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哈哈一笑,随口做了处置,让跟着的一干地主心中发冷。
    就在这时,又见一个年轻人正拿着草席,裹着一具尸体。
    “此人是谁?”
    亚伦看到,随口问了一句。
    卢晓义神色微变:“此乃张浩然之关门弟子,也是远亲——张居石。”
    “张居石见过丞相。”
    少年起身,一身素白,如芝兰玉树,行了一礼。
    “你敢收敛罪人骸骨,不怕我军法么?”亚伦哈哈一笑,忽然问着。
    少年抬起头,眸子黝黑:“义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
    “大胆!”
    汤汛冷哼一声,周围亲兵已经拔出佩刀。
    “罢了罢了……就饶你一命吧。”
    亚伦摆摆手,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啾!
    就在这时,一只鹰隼从天而降,落在旁边一个亲兵手臂之上。
    亲兵连忙解下消息情报,递给亚伦观看。
    “不错不错……今日双喜临门,展大等将终于平定了南方叛乱,虽然黑二不幸战死……”
    亚伦平静说着,仿佛没有多少伤感:“只是有一点……北方之前也有大战,金王领兵南下,想要全据中原,正与康王大战。”
    康王也是大松宗室,之前不在京师,躲过一劫,可谓继承了大松正统。
    又在官家被俘虏之后,得北方人望,大批军士文官蜂拥而至,短短时间就拉起数万人的队伍。
    可惜,南方已经被梁王占据,将康王堵死在北方,此人除非能迅速击败金王,或还有与南方一搏的机会,但也希望渺茫……
    ……
    北方平原。
    十数万大军正凶猛厮杀在一起。
    其中一方是康王,以步兵居多,另外一方是金王,带着数万骑兵。
    此时骑兵分为两股,一股配着重甲,蓦然开始了冲锋,宛若一台台重装坦克,横冲直撞。
    另外一股则是轻骑兵,能在马上骑射,根本不跟松兵直接交手,而是射了一轮箭就远远避开,然后靠近,再射一轮——宛若群狼捕猎,又好似风筝战术。
    没有多久,康王的大军就崩溃了。
    甚至,其中一员胡人骑兵大将单骑冲营,擒杀了康王!
    ……
    一座道观。
    “康王继承大松余气,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一败就彻底没有了机会。”
    一名老道煮着茶,慢悠悠道:“康王其实命格不凡,有帝王之命,麾下岳名、牛咬金也是一等一的大将……奈何不得地利!崇明道大宗师谋划,精心布局,最后却如此七零八落,这天意弄人,当真可怖!幸好我等未曾入局,否则便惨了!”
    旁边一位女冠,生得桃腮杏眼,闻言只是一笑:“此次天下争龙……入局的都很惨,北边不用说,南方五宵派、长金寺……不都是折了么?”
    “虚灵子有大气魄,欲推翻三教,立科学大道,位居我三教之上!”
    老道士叹道:“此人……当真是异数!”
    忽然,他又看了看天,摇摇头:“大松天命彻底断绝,未来神州归属,就在金与梁之间了。”
    “那崇明道呢?”女冠忽然问。
    “崇明道,各大弟子真人早在金王破京师之时,就反噬至死,山门福地也化为恶地……惨,惨不忍睹啊!”
    第858章 千里之堤
    开平二年。
    春。
    徐州,大曲府。
    伴随着从南方调来的太学官吏完全充实了各府县之后,亚伦的意志就在此地严格推行了下去。
    丈田、宗教税、商税、官绅一体纳粮……
    城门口位置,一张公文又被张贴出来,还有衙役打着铜锣走街串巷地宣告。
    当当!
    “梁王令,太平观、龙子庙、送子娘娘庙皆为淫祠……当毁之!”
    “东门家抵挡丈田,全族诛灭!”
    “孔家偷税漏税,抄家!”
    ……
    纷纷扰扰中,一个窗户被关上:“嘿……这南方来的太学生,一个个居然都算能吏,我等就没用了。”
    说话的是一个老吏,原大曲府户曹内的一个书办。
    别看只是吏员,实际上代代传承,哪怕官府都不清楚治下到底多少人、多少地,想要收税就得靠他,或者说,靠他家祖传的‘黄册’、‘地册’。
    把持了这些之后,吏员父传子、子传孙、权力根深蒂固,跟与本地豪强大户勾结,影响力相当可怕。
    “阎老二你也就敢现在说说,之前跪得比谁都快!”
