,“正好换个地方住。”
    “所以,你今天早上忽然离开,是因为约了人?”商行舟把箱子放好,漫不经心道,“怎么不叫我一起。”
    温盏奇怪:“没有啊,你不是走了吗?我看你走了,我才走的。”
    商行舟微顿,忽然反应过来。
    小面包车气息不太好闻,窗户开得很大,风吹进来,他微眯起眼,心头却很轻盈。
    忍不住,轻笑了声。
    温盏:“?”
    温盏:“你笑什么。”
    商行舟轻咳:“没。”
    他收回目光,看着她,低声:“我没走,我有点事,中途离开了一下。我下次出门,一定提前跟你说一声,行吗?”
    温盏心头猛地漏跳一拍,忽然晃了下神。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个人。
    老喜欢把她放在腿上,手不老实,惹她不高兴了,就抵着她额头,哑着嗓子哄:“好不好啊,盏盏?”
    撒娇似的。
    车内静默,春风充盈。
    温盏手指蜷曲又放松,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似乎有温度的视线,一直到下车,都没有消失。
    -
    温盏新房子也离公司不远。
    须臾抵达目的地,师傅的推车放不下了,还剩一个纸箱。
    商行舟稍稍挽起衬衫袖子:“我来。”
    他个子很高,小臂裸.露在外,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张力冲击视觉。
    这箱全是书,不大,但沉。
    温盏探头探脑,不太放心:“你拿得动吗?”
    商行舟瞥她一眼,笑意从眼角滚过。
    他把纸箱挪到单手,伸出另一只手,慵懒地朝她发出邀请:“试试?”
    温盏没懂:“嗯?”
    他哑声:“我还能单手再抱一个你,放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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