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斯远在一旁听着,没吭声,思绪渐沉,挖了块那蛋糕,好半天都没送进嘴里。
    上次见面时的不欢而散后,除了秦女士受伤时在医院碰过两次面,景斯远和景斯彦没再联系过。
    所处的工作环境不同,内心所产生的想法和对事态度也自然大不相同。
    官商勾结是大忌,虽说目前景斯彦并无行动,可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行动只是迟早的事。
    他无法理解景斯彦的所作所为,也无法原谅景斯彦为了一己之私而违背了对景芝的许诺,和对沈幼薇间接造成的伤害。
    但,毕竟是亲兄弟,哪怕是为了父母,为了景斯彦的妻儿,景斯远也不会放任他就此错下去。
    ……
    “小舅舅,你怎么不吃呀?”沈幼薇见他摆弄着蛋糕,久久不吃,玩笑道,“是不是刚刚在虞甜姐姐那里吃得多了,这会儿吃不下了?”
    景斯远倏然回神,淡漠一笑:“吃了。”
    说完,他叉着蛋糕送进嘴里。
    确实如虞甜所说,和以往吃的蛋糕卷的口感全然不同。
    加了白巧克力的甘纳许奶油非常顺滑,蛋糕胚甚至都不需要用牙去咬,在触碰到舌尖的那一刻,香甜的味道就在口腔里自动的蔓延开来。轻盈的像是蛋糕味的棉花糖,入口即化,清甜不腻。
    真是又一惊喜的口味。
    “可真好吃,蛋糕软绵绵的,配着那冰凉的奶油,跟冰淇淋似的。”
    沈幼薇道出了景斯远心中所想。
    “所以景斯远……”秦茹华女士再一次催促,“你到底什么时候把虞甜带回来?”
    付柔忍俊不禁:“妈真的快等不住了。”
    景斯远三两下解决了那块美味的蛋糕,不紧不慢:“中秋过后。”
    等拜访过她的父母之后。
    作者有话说:
    原味浮云卷真的好好吃呜呜呜
    昨天捋了下细纲,发现还有好多要写的哈哈哈哈,估计还得写上些!谢谢大家喜欢!局长很快下台!
    第39章
    景斯远难得回来, 今晚就在豪逸华庭多待了会儿。
    九点多准备离开的时候,景斯彦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醉醺醺的, 喝的不省人事,惊动了一家子人。
    司机小张扶着人进来,付柔远远就闻见那股臭酒气, 担忧的皱起了眉:“怎么喝的这么醉?”
    景斯远帮忙把人扶到沙发上后,又走回玄关穿鞋, 出门前, 目光在景斯彦身上停留了一阵,离开了。
    驾车回御景小区的路上,景斯远接到了江之炎的电话, 并不是什么好事:“下午你提过李正洪和反贪局之后, 我就让沈钧抒去注意了, 他下班后一路跟着李正洪, 看他去了场饭局, 就一直在饭店外头守着, 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景斯彦也和李正洪在一场饭局上。”
    江之炎顿了一下,又说:“neil说景斯彦是你哥, 我就和你一提,你最好劝劝。”
    话已讲完,景斯远望着前方的夜路, 眉头紧拧,脸色也陡然沉了下来:“我知道了。”
    愤怒, 是必然的。
    但更多的, 是震惊, 是失望。
    通话挂断,景斯远踩着油门的脚,不自觉加重。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景斯彦大概还不知道,李正洪私下已被立案调查,日后挖到证据,他大抵也难逃审问。
    ……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景斯远没想到,谈判失败后,程云霞竟会反咬一口。
    -
    开学在即,大学里事务繁多。翌日景斯远一早去学校便忙到了傍晚。
    本想回家放了电脑和资料去工作室找虞甜——因为她早上说过,她今天会忙得比较晚。结果没想到,回到家门锁解开,一拉门,屋里头的灯,竟是亮着的。
    门外的景斯远一愣,跨步进去,侧目在客厅的沙发上,寻到了虞甜的身影。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背脊贴着靠枕,双目直视前方,眼神却好似空洞无光,在发呆。
    景斯远似有所觉地蹙了下眉,出声:“虞甜?”
    听见声音,虞甜眼皮动了动,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神思,把脑袋转过去,想用力挤出一个微笑,可嘴角一抬,却空扯出一抹苦涩,说话声也变得干涩落寞:“抱歉,我妈在家里打麻将,有些吵,就擅自来你这儿了。”
    上回来过后,景斯远给她留了指纹锁,方便她随时上来。虽是录上了锁,虞甜却没单独来过,今天是第一次。
    她脸色苍白,神情间满是倦怠,大概是哭过,眼睛和鼻尖有些微的红肿。那样迷惘失神地坐着,仿若一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这让景斯远蓦地联想起曾经在她身上看到的,那种疲倦孤独的破碎感。
    心里突然就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剧烈地痛着。不好的预感也同时席卷而来。
    景斯远关门走进来,把电脑往边上的沙发一扔,蹲到她面前,温声询问:“怎么了?”
