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蹦乱跳的青虾,来晚了可就没了啊!”
    ……
    “大婶,买鱼么?”
    亚伦看到一位头戴木钗、身穿青花布裙的大婶过来,连忙招呼。
    挣钱嘛,不寒碜!
    “小伙子这鱼怎么卖?”
    大婶看中一条最大的鲫鱼,发现抓起来活蹦乱跳,的确很新鲜,这才满意问道。
    “以往都是十个大钱,我算您便宜些,只要八个大钱,还帮您剖洗干净,您看如何?”
    妇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那成!”
    买卖开张,亚伦的降价销售起了很大作用。
    但他看着自己最大的一条鱼被买走,忽然沉默了……
    ‘打了这么多天的鱼,最大的一条被买走……得了八个大钱,刚刚补上了之前被盘剥的数目……接下来的鱼可就没那么好卖了,好亏啊……’
    果然,亚伦的预感成真了。
    最大的那条鱼被买走之后,接下来又来了几个顾客,左挑右捡就是不太满意。
    哪怕降价,也很难打动对方。
    等到日上三竿之时,亚伦只卖出了不到一半的鱼,而鱼市已经散场,剩下的只能砸手里了。
    算了算账,总计入账二十个大钱,扣掉剥削,还剩十二个大钱。
    “唉……靠近江海的地方,鱼获卖不上价,而内陆运输又是个麻烦……有价无市。”
    亚伦叹着气收起鱼篓,来到鱼市中的一家商号,加上自己的积蓄,掏出二十个大钱,买了一罐子盐。
    官商的盐号都只设在城池内。
    因此这家码头上的商号卖的其实是……私盐!
    不过据说商号主人很有背景,在官面上也吃得开,因此也没人来管。
    ‘私盐都这么质次价高……怎么卖盐的不卷起来呢?’
    ‘垄断行业啊……哦,那没事了!’
    一边提着鱼篓与瓦罐腹诽,亚伦一边路过了一个算命摊。
    虽然他看不懂那鬼画符般的字,但笔跟纸还是认识的。
    不过他目光只是扫了一眼,就跟没事人一样走了过去。
    虽然很想学文习字,但亚伦一点都不着急。
    毕竟都长生不老了,还在乎这点时间?
    他这一次来鱼市,只想着摸底,其余能引起注意的事情一律不做。
    没有多久,亚伦走出鱼市,来到码头边上的一处酒家。
    这酒家只有后面几间厨房与灶台,外面搭了棚子遮挡阳光,看起来很是简陋,在棚子外还竖了一块掉漆的招牌。
    亚伦虽然不识字,但记得别人叫这里‘渔阳酒家’。
    他看着那个招牌,暗暗记了下来。
    走进酒家,四面的桌子凳子都缺胳膊少腿,不过来这里喝酒的人也多穿着短襟,衣服上满是补丁,根本不在意这些。
    有的直接在柜台上沽了酒,拿着酒碗与菜碟,蹲在门口喝。
    这里只卖两种酒。
    一种是‘烧刀子’,入口极烈,最是驱寒暖身。
    另外一种是‘老黄酒’,越炖越香。
    下酒的小菜则有蚕豆与豆干、以及白切肉片。
    烧刀子与老黄酒都是一个大钱一碗,蚕豆与豆干一个大钱一碟,白切肉片五个大钱一碟。
    如果实在想吃肉,又出不起五个大钱,还可以买三个大钱一碗的烂肉面,权当打打牙祭。
    以往方玉每次鱼市卖鱼之后,都必来此处,点上一碗‘烧刀子’,看情况要其它下酒菜。
    湖上湿气重,渔民不说到老,三四十岁就屈伸不利,腰酸背痛的情况比比皆是,喝酒可以去邪驱寒,至不济也可以麻痹痛苦。
    第二么,则是想来看‘渔阳酒家’的老板——四娘!
    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不如意,逆来顺受了那么久,苦哈哈们也需要一个宣泄之地。
    辛苦劳作之后,过来看看美人老板娘、喝酒吹牛、插杆打诨,也是小民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呦?阿玉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走进酒家,来到柜台前,那店小二认识方玉,笑问道:“来点啥?”