    另外一个黑铁汉子冷笑一声道:“不过不跪也不行,像其它府县,如我们这种人,破城就被杀光了……”
    大曲府因为还未攻打就开城投降,倒是保留了不少残余,虽然亚伦通通开革不用,但这仇恨还是结下了。
    砸了人家的铁饭碗,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这一屋子里,有官有吏,有地主有庙祝,都是因为梁军入城而利益受损者。
    “好了,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必伤了和气?”
    一名富态商人笑眯眯地摸着手上的玉扳指,叹息道:“不过梁王对我商人甚苛,各种巧立名目,简直是万税万万税……我看再这么下去,大家都得破产!”
    “也不是梁王,而是丞相。”另外一个读书人说了句公道话:“谁不知梁王就是个傀儡!”
    “嘿嘿……反正我等都受了北边的命令,必要拖延梁军,不能使其今年北上。”
    一个庙祝脸色阴沉,手上还包着伤口,显然是之前被打击的淫祠势力。
    也算他命大,竟然能逃过追捕。
    “计将安出?”
    “很简单,激起民变,官逼民反就可……”
    “如今大梁虽然对我等敲骨吸髓,但对黔首还算尚可……老百姓活得下去,谁愿意造反?”
    “官逼民反便可!那些太学生虽然一个个都有些本事,但还太过年轻,稍微诱之以利,不愁没有就范的。”阎老二笑了笑。
    吏员的手段,他自然十分清楚。
    哪怕梁王与丞相制定的是万世不易之法,在执行之时也能轻易唱歪了经!
    “不错,此计甚妙。”
    另外几人眼睛也亮起:“我等也要暗中配合造势,添油加醋……到了最后,就是官逼民反,甚至全州大乱!”
    到时候,金王便能从容收拾北方,反而压制梁王!
    ……
    官署。
    丰二郎正拿着最新的统计表,满意地点点头:“这一月商税又比上月多了三成,必能让丞相满意。”
    他本来只是一个小民之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当年在江州府,听说太学免费给饭吃,给书读,出来还能当官,当即就被老爹给送了进去,也不管他在街坊眼中是出了名的榆木脑袋,能将私塾先生气死的那种。
    结果也是奇了,进了太学之后,丰二郎就仿佛脑袋突然开窍一般,读书认真了,一年之后通过考核,顺利毕业,当了一名小吏。
    这让他父亲十分有面子,还特意宴请了街坊吃席。
    由于梁王势力飞速发展,太学生提拔也很快,没有几年他就连连提拔,有了从九品官身。
    这时别人再也不敢拿他小时候愚钝说事了,都说老丰家祖上冒了青烟,并且琢磨着将自家孩子也塞进太学去,出来也做官!
    “这次丞相选拔北上人才,来了就再提拔一品,我已经是从八品的税曹了!”
    “这就是从龙的好处啊,提拔飞快……等到日后,纵然是户部大员,也未必不能肖想一二……”
    就在丰二郎准备休息之时,外面有人禀告:“大人,官署外有人求见,自称阎二。”
    “哦,我记得他,传!”
    丰二郎记得,这人是原本府中六房的小吏,办过交接之后丞相就让通通滚蛋了。
    能让他有些印象,第一是此人善于钻营,奉承得力,第二嘛,就是大家都排行老二了。
    “小的拜见大人!”
    没有多久,阎二就进来,直接跪地行礼。
    “起来吧。”
    丰二郎眯着眼睛,很是受用。
    念及小时候,不要说这样的吏员,哪怕是衙门帮闲(没有编制)的衙役来家里,父母都要吓个半死,并随意吃拿卡要,走之前还要收茶水钱的事情,此时的丰二郎,颇有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之感:“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大人,小的家中二房生了,特来请大人喝酒。”阎二陪着笑脸,当然不会傻到第一次来衙门就说贿赂的事情。
    但只要丰二郎去了他家,自然就有一系列手段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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