    虞甜垂着脑袋摇了摇,紧紧咬着唇,想努力让自己坚强一些,可眼泪又难以控制地投了降,只一瞬,便滚了下来。
    砸在她的牛仔裤上,浸深了颜色,尤其刺目。
    跟着,一颗接着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连说话声都在颤:“景斯远,私甜被查了,工商局的人今天突然来抽检,说有人……有人投诉吃了蛋糕后拉肚子,要我暂停营业十天,等抽检结果出来再通知。”
    “然后刚刚……我就看到有客人发了朋友圈,说吃了我的蛋糕坏肚子,在医院治疗。怎么办……怎么办?我看不到别人如何评论,可是越看不到我就越害怕。”
    她呜呜咽咽地哭着,整张脸皱起来,满是泪痕,极为狼狈。
    景斯远心里一下咯噔。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竟也心生出了几分慌乱。不知所措地抬手,一把抱住她,揽进怀里。紧紧拥着的同时,也在轻轻拍抚。
    任由她发泄。
    过了许久,直到哭声渐弱,直到她情绪稳定,景斯远的思绪也冷静了下来,坐到她身边,手却依然抱着,问她:“营业执照和食品经营许可证都在期的吧?”
    虞甜点了点头,从他怀里稍稍退开,呼吸还抽抽嗒嗒:“在期,我做微商最怕同行以执照为由举报,所以每年都会准时年检。”
    “工作室里头的东西也都在保质期内吗?”
    “都在的,我平日里做蛋糕都很注意卫生,所有的食材也是快临期我都不用,就怕不干净给人吃了闹肚子。”虞甜抹了抹泪痕,“这个客人是新客,昨天下午买的蛋糕卷,吃过后没多久就开始拉肚子,可是昨天所有的材料都是刚拆封的,连鸡蛋都是最新鲜的,买了同一卷的其他客人都没有反映,我真的不懂哪里出了问题。我也给她发了微信,她不回复。”
    景斯远思索片刻,说:“给我看看朋友圈,她发了几条?”
    虞甜打开和那个人的聊天框,递给他:“两条,内容都相差无几。”
    景斯远先粗略浏览了一下聊天记录:“这个人是三天前加的你微信,昨天定的蛋糕?”
    “对。”
    他再点进她头像,查看她的朋友圈。
    仅三天可见。
    除去一小时前发布的私甜差评,昨天和前天都各分享过一条生活日常的动态。
    其中一条,有一个私甜微信号能看见的赞。
    景斯远点进那个赞的头像,问她:“这个人也是客户吗?”
    虞甜接过来看了看,第一眼觉得头像眼熟,再点进聊天记录一瞧,怔然:“这个人是李子霖的姑姑啊。”
    就是那天被叫李倩的女人。
    这下,景斯远心里全有数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如实说:“我昨天和李子霖妈妈见过面,聊了幼薇的事,没谈拢。”
    虞甜恍然大悟:“所以这是他们有意报复?”
    “大概率是。”
    虞甜塌下肩。沉默了。
    景斯远感到自责地闭了下眼,哑声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空气沉寂了半晌。
    听到他的道歉,虞甜却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又振作起来,把残余的泪痕抹干净,红鼻子红眼的看他,说话还带着哭泣后浓重的鼻音:“没关系,如果是他们有意报复,我反而不那么担心了。本来我的食材就没有问题,不怕工商局抽检。至于那些朋友圈……”
    她声线渐弱,明显没了前一秒的底气,“就由她们说吧,嘴长在他们身上,相信我的客户自然信我,不信我的,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少顷,虞甜又耸肩,抬了下唇,故作轻松不在意,“如果真的开不下去了,大不了就做别的,反正我还会画画。”
    景斯远默然,面沉如水。
    ……
    从前喜欢她,就是喜欢她身上的韧性,她的乐观、独立和坚强。
    可这会儿不知为何,见她如此强撑,心里却觉得酸酸涨涨,像是被捏了一把,难受极了。
    他重新把她拥进怀里,揽住她肩膀的力道收得很紧很紧。
    温凉的唇贴着她耳畔,语气沉沉,对自己,也对她许下承诺:“我会想办法解决,私甜不会就此停业,绝对不会。”
    眼里又有一丝灼热,心底也不自觉涌起一阵暖流。虞甜回抱住他,也不管会不会弄脏他的衬衫,任性地把脸埋在他颈窝间,蹭了蹭,开口说话闷沉沉的,自我安慰着:“反正搓不成月饼,这十天就当休假了,可以好好陪你。”
    说完,她又立即反应过来:“不对,你还有几天开学了,有好多要忙的。”
    景斯远掌心抚上她脑袋,语气轻柔:“无妨,让我看到你就好。”
    虞甜破涕为笑:“那我这休业的十天没地儿去,就来你这儿吧。”
    景斯远微微愣:“不打算和你爸妈说?”
    虞甜摇头,退开他的怀抱,方便说话:“不了,他们高高兴兴的回来,不想他们担心,等抽检结果出来后,再说吧。”
    “那……”他的掌心挪到她下颌处,轻轻托起她的脸,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肌肤,忽然问,“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趁此出去走走?”
    虞甜目光亮了亮,心情逐渐的开朗:“有。”
    -
    翌日,虞甜起得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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