    ‘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亚伦差点脱口而出这句确实是某位文豪说过的话,但强忍住了:“照旧!”
    “得嘞!一碗‘烧刀子’,一碟豆干!”
    亚伦掏出两枚大钱,从柜台上接过酒碗与菜碟,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慢慢喝着。
    虽然板凳似乎有些高低不平、桌面有些木刺……但之前的方玉显然不会在意这个。
    烧刀子入口极烈,宛若一道火线直入腹中,与吃‘赤血鲤鱼’汤的感受截然不同。
    亚伦一边夹起一块豆干,慢慢品着,一边悄然竖起耳朵:
    “要说府里……花魁‘白牡丹’见过没?俺上次就见到了,真真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啊,要是能睡一次,简直死也值了……”
    “哈哈,牛二你就该去西城头豆腐坊,想什么白牡丹呢?”
    “要是想看美人,还真有机会!”
    “今年刘家家主六十大寿,要请戏班子唱三天三夜的大戏,流水席只要说句吉利话就随便吃呢!”
    ……
    亚伦坐下不久,又进来几个渔民,彼此都算熟悉,互相打了招呼就坐下吃喝。
    也没人提癞痢刘的事情。
    毕竟他现在都不算‘失踪’,起码得消失一个月以上,才会有人察觉蹊跷。
    并且,也不知道他是欠赌债跑了,还是喂了龙王爷。
    官府显然更不会在乎一个没有编户齐民的黑户,哪怕报案都未必有人理会。
    烧刀子很烈,没有多久,亚伦就有些微醺感。
    “四娘来了!”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酒家中众人眼睛一亮。
    亚伦也很从大流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位鬓发散乱、身材丰腴的女子正从后厨走来。
    她大概三十岁左右,相貌并不算如何出众,却带着成熟妇人的风韵,尤其是一身皮肤吹弹可破,还故意拉低胸口,露出一片雪白滑腻,配合着脸上会说话般的水汪汪杏眼,足以令任何男人沉迷。
    “我来得晚了,诸位贵客慢用。”
    四娘长袖善舞,据说背后还靠着城内某位军头,跟每个顾客都打了招呼,就连角落里的亚伦都被她准确叫出名字,特意说了句话。
    一时间,酒家内人声鼎沸,宾主尽欢。
    ‘人间百态,尽在其中矣……’
    夕阳西下之际,亚伦走出酒家,提着鱼篓往码头行去。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而生活还要继续……
    第531章 武道与读书
    数月后。
    太泽湖上。
    亚伦手持鱼竿,改捕捞与叉鱼为垂钓。
    毕竟捕鱼技术太烂,只能以其它方法弥补。
    钓鱼是一门耐心活,亚伦渐渐迷上了这种感觉。
    “如果再买点茶,在甲板上煮茶品茗,顺便钓鱼……倒也悠闲自在……”
    正遐思之时,亚伦忽然感觉眼前一黑。
    嗞嗞!
    他的耳边传来了杂音,宛若混乱的呓语。
    继而,某个伟岸的身影,浮现在亚伦眼前。
    祂身披黑袍,从袍子之下,好似有无数蠕动之物,化为雾霾涌来……
    虽然异常模糊,但那种混乱与秩序共存,散发诡异气息的感觉,令亚伦直接确认,那就是他的本尊!
    一瞬之后,所有幻象与幻听都消失不见,仿佛亚伦之前所见所闻不过是错觉。
    但亚伦望着船板上掉落的鱼竿,却明白它真实不虚!
    自己有一瞬连接上了‘本体’!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信息的短暂交互,也令亚伦明白了许多。
    “我的目标并未定错,就应该苟着,同时变得强大……”
    “与此同时,由于这个世界太过封闭,能级太高……无法形成临时的灵性通道,来自本体的支援不用想了……等等!”
    亚伦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是几个月之前举行的仪式……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之后,本体的回复才到……这是什么神仙延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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